正文  第十九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3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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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云飞把袋子里的东西放进冰箱里,走到窗前单沉的身后,两手插在裤兜里。
    感觉到身后的压力,单沉转了个身,背靠窗台,警惕的盯着傅云飞。
    “我让你吃了东西才能喝酸奶,你这样是故意和我作对还是怀念导流管强行灌食的滋味?”
    单沉背脊僵直,那种滋味他尝一次就已经够了,足够长记性了,他开口解释:“我忘了吃。”
    傅云飞冷冷道:“那是因为教训还不足够你长记性!”
    单沉立即道:“我现在吃。”说罢就去拿冰箱里的蛋糕,在傅云飞面前拆开包装。
    “少吃一点,我在熬汤!”傅云飞很满意他的表现,“下次再让我发现你没有按照我的要求来,就不是今天这么简单了。”
    单沉没说话,努力咽着干干的蛋糕。
    “喝点水!”傅云飞命令。
    单沉倒了一杯水,一口气灌下了半杯。
    傅云飞走出房间,单沉在他后面跟了出去,傅云飞在家的时间里,除了不踏出大门,单沉可以在整个家里自由活动,他坐进沙发里,打开了电视看新闻。
    “关掉电视,在我家没有吃饭时看电视的习惯!”傅云飞端出一大碗汤放上餐桌。
    单沉关掉电视,坐到了桌边。
    傅云飞盛了一碗汤先递给单沉,“盐给的很少,可能不好喝,但是你一滴也不能剩!”
    单沉埋头喝着汤,对于傅云飞的话,他只抓住重点来听,比如说刚才那句,他只按照一滴也不能剩的命令,把汤喝完,其余的废话,他没有浪费自己大脑来过滤的打算。
    汤好喝不好喝,根本就不值得去关心。
    傅云飞吃了两口饭,单沉已经喝完了汤,正要起身。
    “坐下!”傅云飞用筷子敲桌子。
    单沉坐回到椅子里。
    “要吃饭吗?”傅云飞问。
    单沉抬起头,看他的眼神里有种不确定,他怀疑是不是听错了。
    傅云飞对他每说的一句话都是很直白的命令,‘可以做’和‘不可以做’这两点而已,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问他要不要吃饭,这让单沉有点幻听的错觉。
    “我说的话很难理解吗?”傅云飞对于单沉的怔愣,有些不忿。
    单沉摇头,“我以为听错了。”
    “你只是中毒,还没导致你的听觉神经受损。”傅云飞漫不经心的夹菜,“况且,我不是一个强势的人,你有选择的权力。”
    单沉立即用一种敢怒不敢言的眼光看着他。
    “怎么,你喜欢被人下命令?”傅云飞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如果不是你自己走错了路,以你这种服从性,是很有希望成为警队的一员的。”
    单沉冷冷道:“我不会选择做警察。”
    “确实,以你的觉悟和现在的身份,也没这个机会。”傅云飞轻描淡写的说着,让单沉心火突的就窜了上来,他沉声道:“你张口闭口走错了路,我的身份又怎么了?我走错的路,你以为是谁造成的?”
    “是你自己!”傅云飞立即道,目光极有穿透力的盯着单沉喷火的眼睛,“你想怨谁,又怨的了谁?没人用枪架着你的脖子逼你走黑道!”
    “我不怨谁,我自己的路自己选择,所以……”单沉霍然立起,两腿掀翻了身后椅子,“立刻放我走!”
    傅云飞放下碗,抱着双臂仰头看着他,目光里充满了嘲讽,“你以为你还能回内地?不是我吓唬你,只要你一下飞机,就别想活着走出永帮的内堂!”
    “那是我的事!”单沉低吼。
    傅云飞也站了起来,就这么隔着桌子伸出大手卡住单沉的脖子,把他的下颌往上抵,眯着眼睛道:“你的事?不是为了单燃,你以为我想管你?”
    单沉憋红了脸,脚尖本能的踮起,他瞪着傅云飞,哑声道:“你没有资格提他!”
    “我没有资格,你就有资格?”傅云飞手劲毫不松懈,扬眉倨傲的看着单沉,冷笑道:“警校里受训一天下来就像是揭了一层皮,别人都是上床就睡,他还要做几分翻译,一天睡四个小时,就连吃饭都只用规定时间的一半,他一个学生,自己的学费生活费自己赚,还要赚钱供你读书养你,他的希望就是你能考上一类大学,就连死都要瞒着你,你倒好,说不读就不读,你帮他报仇?你一个小屁孩能帮他报什么仇?”
