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呜”小狐狸抱着清洁工的腿亲昵地蹭着他。
    蒋慈正戴着耳机擦瓷砖，冷防不丁的就被什么东西用力抱住了腿，吓得他忙低头查看，就见一只雪白的小狐狸睁大眼睛正抱着自己的腿不停地叫唤，蒋慈看了看那边气势汹汹回去找封佳钰算账的张谏之，又看看那只露出渴求眼神的小狐狸，四下张望一番确定没有人了之后赶紧把它抱起来。
    小狐狸趴在蒋慈肩头拿舌头舔着他的脖颈，四肢牢牢抱住蒋慈的身体，毛茸茸的大尾巴不停地拍打着蒋慈的胳膊。
    蒋慈认出了它就是全副武装男养的那只小狐狸，顿时心生怜爱，摸摸它的头顶小声道：“你怎么在这里啊。”
    小狐狸高兴地叫了一声，然后趴在蒋慈肩膀上眯起眼睛打瞌睡。
    广告进行到一半，安雅的嘴唇落在封佳钰的耳边，突然就听见张谏之在外边愤怒的吼声，小朱被轰进来找了封佳钰，封佳钰烦躁地穿上浴袍慢慢地系带子。
    “张先生说您养的狐狸抓了他的脸，勃然大怒，正在外边等着您。”
    “抓下脸而已，本来也没什么再毁容的余地了。”封佳钰面无表情地穿上拖鞋往外走。
    一出门，看见张谏之正坐在那里，旁边还站着一个小助理正在帮他处理伤口，在他鼻梁上多了四道抓痕，看起来十分滑稽。
    封佳钰一看就笑了，但是碍于面子只好强忍住笑。
    “狐狸呢？”没有管张谏之，封佳钰只关心他的狐狸。
    “在外边呢！赶紧去看看吧，别再把别人也伤了。”当着封佳钰的面张谏之自然不敢过分造次，只好把委屈怒火都生咽下去。
    封佳钰憋住笑努力装作一副严肃的表情拉开门走了出去。
    一出门，左右观望，不见狐狸影，小朱跟在后边帮他拿着外套。
    “我上那边去看看。”封佳钰指了指楼道尽头的大厅。
    “我去吧，您穿这样不方便，下面可多狗仔等着呢。”小朱好心建议道。
    “你？算了，我怕它连你一起抓了。”封佳钰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向大厅走去，小朱只得跟上去防止他现在的样子过分曝光。
    刚走到转弯处就听见他那只狐狸发出惬意的呼噜声，封佳钰无奈地笑笑，大踏步走过去，却在拐角处看到了一个人，那人怀里就抱着自己最宝贝的狐狸。
    蒋慈正坐在地上摸着狐狸，看着它睡的香就没忍心叫他，一道阴影落下，蒋慈抬头一看，竟是穿着浴袍俯视着自己的封佳钰，大惊，惊慌失措地站起来怀中的小狐狸重重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小狐狸摔疼了，睁开眼诧异地看了看周围，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而接下来的第一意识不是跑向封佳钰求抱抱而是抱着蒋慈的腿撒娇，蒋慈尴尬地看着封佳钰，忙把狐狸抱起来安慰地抚摸着它，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谁的狐狸，跑到这里来了……”
    封佳钰冷笑一声：
    “你猜。”
    蒋慈诧异地看了看封佳钰，又看了看一直黏着自己不松爪的小狐狸，于是便慌忙抱起它，对着封佳钰频频鞠躬：“不好意思，我马上走。”说着还自觉地拉上口罩。
    封佳钰的脸愈来愈黑，这种让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也急遽而来，蒋慈不敢再耽搁，生怕自己在他面前多呆一刻再把他惹得不高兴，刚要走就被从后面赶上来的小朱揪住了衣领用力拽了回来。
    小朱一把抢回狐狸，厉声道：“你故意的是吧，之前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
    小狐狸在小朱怀里不舒服地扭动，发出阵阵刺耳的尖锐叫声。
    “它……”蒋慈颤抖着伸手指了指狐狸。
    “我的。”封佳钰冷冷的睥睨着他，从小朱手里接过狐狸抱在怀中。
    一瞬间，蒋慈恍然大悟，当时在宠物医院打工时碰到的那个戴口罩的男子那相近的压迫气场以及对他如出一辙的嫌弃，想在细细思忖来只不过就是因为他们是同一个人。
    那个带着狐狸去就医的男人就是封佳钰。
    震惊之余，也想起自己摆摊时碰到的那领着个小姑娘的男人，也是封佳钰。
    “发什么呆，赶紧走！”小朱撵着他走，蒋慈回过神来也不敢说什么，狼狈地收拾好清洁用具几乎是落荒而逃，本来就腿脚不灵便，没走几步一个跟头栽倒在地，小朱在后面看着很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封佳钰没再看他，抱着狐狸回了摄影棚。
    下了班像往常一样，喂猫，出摊，收摊回家，随便找点吃的垫垫肚子一天也就这么过去了。
    小人物连生活都保障不了哪还要求那么多，声色犬马的日子是给封佳钰那样的人过的吧。
    蒋慈呆呆地望着马路对面公车站牌上的LED屏，超市门口的巨幅海报，全世界都是封佳钰的新电影，全世界都在围着他转。
    最近几天急剧降温，伴随着毫无规律的阵雨，带着伞的时候就是大晴天，没带伞便是狂风暴雨。
    蒋慈跟在小孙后面慢慢往回走，雨声渐响，小孙一看不对，马上道：“蒋哥，你快上来，我带你回去，咱们赶紧的，要下雨了。”
    蒋慈费力地爬上三轮车，小孙打开开关，电动三轮发出了突突的响声，一路颠簸，大雨瓢泼，两人终于在水漫金山之前顺利赶回了家。
    蒋慈他们住的廉租房地势低矮，一到下大雨就容易返潮，水泥地已经呈现深色，带着点水渍，凉凉躲在床上瑟瑟发抖，蒋慈一看心疼的不行，抱着凉凉哄了半天，凉凉那种近乎于哭声的哀嚎让他整颗心都揪起来了。
