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相逢遇故人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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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黑暗夺去视线,却夺不去那一幕残留在父亲脑海中的画面。
    看着父亲的背影……那时,我便知道我终有一天会答应祖父的请求……
    答应得心甘情愿,亦没有人能动摇它。
    ——容卿
    ……
    此处暖意十足,却不妨另一处正是冰火两重天。
    待下人掌上灯火之后,位于上首的容檀才开口道:“我听你父亲说是给你请了沈家的小公子来给你瞧腿疾,此次,你可得专心养好这腿了,切莫再做出损伤自己身子的事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岂能轻易毁伤,不顾及你父亲?”
    闻言,容卿眼睫一颤,眸色骤然深沉,却什么也没说。
    容檀见他神色之间已有异样,没有再说些什么。
    视线一转,目光瞥向那被毛毯盖住的双腿,眉心微蹙,想了想又道:“可有什么起色不曾?”
    坐在轮椅中的少年也不言语,似是在沉思着什么。半晌才回道:“……那祖父觉得我这腿是该好还是不该好?”
    闻言,容檀一震,未曾料到容卿竟说出这般话来。一时气急,沉声道:“这是你该对长者说的话!知赋便是这样教导你的?你真是……”
    “为什么每件事您总是要牵扯上父亲呢?父亲是您唯一的儿子不是吗?”听得容檀提及容知赋,心中不免有些反感。想也没想,便回了这句话。
    “你不忍我伤了父亲的心,那您就忍心用一个父亲的心,去伤害我的父亲?”
    待意识稍定之时,方才觉得此话过于激进了。一时沉默不言。
    不是容卿不尊敬自己的祖父,实在是祖父曾经对他做的事让容卿没有办法忘记。这么多年了还是无法放下,毕竟那是容卿心尖上的人啊!却教自己的祖父深深掐断,误了卿卿一生!
    祖孙两人谁也不说话,彼此沉默着。彼此都明白沉默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只会让问题愈加深重,两人却是谁也不想先开这个口。
    直到烛芯传来一阵噼啪声响,容卿才缓缓开口道:“祖父的心意孙儿领了,请您给孙儿一天时间考虑一下吧!”
    如此,容檀方才觉得心中舒坦了些许。望向容卿的眼,亦是有些不忍却也没说什么。挥手让其退下了。
    容卿这才抬眼望向自己的祖父,只觉得在灯火的照映下,祖父那满头银发别样刺眼。何时他已经这般老了?心中不免掺杂了酸涩之感。
    逃避了那么多年,确实应该好好考虑一番了……
    出了房门,却听见背后传来一句话,“想必‘公子襄’之事你也听说了吧,阿卿,祖父并不是说非逼你不可,只是这件事只有交给你我才能放心。你仔细考虑一下吧!”
    “还有……”
    容卿闻言,微微侧身看着自己的祖父,听他哑声说道:“你的父亲是我唯一的儿子,我疼他胜过疼你,伤了他,我只会比你更痛!”
    说罢,容檀收回视线。哀痛的目光垂下,似是自言自语一般,哑声喃道:“你还小,你又懂得什么呢?”
    闻言,容卿张了张嘴,话语却梗在喉头。半晌,才苦涩地推着轮椅离开。
    ……
    待出得中堂,风雪渐大。长襄忙让容知赋回去了,断了相送之意。
    却不妨转身却闻见一阵笛音,几人微微顿住脚步。倒不是因为好奇那吹奏之人,只是因了这笛音让人感觉万分欢愉,竟在不觉间让人心情舒畅万分。
    云渊先是一怔后又一喜,想要拾起脚步寻着那笛音而去,蓦然惊觉这还是在别人的府邸,不好放肆。
    想了想,愉悦地从腰间抽出一短笛来。和着那笛声而吟,那笛音微顿了一下,却又马上接了上来。
    长襄不免微疑,那笛声竟是渐渐近了。
    不多时,在那墙院拐角处便隐现一人影来。离得有些远,看不大清来人的容貌。远远望去,只觉得此人身形修长,想必面容亦是俊秀不凡的。
    笛声渐止,那人站在方步之外。也不走近,只是微微笑着。腰侧的手中执着一短笛,那短笛与云渊的倒是相似,想必是一对吧!此时,长襄方猜出来人的身份。
    云渊收起短笛,几步走向那人。说话都带着笑意,“你怎么会在这儿?”
    长襄认识云渊三载倒还未见过云渊这般欣喜的神色,云渊在山庄三载笑意很少,就好像被束缚了一样。长襄心中想得透彻,却从不点破。
    那人似是也未曾想到会在此见到他一般,也是一脸的惊喜。笑道:“自然是履行医者的天职了……”
    此人正是前些日子容知赋提及的沈家小公子,沈流年。医圣姬阮的弟子,云渊的师弟。
    两人谈笑半晌,忽地听着他问:“怎么不介绍一下?”半晌,又道:“你这性子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呀!依旧糊涂得很。”
    云渊一怔,顺着沈流年的视线望去才蓦然醒过神来。暗骂自己果真是糊涂至极,竟忘了长襄还站在风雪中。
    若不是沈流年开口提及戚长襄,云渊都忘记自己身在何处了,竟是模模糊糊地觉得两人还在山谷中,讨论着那些疑难杂症。
    引着沈流年上前,一一介绍了。想了想又道:“此地不适合说话,晚间你可有时间?若是有,只管来一次小居,咱们好好叙叙,我也有些事情想向你请教。”
    沈流年微微颔首应了,眸光望向戚长襄。
    “可是因为云公子的病情?”
