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慈连忙倒退两步，手里还拖着带着异味的垃圾袋。
    里面的男人用英语询问了一句，封佳钰回头看了一眼用身体挡住门。
    “你想怎么样。”封佳钰没发火，破天荒的用一种耐心劝导的语气问他。
    “我。。。。。。打扫卫生。”
    “听话，以后不要来这个楼层了好么，这层楼人多垃圾多，你腿脚不便打扫起来太麻烦了。”封佳钰微笑道。
    听起来像是关心的一句话，蒋慈也天真地相信了，封佳钰从来没用过这种温柔语气同他讲话，一瞬间，蒋慈觉得从来了这里之后，似乎吃过所有的苦都值了，自己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马上喜上眉梢，连连点头：“您说的对，您说得对，谢谢您的关心了。”
    封佳钰淡淡一笑：“没关系，知道了就行。”
    这一整天，蒋慈几乎一直处在游离状态，满脑子都是封佳钰那句关怀备至的话，小朱下楼那文件的时候就看见他正在那边擦墙边傻笑，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嘟哝了句“有病”就匆匆下楼了。
    下班后，蒋慈跟小孙照例去出摊，看着蒋慈一副乐的合不拢嘴的样子小孙终于忍不住了：
    “蒋哥，你说实话，是不是中了彩票，多少钱，说吧，五百万还是多少。”因为在他眼里，蒋慈就是那种中了大奖也得坚持出摊的人。
    “彩票，什么彩票？”蒋慈不解地反问道。
    “唉算了，没什么。”不过又一想，他还真不信蒋慈会是那种花钱去买彩票的人，他连掉地上五毛钱都得找半天。
    俩人有说有笑地往超市门口走去，老远就看见他们摆摊的地方站了个人，个子很高，两个人都警惕起来，怀疑是不是他们的地方被别人给占去了，小孙甚至都在脑子里想起了对策，蒋慈也是，紧张的不行，小声问道：
    “小孙，你看那里，是站着个人吧。”
    “还是个男的。”
    “那，他脚边有摊子么？”蒋慈咽了口口水。
    “不知道，看不清，没事蒋哥，咱们晓之以理动之以拳，两个人呢，还怕他一个人不成，高又怎么了。”小孙虽这么说心里也是有点敲小鼓，因为他在怀疑那个高个儿是不是之前过来找过几次麻烦的那人。
    两个人战战兢兢地走近了，看清那人后，蒋慈这才释然地松了口气。
    这么冷的天杨芷这孩子怎么又不听他妈妈的话跑出来了。
    小孙一直悬着的心也落了地，他认出了杨芷，记得上次卢子谦来找麻烦的时候杨芷帮过他们，心想那就应该不是来找麻烦的吧。
    杨芷围着厚厚的大围巾，几乎遮挡了半张脸，一直在原地搓手取暖，看见蒋慈来了忙迎上去：“你每天都这个点来么？”
    蒋慈看着他，一张脸冻得通红：“你怎么来了，外面冷，快回家吧。”
    杨芷伸手要去接他手中的大包袱：“我来帮你啊，是不是卖完的早你就可以早回家。”
    听他这么一说，蒋慈却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不知道自己和杨芷算不算得上熟识，但是这些日子杨芷态度突变，也不知道是自己做了什么。
    “没事，我不是一天卖完的。”蒋慈憨厚地笑笑，不着痕迹的从杨芷手中抽出了包袱。
    蒋慈还没收拾好东西的时候就有小女生围了过来，都是初中生，算是蒋慈这里的常客，几个女孩子只穿单薄的校服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互相依偎在一起取暖，蒋慈看了赶紧加快手上的动作，边热络地跟这些女孩打招呼：
    “你们今天下课挺早的啊，对了，前几天我去进了一批新的耳钉，你们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杨芷跟着蒋慈紧挨着他坐下来，大眼睛眨巴两下，然后直直地看着这些小姑娘。
    “诶大叔，今天请了人来帮忙么？”杨芷那一套勾人的表情看得几个小姑娘一阵心猿意马，小脸发烫，手一哆嗦就多拿了几件小饰品。
    “不是啊，我是他弟弟，来帮忙的。”杨芷笑笑，拿起其中最贵的一只玫瑰金手镯：“这个吧，不掉色，你手腕这么细，又白，戴着肯定好看。”说罢，杨芷就拉过人家小女孩的手温柔地帮她套上。
    小姑娘脸红的像煮熟的螃蟹，只觉大脑充血脑子都转不动了，当即决定买下。
    其她几个小女生看了都叽叽喳喳的围上来让杨芷帮着她们推荐好看的首饰，杨芷这孩子也是实在，什么贵卖什么，看得小孙在一旁羡慕的直砸吧嘴。
    蒋慈看着，又高兴但又觉得愧疚，她们都是学生，零用钱不多，可能从这里买了他这么贵的首饰生活就会拮据一点，想着，他突然伸手拉住杨芷的手。
