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酒足饭饱的君尔杰赶回家，欧阳宇小范围地大扫除后，从书房随意拿了本书，坐到阳台的躺椅上看，翻了几页，手渐渐停下，睡着了。
    秋日的阳光照在他白皙的脸上，安详，舒缓，与世无争。
    不看电视，不读报纸，不出房门，不理会学界对欧阳天的理论是赞同还是批判，也不过问君尔杰偷偷给人下什么绊子。
    欧阳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看书、发呆、睡觉，偶尔到地下的实验室做几个自己感兴趣的实验，又或者打开电脑写些什么，直至下一次弹尽粮绝。
    墨镜、钥匙、钱包、同样的装束，同样的目的地。
    “啊。”苹果骨碌碌滚一地。
    欧阳宇觉得，这应该是奇迹般的巧合了，而且还是“不巧”的“巧”，不是“好巧”的“巧”。
    尔杰说过，他走路就像乌龟爬一样，小孩老人看到他都能自动地绕道走。他很少撞到人，而且还是同一个人，两次。
    “……对不起。”毕竟第二次反应终于快了些，这次不用店员大妈瞪着他，他已经蹲在地上帮人捡苹果了。低头的刹那，墨镜下的眼睛又闪了闪。
    店员大妈这次也没唠叨，也没说换一袋，只是帮忙捡好交给少年，看着少年离开。
    “哎，多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可惜啊。”望着人家的背影，叹息。
    欧阳宇退开一步，空出与大妈大约一人的距离。遭到大妈一记狠瞪：“嫌我啰嗦啊？嫌我啰唆就别来我家买东西，有本事出小区开车半小时去市区买！”
    转身往回走，看到后面人没跟上，又是一瞪：“还不快过来！估摸着你差不多该来了，帮你把东西都备好了。还有些新鲜的瓜果蔬菜，刚上市，看看要不要，别总是吃一样的东西……”
    欧阳宇还是顿了一下，然后跟在大妈的身后听她絮絮叨叨。
    “哎，今年搬来的怎么都是你们这样的怪家伙。就说你，能十天半个月不出门，你不怕发霉啊？这鱼肉蔬菜要新鲜的才好吃，每天动几步是要你钱还是要你命啊？”
    大妈是个热心爱聊的主儿，这会又帮忙装东西，嘴上还在继续唠嗑着，“还有刚才那个孩子，天天同个时间来买苹果，都说是去探病。哎，还每次见着我像见着陌生人一样。我整奇怪着呢，后来遇到他妈，才知道这孩子出过车祸，得了个什么什么记忆障碍，昨儿发生的事，今天就全不记得了。这人不就像个陀螺，总在原地打转了么？可怜啊……”
    欧阳宇推着超市推车默默听着。
    这个小区并不大，而且离市区又稍稍有些远，已经很久没有新住户了。好不容易来个新人，大家的关注和热情总是在所难免的。像他也才来了半年，一点点怪癖都被人知道得全全的。
    欧阳宇本身并没有道人是非的毛病，所以只是听着没应声，但心里多少有了几分了然。
    大妈说着说着似乎也觉得这样不好，终于闭了嘴，帮欧阳宇把最后一袋面粉抱过来：“喏，打折优惠，记得送我块蛋糕就行。”
    “……谢谢，一定。”这回欧阳宇应了。
    大妈反而觉得有些讪讪的，进了收银台结账了。
    收银台旁安了个小电视，刚满超市逛没怎么听到声儿，这会近了终于听到里面在说什么。
    欧阳天的声音。
    “这人不知道怎么回事，说是要用什么科学的办法找到灵魂的存在，还整什么能量什么守恒的，不知道啥意思。真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听没听过一句老话，信则有不信则无啊？这灵不灵得靠诚心，整啥子科学道理？”大妈大嗓门地评价着。
    欧阳宇默然，他之所以放弃G理论就是因为发现了它的一个致命缺陷。G理论最大的缺陷并不在于理论本身，而在于世人对这个理论的反应。用专业的解释，就是这个理论丝毫没有实用性。无论这个理论如何尽善尽美，相信的人依然相信，不信的人还是不信。
    所以他完成G理论，只是出于特殊情结，但并不打算公布，谁知竟被欧阳天窃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