    “呸!”单沉呼吸困难,只能从牙缝里挤出这一个字。
    傅云飞保持着同样的力道,凑近单沉,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最对不起他的,就是你!”
    说罢松开手,单沉跌跌撞撞的后退几步,靠在了墙上,他大口吸气,傅云飞穿着拖鞋的脚落在他眼底,单沉抬起头,傅云飞垂着眼看着他,淡淡道:“单燃走的值得,要说有遗憾,就是他寄予厚望的弟弟走上不归路。”
    “值得,你凭什么说他走的值得?”单沉觉得好笑。
    “进入警校的第一天,穿上警服的那一刻,每个人就肩负了一个使命,‘我们一如既往地编织看英雄的梦想、孜孜不倦地续写着英雄的神话,背负着沉重的荷载而前赴后继…’”傅云飞的眼中似乎跳动着星星之火,就像看到了多年前的好友,正身披朝阳微笑站在他的面前,面庞一如往昔朝气阳光,微笑招呼:你好,我叫单燃,燃烧的燃……
    “每一位人民警察,都有为了正义献身的准备,单燃接到任务的那一天,他就做好了这个准备,虽然最终没有将永帮捣毁,但是他不负使命。”
    “可他还不是警察!”
    “他还没毕业就被委派这种任务,这就是他的荣耀!”
    单沉站直身体,他觉得和傅云飞简直没法沟通,就像是面对被传销洗脑的人,一切言语都在他们构造的沉迷世界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十年前,我去的受训基地里,来自世界各地的学员一共86人,你知道那种集训的程度吗?”傅云飞摇摇头,道:“我无法形容,只能告诉你,那86人最后只剩下十三个人通过受训考核,其他的人,有被淘汰的,有重伤残疾的,还有经受不住高强度特训猝死的,那些都是各国警校的尖子生,他们没有出动过一次任务,就这么丢了命,和单燃比起来,是不是更加不值得的?”
    单沉看着傅云飞,无法搭腔。
    “你还敢说单燃死的不值得?”傅云飞上前一步站定,逼视着他,“不说全世界,就说国内,有多少任务在身隐藏身份潜伏在各处的刑警?要用值不值得来概论,那么还有谁愿意站在红旗底下宣誓维护世界正义?”
    单沉被他强势的气场逼得节节败退,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走错了,十年来付出的努力,就这么被人全盘否定,这种翻江倒海的痛苦,竟然比简行非的背叛还让人难以接受。
    他一直就觉得哥哥的死,永帮的幕后主事人就是罪魁祸首,还有永帮这种走偏锋的黑道组织,当然还有委派哥哥任务的警方。
    他无法相信警方,只能自己深入永帮,用自己的能力慢慢瓦解永帮各个堂口,逼着幕后主事人现身,再用自己的方式给哥哥报仇。
    谁会料到,简行非在最后让他栽了跟头,甚至是差点丢了性命,这些暂且不谈,傅云飞却在他刚开始对自己的能力有所怀疑的时候,再来给他一个全盘否定,等于是突然掐断了他紧攥了十年的信念,“啪”的一下,分崩离析。
    他贴着墙壁慢慢下滑,两手埋进头发里,将头往膝盖里压,一个痉挛的姿势。
    他接受不了……
    单燃英俊的笑脸在他眼前浮动,那曾是他引以为豪的哥哥,紧接着那张脸消失了,眼前一片黑暗,好像又回到了夜总会地下室的那个小黑屋,身体因为药物而虚乏,邵爷说,只要他抗的过药力,就让他进永帮,他蜷缩在单人床上,手里握着那只狰狞的按摩棒,仿佛看到到穿透墙壁的道道目光,似乎要将他全身衣物撕碎……亮光一闪,又是一张笑脸,那人笑得张扬,在十五楼的窗外向他伸出一只手,那只手不算宽厚,却坚定的握住了他的手,为他圈出一块足够安全的领域。
    单沉习惯性的摸到胸前,那块吊牌已经随着简行非的背弃而下落无踪。
    怎么会相信他,怎么会相信他!?
