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看不到的这段时间，欧阳宇一直在利用他的耳朵。发烧的第一天，他昏睡中隐隐有听到相子独特的声音，是方维立的频率。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听到过。
    明明那么兴致勃勃以至于冒失冲动的人，现在居然能够“销声匿迹”这么多天，欧阳宇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情况。
    他知道，发烧的那日，尔杰和老怪、老中医他们秘密谈过一次，谈的什么，他也是医生，他很清楚。所以有可能，方维立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所以体贴地不敢打扰。
    只是不敢打扰也就罢了，但如果他不敢打扰索性私自去尝试之前自己告诉他的实验……欧阳宇的眉间拂过一抹郁色。
    “宇哥，怎么了？”正在帮他换药布的君尔杰很容易捕捉到他这个表情。
    “……我能出去一趟？”
    “不能！”君尔杰拒绝得斩钉截铁。
    “……那你可以帮我找一人过来？”
    “不高兴！”
    “……那……”
    “不行，不好，不能！”截断欧阳宇的话太容易了，而且更体现得君尔杰坚定不移。
    欧阳宇撇头躲过君尔杰伸过来的药布，睁开那双独特的银灰色的眼眸，长久未曾接触到阳光的眼睛不自在地缩了缩，然后平静地看着君尔杰。银色在阳光下炫目夺彩。
    君尔杰冷不丁地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原有的气势不知去了哪里。
    不满地瞪了宇哥一样，他坐到床边，以比欧阳宇更加认真的表情看他：“宇哥，你顾别人之前，先顾顾自己，好么？”
    “……我饿了。”
    君尔杰高兴得给他端了老妈刚送来的排骨汤炖萝卜，还有一小盅红豆饭，宇哥很爱吃的。
    君尔杰吃了几口饭，喝了几口汤，放下：“……你看，我能顾自己，饿了会吃，累了会睡。”
    君尔杰瞠大双眼，刚刚一瞬高兴的表情几乎凝固在了脸上。
    “……尔杰，有些事，我必须处理。”
    两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不下，门铃突然响起，君尔杰顿了顿，起身去应门。
    刚打开门，门外站着的人令他的脸色马上又不好了：“你来干什么？不应该去上课么？”今天可不是周末。
    方维夏站在门前，露出他一贯见到“陌生人”的腼腆的表情，这次还带上几分急促和不安。
    似乎发生了什么事，一些他不知道的事。君尔杰联想到刚刚欧阳宇认真严肃的表情，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宇哥或许还在继续卖着乖。
    “那个，请问这里是欧阳宇的家吗？我找他。”
    君尔杰又想，可这又关宇哥什么事呢？然而只是迟疑了片刻，便摆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爱怎么折腾怎么来吧”的表情，把人迎进了屋。
    若宇哥能不管这些，他也不会是现在这幅消瘦而总是生病的身体了，宇哥也就不会是宇哥了。
    欧阳宇听见声音，已经裹着毛毯下了楼。有客来，他是不会在卧室见客的，不是出于什么礼貌，只不过是不想让不熟悉的气味沾染他的房间。
    只是站到了楼梯出口的拐角，面对着客厅，欧阳宇立刻法显了一样。
    “……天啊。”他轻发出一阵惊叹。
    君尔杰听见了声音，但没听见说得什么：“宇哥怎么了？赶紧过来坐着，我给你再拿一条毛毯去，感冒这才刚好，不要再冻着。”
    君尔杰急冲冲地又往外走，被欧阳宇一句话吓得站在原地。
    “……方，你快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