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另一条暗线(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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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掩于郊外的保密局机构的简陋房子里内,刚刚送走保护郑志雄离去的高志升的武装特工队伍,返回到这里的王春兰俏脸愠怒地质问站在她跟前,低头垂手的秦小梅。
“小梅,刚才营救郑先生离开医院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听我的指挥,违抗我的命令达一分多钟的时间?你知不知道这么莽撞很危险?”王春兰肃然地问。
“春兰姐,我……”
秦小梅嘴唇抖颤了几下,刚说了几个字,她心头窘迫自责,一时讲不出话了。她眼睛里泪盈盈的。
“小梅,你当时到底怎么了?我看你在追赶那两名共军军官,朝他们开枪时拼尽全力的激愤样子,难道你内心还有潜藏着没有说出的隐密?”
王春兰见秦小梅凄怆抱屈的模样,心里动了怜楚,说话的口气比刚才温婉了许多。
“春兰姐,小梅没有隐密。是,我都告诉你。我在那个时节想到了姐姐,为党国拼尽全部气力,洒出最后一滴血的凝雪姐姐。当我碰见那两个共军军官的时候,姐姐的音容声气,姐姐殉国罹难的噩耗,姐姐过去挺身伫立风雨雷霆之中沉毅淡定,镇静自如的身姿猛然在我眼前和耳际映现环绕。为姐姐报仇的意念在我心底迅疾地迸发。我实在压抑遏制不住心气了。我不清楚那两人的身份,但从军服的式样看,他们在敌人里的军职一定不低。我要用他们的鲜血告慰姐姐的英灵,向赤魔为中华民国讨还更多的血债。春兰姐,我知道自己做得唐突了。我不该违背你的命令,置大局于不顾。春兰姐,小梅甘愿领受一切最重的惩治。”秦小梅望着王春兰,脸上淌着泪,泰定地说。
王春兰自己的泪也流了出来。她近前一步把秦小梅抱入双臂中。
两人互搂着,泪水迷蒙了她们的眼睛。
“小梅,对不起。我刚才不该这么训斥你。说句真的,你这番话引致了我最凄楚伤怀的回忆。我与你想得一样,凝雪她是我们永恒的榜样。凝雪过去跟我们讲的每一句话,余音仍在我耳边不歇地回响。小梅,如今你和我跟凝雪,还有潜隐于敌丛的美霞姐姐等人一样,都是保密局的特工,党国军人的骨干。我们定当坚执着如凝雪生前那样对党国精贞无二的信念,为青天白日拼战到生命的最后终极。凝雪忠烈的遗志永远伴随我们走过每个战斗的瞬间,鼓舞驱策我们奋勇前行,为完成党国托付的任务诚笃尽力。”王春兰擦去眼泪,帮秦小梅理了一下头发,坚执地说……
第二天夜晚,共方特别侦讯组办事的大楼内,阎晓波领着他的助手班子连夜对陆军医院遭袭后幸存的医护人员刘姣丽展开详密的讯问。
刘姣丽坐在阎晓波面前委屈地淌着泪。她惊怕极了,娇躯不住地颤抖晃动。
“首长,我,我什么也不知道。当时我真的一点也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刘姣丽盈着泪对正颜厉色地注视着她的阎晓波说道。
“刘姣丽同志,不要再为自己辩解什么了。我问你,在陆军医院出事的前夕,你和王莲洁同志是不是与犯人郑志雄在一起的?”阎晓波问道。
“是的,首长。我跟王莲洁都是上级专门分派负责守护照料郑志雄的护士。那时候在郑志雄病房的除了我们俩,还有张首长等同志。”刘姣丽畏怯地说道。
“好。那当医院遭袭,特务冲向郑志雄的病房,一路开枪杀人的时节,你在什么地方?当时,你仍和张首长跟王莲洁等人身处病房内吗?”阎晓波严肃地接着问。
“首长,没有。我,我……”
刘姣丽心悸惧怕。她讲了几个字,心跳加剧。她颤动着嘴唇不知该怎么继续往下说了。
“说呀!你给我快说!刘姣丽,你必须说实话。否则这起事件引发的后果将影响你往后一生的前途,甚至是你自己的生命。说!你那时没有跟张首长他们待在403病房,跑到哪里去了,干什么了?”阎晓波问道。
“首长,昨晚出事之前,恰巧给郑志雄输液用的药剂点滴用完了。王莲洁托我去药房拿些药剂。我正在药房取药的时分,听见外头传来剧猛的枪响,可怖的惨叫搏斗声。我太害怕了,和药房中别的女同志们一道躲在角落里,藏到桌椅下面。首长,我说的是千真万确的。王莲洁可以为我作证。您不信,请问问她。”刘姣丽强压心内的惧怯,勉力答道。
“你想叫王莲洁为你当证人?这不可能。王莲洁同志已经牺牲了。”阎晓波叹息着说道。
“什么?啊!王莲洁姐姐她……”
刘姣丽抬起美丽的脸庞,眼里满蓄着泪,声音抖颤,不信地问。