    他想不明白,也不愿意想……
    傅云飞抱起自我保护昏过去的单沉,走进房间放上床,盖好被子后,他站在床边,借着不算亮的光线,用目光勾勒单沉的脸,试图找另一个人的影子。
    其实兄弟俩长得并不像,单燃的眉目清秀一些,是一副永远带着笑容的脸,就像和煦的风,温柔又淡然,不经意间深入人心。
    而单沉比他哥哥好看些,鼻子更挺,只是没有一点笑容,就连睡觉都是冷着一张脸,他的表情太少,让人在压抑的同时,不由自主生出一种想征服他的欲望。
    傅云飞叹了口气,悄声走出了房间。
    单沉醒来时第一眼就看墙上的挂钟,又是一天新的开始。
    傅云飞每次开门都很是时候,如果不是他检查过房间里每个角落确定没有监视器,他会怀疑,自己就在监控下。
    傅云飞手里端着一碗粥,单沉闻到了鱼片的香味。
    “起床洗漱,吃粥!”
    傅云飞把粥放到桌子上的工夫,单沉已经起来了,在浴室里快速洗漱后出来,傅云飞正坐在靠椅里翻手机。
    “你今天不上班?”单沉问。
    平时这个点,傅云飞送完早餐就会出门上班,绝对不会靠在椅子里玩手机。
    “上班啊,我目前的工作就是保护你。”傅云飞眼皮子都没掀一下,自顾自的玩着手上的手机。
    单沉慢悠悠吃的粥,讥诮的说道:“是监视吧。”
    “随便你怎么说。”傅云飞耸耸肩,“本来以为你不需要监视,今天就可以放你自由活动。”
    单沉舀粥的手顿住了,他一眨不眨的看着傅云飞,问道:“你是指我可以自己出去。”
    “那是刚才,机会只有一次,因为你言语不敬,所以错过了。”
    单沉忍着气,道:“我收回刚才说的话,郑重道歉!”
    “没用了!”傅云飞摆摆手。
    单沉沉住气,不再搭腔。
    傅云飞把手机屏幕对着单沉,问:“这里怎么样?”
    单沉看着屏幕上的美食点评,愣愣道:“什么怎么样?”
    “去这里怎么样?”傅云飞看上去兴致很高,“好不容易接到这么轻松的差事,我应该好好享受一下。”
    “你是指我们一起?”单沉不确定的问。
    “废话,我要保护你嘛!”
    “哦,随便。”单沉兴致缺缺的点头。
    “那就这里吧。”傅云飞起身往外走,“记得把胡子刮一下,一副倒霉样!”
    单沉摸了摸下巴,想起了什么,追问道:“如果我刚才没错过机会,那你怎么样保护我?”
    傅云飞回头,“如果是那样,决定权在你,你想去哪我跟着,现在只能委屈你跟着我了。”
    傅云飞驾车哼着不知道哪一年的流行歌曲,单沉心不在焉的看着窗外,繁华的都市,每一个跳进眼底的景物都预示着它的快节奏,街道上来往的人群脚下的步子指引他们的目的地,他一直在想,经过了昨天突如其来的颠覆,自己的目的地到底在哪里?
    想了很久都没有答案,突然感觉到茫然,这种感觉让他害怕,一直持有的信念突然消失,他还能做些什么?
    感觉很无助,就像一个路途中的人失去了路标,迷失在茫茫天地间。
    傅云飞在停车场停下了车,带着单沉走出停车场,往外拐了几步就是一排商业街,傅云飞带着单沉进了那家选好的餐厅,现在刚过午餐时间,餐厅用餐的人很少,靠窗的空位随意挑。
    傅云飞选了一个视野比较开阔的位子,两人落座。
    外面街道很窄,对街是一家酒店,单沉支肘看着窗外,傅云飞研究菜单,自言自语道:“这家的法式锔蜗牛很地道,你一身的毒,不能吃这些,那就一份吧,马赛鱼汤……你早上刚吃了鱼片粥……就要一份吧,烩土豆我喜欢,来一份,给他一杯苏打水就行了,我看他等会估计什么也吃不下了。”傅云飞理所当然的点了他一人份的餐点,服务生同情的看了一眼看着窗外沉思的单沉,红着脸走开了。
    菜上齐后,傅云飞开始大快朵颐,单沉一直看着外面,酒店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了不少记者,单沉的注意力也被那边吸引。
    五辆黑色商务车缓缓驶到酒店门前,十几名酒店保安开始疏通要道,被挡开的记者蜂拥往里挤,场面有些混乱。
    “也不知道又是哪个明星。”
    “我看不是明星,又没有粉丝……”
    “也对……”
    餐厅服务员在小声议论。
    五辆车上下来十几个人,一色灰色西装,簇拥着三个人进入酒店大堂。
    单沉的双眸在看到其中一个白色西装的人时,瞳仁微微一缩。
    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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