    杨芷回头微笑：“哥，怎么了。”
    “算了吧，她们都是学生。”蒋慈不忍心地小声制止。
    杨芷却不以为然，看向那些女生故意大声道：“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她们喜欢你还不让她们买？”说着他拿起一对耳钉作势要帮其中一个女生戴上：“我哥这里的东西是最齐全最好最便宜的，绝对物超所值，你们一定要常来光顾啊。”
    蒋慈跟着那些小女生一起红了脸，他觉得其实自己的东西并没有杨芷说的那么夸张，在他的印象里，杨芷是个挺冷漠不怎么爱说话的男生，但是今日一番着实令他刮目相看。
    杨芷手机里的消息一条接一条，都是队友找他开黑的语音，杨芷百忙中掏出手机回了几个字：
    “我出车祸了，下次。”
    “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我，我请你吃麻辣烫吧。”收摊的时候，杨芷刚要走蒋慈便不好意思地拉住他。
    杨芷想了想：“我不想吃那个，请我喝杯饮料吧。”
    蒋慈忙答应着，刚想顺便叫上小孙，就被小孙打电话时的那句“啥？！怀孕了？！”给打断了。
    “蒋哥，小美她，怀孕了。”小蒋哭丧着一张脸。
    “什么？怀，怀孕？”蒋慈不确定地重复了一遍。
    “是啊，蒋哥，我该怎么办，她才上高中啊，我不能。。。。。。我还没准备好啊这。”说着说着，小孙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别急，别急，我。。。。。。我想想办法。”蒋慈赶紧转动脑子希望想出什么好的法子来。
    “人流，我推荐我妈妈的医院，你可以去找她做手术。”杨芷在一旁淡淡的来了一句：“说是我介绍过去的，可以打八折。”杨芷继续波澜不惊地说道。
    小孙在心里暗暗叫苦，这两天一直在给小美攒钱买手机，这下好了，这堕胎费用肯定便宜不了。
    “蒋哥你们啥时候走，我得先回去然后去把小美接出来。。。。。。”小孙愁眉苦脸地收拾东西，蒋慈在一旁看着有些于心不忍，忙凑上去热心道：
    “小孙，我那里还有点钱，你要是不够就先拿去用吧，反正我不急。”
    “我妈妈的医院有申请分期付的项目，只要出示学生证每月只要还二百三，八个月还清。”小孙听着，越听越不是滋味，一抬头，正对上杨芷不耐烦的眼神，他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殊不知，医院根本没这项目，杨芷现在正在心里盘算着回去要怎么跟他妈妈解释才能让她不要担心自己又结交了什么不正经的坏朋友而唠叨上一个月。
    “蒋哥，那我不等你了，你东西收拾好了么？我帮你一起送回去。”蒋慈听了赶紧麻利的把包袱放在小孙的电动三轮车里，并叮嘱道：“路上小心，有事给我打电话。”
    目送着小孙离去的身影，蒋慈觉得他整个人仿佛都覆上了一层阴霾。
    忍不住叹气，一回头，杨芷还好脾气地等在那里。
    “哦对，你要喝饮料对吧。”蒋慈没了先前的好心情，他跟小孙相处了这么久，两人还真有点情同手足，比亲兄弟都亲，小孙遇到了麻烦，蒋慈自然也不会高兴到哪里去。
    “前边拐角就有家饮品店，我们去那买吧。”杨芷不同，毕竟小孙跟他非亲非故，要愁也轮不到他来愁。
    蒋慈点头答应着，默默地跟在杨芷后面。
    “我还想吃烧烤行么？”杨芷手里拿着一杯热奶茶，时不时喝两口，看起来他并不是很稀罕这种女生喝的饮品。
    “烧烤啊。。。。。。好啊。”蒋慈只好答应，但也觉得肉疼。
    杨芷虽然瘦，但是特别能吃，从他上次一口气叫了三十多块钱的外卖就能看出来，他一个人要了三根烤翅，六十块钱的牛肉外加蔬菜素鸡等等，盘子里堆满了烧烤，他又要了两瓶啤酒外加一个紫菜汤。
    烧烤店里特别冷清，老板坐在一旁看电视剧，杨芷找了个最里面的位置坐下，蒋慈还在心里默默地算着刚刚那一堆东西要多少钱。
    杨芷抱着一根鸡翅在啃，小嘴油光光的，还嘟哝两句“明明说了不要放辣的”。
    烤肉滋滋的冒油，香气扑鼻，杨芷一点儿也不客气，夹起就往嘴里塞，烫的他直吐舌头。
    蒋慈见了，赶紧把烤好的肉块夹出来给他放到小碟里吹凉。
    “我妈老说，这些都是猫肉老鼠肉，她没吃过，仅凭道听途说来的就能判断好坏，大人都这样，这个一尝就知道是牛肉。”吃的都堵不住他的嘴。
    蒋慈叹了口气，劝诫着：“你妈妈也是为了你好才这么说。”
    杨芷撇撇嘴，把一块吃了一半的牛肉凑到蒋慈嘴边：“来，这块烤的特别好，你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