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火车站蒋慈就感到晕头转向，这座城市比自己去过的省会还大，楼更高街道更宽霓虹灯更绚丽，走了几步就是海水浴场，蒋慈第一次见到海，一望无际，远远看去，天海相接，朦胧做一片，蒋慈兴奋地沿着围栏走来走去，接着就有几个女人围上来问他要不要住宿。
    这些年尽管老板开的工资不高，自己多少也算攒下了一点存款，心思着来了这里先租个房子住着再慢慢找工作，于是对那些女人笑笑，蒋慈抱紧了手中的布包，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想想自己就是找工作，没文化没力气腿脚又不便，走了半天，索性随便上了一辆公交车，坐了一会儿随便找了一站下车。
    一下车，就看一家宠物医院。
    思忖了半天，最终缓缓走了进去。
    前台一个长得很像张曼玉的小护士热情地询问他有什么帮助，蒋慈愣了一会儿，才红着脸小声道：“请问你们这儿，需要打杂的不……”
    小护士虽然诧异，但还是微笑道：“您稍等一下，我去问一下我们院长。”说着，便小跑着离开了。
    没一会儿，那个小护士就跑回来了，依然笑容满面：“啊，是这样的，您有兽医资格证么？或者是，您说的打杂，具体是指哪项工作？”
    蒋慈脸更红了，低下头，结结巴巴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小护士也不恼，走到旁边的饮水机给他接了一杯水递过去：“要不您坐在这里等一下，我们院长现在正在给宠物治疗，马上就出来了，具体的，您找他询问一下吧，我说了也不算的。”
    蒋慈用力点着头，端着一次性纸杯小心地喝了一口。
    一会儿的功夫，就有好几个女人抱着自己的爱宠满脸焦急地过来了，蒋慈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那院长出来，叹口气，起身打算离开。
    “不好意思，这几天换季，宠物病多发期，院长可能会忙一些，您不再等一下了么？”那个小护士见蒋慈要走，又柔声询问道。
    蒋慈红着脸说了声谢谢，然后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又逛了大半天，总算是找到了一家还算便宜的出租房，就是一个小单间，里面东西很齐全就是非常简陋，还是水泥地，墙上贴着不知哪年留下的明星海报，已经泛黄，屋子里落满了灰尘，被子也不知是谁留下的，蒋慈看了看，无奈地扯下被罩去洗，折腾了一天才算把这间小屋子打扫好，虽然很简陋，但好歹有个落脚的地方，蒋慈就已经很满足了。
    入夜，蒋慈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呆了一会儿才掏出手机给老板发短信，虽然没上过几年学，但是好歹拼音还会拼，就说自己已经到了S市，并且已经找到了住的地方，让老板放心。
    老板几乎是秒回了短信，上面只有寥寥数字。
    “不行就回来。”
    蒋慈看着这几个字，第一次，感到如此想念那个昏黄油腻的小镇，那里什么都没有，但同时，也没有辛苦，没有眼泪。
    回想着这些年和老板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包括临走时老板的那句“为了一个破明星，你就是脑子有病！”现在想想，自己还真是有病。
    翌日醒来，蒋慈起了个大早，梳洗一番，穿着那件已经洗得发白的T恤，再一次来到了那家宠物医院。
    那个长的很像张曼玉的小护士见到他，忍不住抿嘴笑笑：“您来的真是时候，现在还没有顾客，我去帮您叫一下院长。”
    蒋慈感激地点点头，然后坐到昨天坐的那个位置，巴巴地望着小护士离开的身影。
    不一会儿，小护士回来了，摆出十分职业化的动作：“我们院长请您上去。”
    蒋慈一听，忙站起来，一个不稳又跌坐回去，小护士笑笑：“您不用紧张，我们院长人很好的。”
    不知道是这句话还是因为小护士温柔的笑脸，蒋慈一直悬着的心稍稍落地。
    小护士见他腿脚不便，即使是二楼还是贴心地带他乘了电梯；蒋慈第一次乘电梯，好奇地东瞅瞅西望望，电梯升起的那一刻，他险些站不稳，忙扶住一旁的垃圾桶。
    电梯门一开，小护士帮他按住开启键，柔声道：“您先出去吧。”
    一出电梯，蒋慈就听到几声狗叫，旁边的笼子里有几只像玩具一样的泰迪，还有面相凶悍的哈士奇，以及趴在一边睡觉的折耳猫，但大部分还是一些极为普通随处可见的土狗土猫。
    蒋慈看到动物顿时来了劲，几步走过去蹲在笼子前仔细端详着那些狗，有好多自己都没有见过，尤其是哈士奇，看他一脸凶相，忍不住问道：“这种狗很凶吧。”
    小护士掩嘴笑笑：“不，那种狗很蠢。”
    来到院长办公室门口，小护士轻轻敲门道：“卢院长，应聘的先生我已经带上来了。”
    里面幽幽传来一声：“请进。”
    小护士打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那我就不打扰了。”然后关上门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