“是的,她已经牺牲了。王莲洁同志是掩护张首长,在最危急的时分用自己的身体救护首长,为首长挡下了敌人射来的冲锋枪的子弹,光荣献出生命的。刘姣丽,王莲洁人不在了,她没有办法为你作保。当时既然跟张首长同在病房的医护人员只有你和王莲洁,王莲洁牺牲,你又偏偏在事发的节骨眼上离开了你本应恪尽职守的岗位,这让我们不得不把最严重的怀疑聚集在你身上。”阎晓波说道。
“首长,我真是冤枉的。特务攻袭医院,我事前一点儿信息都不知晓。我确实啥也不清楚。首长,求求您发发好心通融一下,让组织对药房的那些出事时分与我在一起的同志们仔细询查。昨天晚上的一切跟我完全无关……”刘姣丽伤悲极了,掩面哭了起来。
阎晓波没有阻止刘姣丽的哭泣,让她哭了个够。
阎晓波望着哀哭的刘姣丽,摸出烟盒取出一支烟,置入双唇间用火柴点燃了。他吐出一连串烟圈,皱眉沉思。
“刘姣丽同志,我相信你是个忠于革命的好同志,也希望你刚才的所说都是真的。但这些并不能洗清组织上对你昨晚境况的存疑,也不能让人确信你的无辜。医院药房的那些出事时与你在一道的同志我会逐一详加查问的,但是当前最大的疑点依然聚焦在你身上。除非你能拿出你本人与昨天晚上的严重事件毫无瓜葛的确凿证据。”阎晓波等到刘姣丽的哭声平静下去后,沉着嗓子对她说。
“啊,确凿证据?首长,我是个女孩子,过去整天在医院里工作。您让我怎么找到证明我清白的凭据呢?我能到哪去找寻那些可以令组织释疑,消除对我猜忌的显证?”刘姣丽愕然地抬起脸,悲恸地问。
“呜呜呜……”
刘姣丽双手掩面再次大哭起来。
“不准哭!”
阎晓波猛地敲击了两下桌子,把刘姣丽惊了一跳,哭声顿住了。
“刘姣丽,你给我好好想想,认真回忆回忆,你或你认识的别的同志,是不是在近来有过跟医院外的别的人员说及有关郑志雄情况的事情?”阎晓波肃然地问。
刘姣丽强压心中的惧怖,低头想了好一会儿。她摇了摇头。
“首长,没有。在医院工作以来直到现在,我跟和我在一起的同志们处得十分融洽,亲如姐妹。我们从未商谈过医疗救治病人之外的任何有关郑志雄的事,更不可能对外人透露提到那些重要机密。自从郑志雄入院以后,我跟我身边的同志们从来没有人违犯上级的规约。我们晓得那样做可能导致的严重后果。”
“刘姣丽,我怜惜你的遭遇。我再给你一次最后的机会。你认真想想,必须想个清楚明白。我告诉你,昨天晚上的血案震动波及之大是无以估量的。你作为最可疑的当事人,如果不能记起说出对你有利,可能替你澄清嫌疑的实情,那你便无人能挽救了。你的罪名就会成立,你本人将以反革命罪接受宣判。到了那时候,作为一名革命军队里的干部,我至多只能对你的不幸命运抱以同情,无能为力。”阎晓波森冷地说。
“首长,别!不要。求求您饶了我吧!我不能死,我不可以被冤屈成反革命,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我家里还有年迈的父母,需要我抚养照顾的幼小的弟弟妹妹。首长,求您放过我,放过我们全家吧!”
刘姣丽跪在阎晓波跟前哭着哀告道。
“刘姣丽同志,我很想救你,但你必须回想到可以让我们查明你无辜的,哪怕一星半点的来由,能够为破案提供上帮助的线索。否则对你的前程和生命,我没有办法做出任何担保。好吧,我给你几小时的时间考虑。明天我再问你。明天上午九点钟之前你必须把我要你回答的问题在脑子里思虑掂量透彻,推想清楚。如果到时候你依然讲不出个所以然来,什么后果在等着你,你自己知晓。”
阎晓波甩下这句话起身走了出去。他身后的警卫在随他往外走时把门拉关上了。
刘姣丽被一个人扣留在审讯室内,悲怆无助地淌着泪。
刘姣丽的思绪绝望地在往昔的各种遭逢听闻过的事情场合中徘徊。她沉郁伤切的大脑来回于过往经历的一幕幕情景。可她想来想去,一时之间回想不到任何可以给她提供上足够分量的帮助,有指望救她的凭据情由。她不住地摇头叹息,啜泣洒泪。
突然,几天前她在医院门口意外地突然遇到陈秀中,跟陈秀中谈话的场景在她的回忆里泛了出来。
“是的,我的确当时说过那个秘密。秀中姐跟我见面的时候,我无意间向她透露出了郑志雄的信息。难道将这绝密外泄的人是秀中姐?秀中姐是这起医院遭袭事故的涉嫌人员吗?若真是她,那她为啥要这样做?不,不可能,肯定不会。我跟陈秀中姐姐熟识已经很久了。她绝无可能干出如此的勾当。况且,那天关于郑志雄被关押的确切位置的绝密,是我主动向秀中姐说出来的。秀中姐她并没有表达出试图向我探问那种秘密的意愿……但是,但是目前除了那回与秀中姐的接触,我的印象里真的没有丝毫能够帮我消除嫌疑的情形,救我性命的办法了。首长,待到明天,我只能把我与秀中姐碰面的事,当时我跟她说过的关涉到郑志雄的话如实告诉您了。秀中姐,对不起,我知道你是无辜的。我,我感到万分歉疚,不该这么牵累你……”
刘姣丽苦痛地思虑着,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在她俏美的瓜子脸上滚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