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八章:山雨欲来风满楼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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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楚卬风早已忘记了什么,见梅朗双眼悲戚竟是有些讶然。垂目想了想,不解,竟问道:“从容,你因何难受?”
    梅朗一听,竟是失声笑了出来“不,不,卬风,我只是……”说不出来。
    那笑声竟是满含悲怆之情,楚卬风更是怔然。望着梅朗的眼,愣声道:“从容,是我惹你不高兴了吗?”
    ——梅朗
    ……
    想起之前沈流年所言,容卿不由得多看了长襄几眼。
    长襄的脸色微微有些红润,不似前些日子那般苍白。此时容卿也没看出什么来,想着有沈流年的师兄在此,他也不会有什么事的。
    虽说如此,可心中还是不免想到“年寿难永”四字……每每一触及脑中总是连虞的身影,再联想到长襄,下意识地不忍。
    他与连虞的面容何其相似,竟是几度让容卿都心生不忍!
    张了张口,最后也只得化作一声长叹。
    长襄实在是太过安静了,与连虞的性子截然相反。而正是这种性子,才教人担忧怜惜。
    容卿来此除了见长襄一面,其实还是冲着那张布帛而来。可是,看方才梅朗的神情似是不想让长襄知道似的。一时,容卿也就未再多言,絮絮说了一通便离开了。
    离开时,又送给了长襄一个竹哨,对着长襄细细说道:“遇到什么难事以后便来找我……”说罢,顿了顿又续道:“多多保重身子吧!”言罢便离开。只是在不经意间,眉梢睐过梅朗。
    梅朗眉尖一挑,明了。
    待容卿走得远了,梅朗才将目光落在长襄手中的那枚竹哨上。眉心微不可见地一蹙,却也没多说什么。
    多有一人护着他也是好的……
    长襄此时却不知梅朗所想,端详了几番方才收入随身携带的荷包中。转身时才发现身后已没有什么人了,不知何时他们都已离开。
    只余梅朗一人站在几步之外,下意识地去看梅朗的手掌,覆在眼帘上的触感似乎还在一般。触手温热……
    长襄的情绪上下涌动,嘴唇嚅动,终是抬眼去看梅朗,梅朗依旧嘴角含着笑意。长襄不由地哑声问道:“你们都忘记不了连虞……”
    嘴角的笑意一收,梅朗几步上前,伸手抚上他的脸庞,温声道:“没有人能忘记她,她已经走了,剩下的我们只能牢牢记住不去忘记……”
    此时,就连梅朗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自此之前,关于连虞梅朗从不开口言及,亦不喜他人言及,就如他的表字一般。而此刻,自己竟也能做到无波无浪语气平缓地言及。
    当年……卬风便想到了吗?他才会如此……
    而梅朗不知道的是,长襄自从知晓自己对梅朗的心思后,便见不得梅朗心中存有别人,可是此时梅朗如此言语竟是叫长襄不知如何是好。
    长襄喜欢梅朗,不喜梅朗心中存有他人,可那人却是连虞……偏偏是连虞,长襄无法做到将连虞从梅朗的心中剔除。
    胸腔处虽满含酸涩,却也没说什么。感受到梅朗手心的温热,长襄情难自禁地向前蹭了蹭。
    算了,只要他此刻在自己身旁也就罢了!未来之事又有谁能言重呢?
    思绪猛然顿住,长襄四下看了看,讶异道:“大哥呢?”
    “他约了人先走了,过些日子会回来的。”
    闻言,长襄竟是一笑,“大哥是怕我再次向他问询‘穷年’一事吧!”
    想到云听风,长襄此时才微微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狐疑道:“你们都知道‘穷年’是谁,对不对?”
    梅朗嘴角微扬,却道:“纯熹,你不该知道的。”
    长襄此时才微微扬起俊眉,眼角含着笑意,“大哥乃是云府的继承人,掌管江湖大小琐事,又有什么事是他不能知晓的。而你……”
    长襄微微促狭地看着梅朗,转身道:“而你却是天下第一庄的庄主,你庄中贤才众聚,庄中又设下众门,你们又怎会不知道呢?”
    梅朗跟随着长襄的脚步向前行去,轻声言道:“我们知道是一回事,你知道了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见长襄没有言语,梅朗只得续道:“我们既然回来了,那些事理应交予我们,而你……”
    “你只需欢乐无忧也就罢了!”
    想必当日离开谯笪山庄,长襄的父亲亦是这般想的。不然,怎会派人将十二暗卫召回,将公子襄的消息散遍江湖?
    既然我们都是如此想的,那么你就只需要做你自己就好了……
    看着长襄坦然的面孔,梅朗便知道长襄将永远无法置身事外。自他踏入这纷争后的第一步,他就注定不能抽身!