    自己没本事，让凉凉也没跟着自己过什么好日子。
    蒋慈抚摸着凉凉那一只瞎了的眼睛，叹口气。
    第二天天才刚亮，雨刚停，蒋慈就迫不及待地敲开了小孙家的门。
    小孙披着厚厚的棉衣带着眼屎过来开了门，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咋了蒋哥，这么早。”
    蒋慈走进屋，一进门就闻到里面一股霉味，往桌子上一看，上面堆了几盒不知道什么时候吃剩的泡面，还有一只臭袜子搭在泡面盒上，烟头扔了满地，啤酒瓶子堆得比人都高，本来就小的房间这下子更拥挤了，蒋慈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动手帮他收拾起来。
    小孙裹着棉被像只蚕蛹一样窝在床上，睁着迷蒙的双眼看着蒋慈，又打了个打呵欠，含糊不清地说道：“怎么，蒋哥，你那屋也能闻着味儿？”
    蒋慈一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来找小孙不是为了帮他收拾房间的，但是自己实在没有那个勇气站在垃圾堆里说话，便挽起袖子继续帮他收拾着。
    “小孙，我能不能求你个事。”
    “蒋哥，说‘求’这个字就见外了，甭管什么事，尽管说，只要不让我做英语题，干啥都行。”
    “就是……”蒋慈顿了顿：“小美……”
    “哥，这可不行，哪怕你借我老妈给你当妈我都答应，但是小美这事儿，绝对不行！”小孙头摇的像拨浪鼓，一不小心撞到了床头上，接着便听见一声凄惨的“哎呦我操”。
    “不是……”蒋慈叹了口气：“我就想让你帮我问问小美，她们学校招不招夜班保安什么的，因为想来想去，好像就只有学校还会夜间工作。”
    小孙松了一口气，更加用力地裹了裹棉被，低头思忖一番道：“蒋哥，你不会收摊以后还要去打工吧，要不要这么拼啊，再说你的脚……”小孙没再说下去。
    蒋慈沉默了，小孙以为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裹着棉被下床，用自己臭烘烘的棉被一起把蒋慈裹进来：“蒋哥你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这人嘴笨，不会讲话，你别放在心上啊，我是真觉得，钱嘛，够花就行了，犯不着这么拼命。”
    蒋慈还是沉默着，小孙在一旁愁眉苦脸地想着怎么挽回这段来之不易的兄弟情谊时，蒋慈终于开口了：“其实，钱不够花……”
    “我知道，蒋哥要攒着娶媳妇是吧。”小孙一听，立马嬉皮笑脸，完全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不是……”
    “行了蒋哥，你也别不好意思承认，钱不够跟我说就行，虽然我手里也没多少钱，但是有我一口吃的就绝对不让蒋哥你饿死，你放心吧。”
    蒋慈一脸愁苦，感觉整个人都老了十岁：“小孙，你还是帮我问问小美吧……”
    小孙看蒋慈这样心想他可能真的碰上什么事急用钱了，没办法，拗不过他只好答应：“你放心吧蒋哥，我帮你好好问问。”
    “还有，小孙。”
    “是！”
    “你的被罩拿过来吧，我给你洗洗……”
    这一天在公司，为了防止再碰见封佳钰，蒋慈每到一个地方就要像特务一样东张西望一番，确定封佳钰没有在附近出现之后才紧张兮兮地拖着桶过去擦地，之后便马上赶回杂物间躲着不敢出来。
    事实上，封佳钰早就办好了签证，广告的拍摄一结束马上就带着他的未婚妻去了米兰旅游。
    是的，未婚妻。
    H。K老总宋澜的亲妹妹宋琰。
    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来屹立于娱乐圈不倒的原因之一。
    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要是都齐全了，那也离着成功不远了。
    一下班蒋慈就迫不及待地往回赶，正好在半道碰上了小孙，他正骑着电动车等红灯，蒋慈刚从公交车上下来就看见了他，跑过去，第一句话便是：
    “小孙，你帮我问了小美了么？”
    小孙一听，马上皱起了眉头，蒋慈看他这样更着急了，马上问道：“是不是没有。”
    小孙叹了口气，拍了拍蒋慈的肩膀：“蒋哥，你也知道，保安嘛，起到的是一个维护治安的作用，咱们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还是老老实实摆摊吧。”
    蒋慈一听就明白了，脸马上挂了下来。
    “但是。”小孙话锋一转：“蒋哥，小美说，她们是隶属本市一所大学的附属高中，他们美术生用的人体模特都是同一批人，但是就在前天有个模特出了车祸，正在医院躺着呢，学校也是没了办法才去他们高中问有没有志愿者……”
    蒋慈一听马上来劲：“我听说，模特能挣不少钱不是？”
    “是模特，但是不想你想的那种模特……”小孙握紧车把：“美术生写生的模特和T台上的模特不是一个概念……”
    “小孙你就别卖关子了，你就告诉我，能赚钱不，他们要不要残疾人。”蒋慈急了，伸手抓住了小孙的袖子。
    小孙认命地点点头：“要，只要坐一天，就有三百块钱拿。”
    “真的？！还有这样的好事？坐一天就有钱拿？！”蒋慈顿时眼睛亮晶晶的，喜形于色：“那我去吧，我到明天正好干满一个月，有两天假。”
    “但是……”小孙又犹豫了。
    “但是，是裸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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