    指彧从头至尾只撑着伞站在长襄身侧,眸光淡淡。此时闻得沈流年一开口便道出这句话来,一时不免多看了他几眼。
    云渊笑道:“你这医术倒是愈发精湛了啊!”
    沈流年略微一沉吟,看向云渊的目光多了些探究之意。云渊也不解释,二人约定了时间便各自离去了。
    ……
    待到掌灯时分,沈流年才翩然而至。
    率先便坐下替长襄细细号着脉象,云渊与指彧二人坐在一侧默默候着。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众人心中也一点一点沉重起来。倒是戚长襄一脸坦然的样子,其实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戚长襄早就猜得明白透彻了。只是难以拂了云渊的好意。
    云渊最是知晓沈流年的性子的,如今不过一眼就立即明白了过来。心中一沉,想着连沈流年都没有法子了,那么至今世上还有谁能解开此毒?
    指彧本就在一侧暗暗观察着二人的神色,此时徒然见到沈流年收回手指,也不发话,只看着云渊。瞬间便明白过来,心中只觉涩痛不止。
    这么多年了,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以前未见过沈流年,只觉得这世上终归还是有这么个人能救长襄的。如今,连身为医圣门中弟子的二人都束手无策了。
    指彧只觉之前满心的希冀,此时被击得破碎不堪。
    沈流年初见戚长襄之时,便觉察到戚长襄体内身中剧毒。当时不敢确定,亦是觉得十分棘手,想着云渊都没有办法解除,更是小心翼翼地查看。
    却不妨查出这样的剧毒来,看时间想来大约是三年前吧。此毒并不会让人身亡,只是……让人无法行走在强光下。
    下此剧毒者想必旨在让人痛苦不堪,慢慢磨练人的心志。使人不由自主地放弃生命……
    沈流年不禁有些怅然之意,此毒已有三年之久,那时戚长襄才多大年岁啊,竟要遭此痛苦!
    戚长襄微微抽回手来,看向沈流年,却见他的脸色凝重万分,不由淡然一笑道:“沈先生怎么看?”
    沈流年不禁有些哑然无语,这戚长襄虽是小小年纪看事情却是十分透彻。那淡然的样子竟不像是他这般年岁该有的神色,想必是遇过大事的吧!
    半晌,沈流年才轻声回道:“其实,此毒并不是无药可解。只要找到那下毒之人,得出那毒药秘方,再找到相应的解药秘方即可。”
    戚长襄微微颔首道了谢,便不再言语。
    想着他二人多年未见,便将时间空出给他二人,便与指彧出门去了。
    待戚长襄离开后,沈流年方敛起笑意。脸色有些凝重,眸光直视云渊。言道:“你早已发现了吧!”
    略一沉吟,续道:“云公子是个聪颖之人,想必亦是早已猜测出几分了。云渊,有时候善意的谎言并不见得是善意的……”
    “再者,云公子容貌已有些独绝之处,想必不是什么平常人家的孩子。我也知道,你背负着一些不为人知的重任。只是,云渊……我不管你暗地里在做些什么,我只希望你多多保重自己,万莫负了师父对你的嘱托。”
    闻言,云渊舒心一笑“我知道,也许用不了多久我就瞒不了你了。只是,此时特殊时期只能请你见谅了。”
    关于自己是姜门十二卫之一的事,云渊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时机未到,就是与沈流年说了,也只会给沈流年带了不必要的麻烦,倒不如以后慢慢再言罢!
    两人又饮了几杯酒,直到戌时才起身欲打算回去。云渊站起身送他出了门,正巧遇到正回来的戚长襄二人。
    戚长襄见沈流年与云渊站在廊中说着话,不由开口问道:“沈先生是要走了么?”
    沈流年颔首笑道:“出来得久了,是该回去了。之后总归还有相见之日,倒是云公子可要珍重啊!”
    戚长襄笑着谢了,将手中的伞递给他,“外面风雪正大,正好撑着它回去,衣袍也不会湿了。”
    沈流年接过,微微打量了一眼,这伞还是崭新的想必是方才在集市上买的吧。
    戚长襄见他打量,不由笑道:“这里的集市晚间竟是十分的精彩,什么物什都有。”
    沈流年亦笑道:“如此,便多谢了!”
    道了谢,转身便离去了。
    望着沈流年离去的背影,长襄不禁悠然说道:“他是我见过的江湖人中最不一样的……”
    闻言,云渊不禁一怔,侧眼看了看戚长襄,终归是什么也没问。半晌,才低声说道:“夜深了,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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