    而自己,只能相守在他身侧,免他忧虑,使他开怀……
    ……
    两人的脚步停下,谁也没有先开口。长襄与梅朗都知道,此时谁先开口谁便输了。事关种种,谁也不肯妥协。
    听得背后传来梅朗绵长的呼吸声,长襄终是开口道:“就算是我此时知道了‘穷年’一事,只怕也不可能插手了……”
    梅朗知道长襄所言之意,一时也没有开口,脑中思索一圈才问道:“指彧可知晓?”
    长襄摇了摇首,“我不敢让他知晓,他对萧府主情谊深重,若是知晓了只怕要坏事。”
    想了想,梅朗不禁猜道:“这些日子一直没见言洵,想必是他也猜出什么了吧!有他在萧姑娘身侧,也不会出什么事的。”
    “虽说如此,可我心中甚是不安,万一……‘万一’真是个让人害怕又难以接受的东西……”
    长襄心中一直不安,这几日神思不定的,梅朗也有所察觉,之前却是没有猜出所为何事,今日听了也就顿时明白过来。
    “萧唐风现如今不是还好好的吗,你便放心吧!这些事我会着人安排的,不会出什么意外的。保护他们的那些人算得上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了……”
    梅朗总是有办法让长襄心安,只是想到那布帛,长襄不由地望着梅朗的眼,轻声言道:“那布帛所记果真能医治好萧府主吗?”
    若是不能,那岂不是辜负了萧辛休的一番苦心。若是那人……萧辛休又该如何?
    闻言,梅朗笑着叹息道:“你总是这般想得太多……”
    ……
    自沈流年离去后,云渊一直就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心中反反复复地全是方才的沈流年的那一番话,脑海中全是当年的画面。
    展眼去看时,由他也不知何时已经离开。想到方才不知为何由他紧紧地拉着自己的手,却又徒然放开自己的手……
    看着那道门扉,云渊终是拾起脚步向前走去。
    进入房中后,看到那一副画面,纵使是云渊也忍不住嘴角抽搐,脑袋一下当机。
    而闻得响动正抬头看来的由他却尚不自知,一手还搂着小白,一脸无害地问道:“他们走了?”
    说话的声音还压得极低,仿佛高声说话便会将怀中的小东西吵醒一般。一边说着一边还在示意云渊说话声音小些。
    云渊一愣,骤然觉得此时的由他实在是像极了当年的他,仿佛现在的由他才真正是他一般。
    心口骤然一紧摹地又一痛,竟是恍恍惚惚地想着,是不是因了自己由他才会变成现在这般沉默寡言的模样?
    由他问了又复垂首看着怀中的小白,见云渊迟迟没有回答。这时才觉得此时的云渊竟是比平时少言一些,心头一惑抬眼向着云渊看去。
    却瞥见云渊一脸的怅然,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自己。由他一惊,猛地站起身来,怀中的小白此时因了重力的缘故,“喵”的一声摔跳在地。
    由他也只是匆匆地看了它一眼,便向着云渊走去。
    由他伸手握住云渊的手,才发现云渊的手有些冰凉,一手往上抚上他的面孔,担忧道:“你是怎么了?”
    云渊此时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口,一双眼睛满是复杂地望着一脸担忧的由他。刹时,云渊什么也不想说,就想由他这般望着自己。
    可是,此时若是不说由他终有一日也会想起,到时,若是他不能原谅自己抽身而去,那么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云渊一个字也不说,脸色却是十分地难看,嘴唇苍白……由他心中一动,缓缓俯身抱住了他。
    嘴唇靠在云渊的耳边,喃喃引问道:“云渊说吧,那些令你挂怀的事都说给我听……”
    “……”
    “你还记得阿榕吗?”
    才出声,由他的身子猛地一震。揽住云渊的手不自觉地有些收紧,那双手就像是捏住了云渊的心脏一般,让他直直地喘不过气来。
    果然是这样吗?难道阿榕注定要成为两人之间的障碍吗?
    由他缓缓推开云渊,那双眸子似又恢复到五年前那般冷漠,目光紧紧地锁着云渊,沉声道:“为什么又要提及小榕?”
    直到此时,云渊才始明白过来,原来不是由他忘记了当年的事,而是由他已经下意识地屏蔽这件事。由他本以为两人再也不会言及前事,却没想到反而是云渊先提及此事。
    小榕那件事一直是两人心中无论如何也跨不过去的坎,由他不禁悲戚暗叹,为什么又要提及此事呢?
    就让这件事沉于两人心底不可以吗?
    云渊心底满是痛意,看着离着自己有几步远的由他,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此时,天已昏黑,晚霞跌进窗子与细小的灰尘共舞。而窗外,紫色的花瓣随着微风飘动着。
    四下都是显得那么宁静,天地混成一体。
    “时候不早了,我该去京兆府了……”
    说完还不待由他言语,垂首离去。
    看着云渊的背影,由他双眼动了动,张了张嘴终是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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