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命运交响  179 谢先生的脾性,夏杨的歪理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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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杨本已扭回去的头又扭回来,直直地盯着默默吃面的人,两眼里透着恼意和哀怨。虽则知道当初见面,对方未必就喜欢上他,但哪个恋人不希冀自己的爱人对自己一见钟情,特别是自己对他一见钟情的时候,能不期盼着对方有着同样的情感吗?恨不得对方先一步爱上自己,光这样想想——都浪漫极了,都满足极了,都高兴极了,都感动极了。
    这也只是想象,也是梦镜,现实中有,也只是锦上添花,没有,也改变不了两人相爱的现实;但光听这一句话啊,他明知怨不得,却仍要怨,明知过去由不得人,却仍要怨,明知自己无理取闹,还是要怨。失落、不平、怅惘的情绪如吹气球一般,把自己的心府吹的鼓鼓的。
    “那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夏杨不是滋味的问道。
    谢理业投来一个不让说话在的表情,夏杨如何的心痒难受,如何的心急,也只得等他吃完东西再能发问。
    面条溜进口腔咀嚼的声响在静谧的室内扩散,虽则再细微不过,传进夏杨耳朵里,却似指甲刮黑板那样的刺耳,那样的烦躁,那样的痛苦,那样的让人发狂。他有一个怪脾性,也不知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培养的,自从他记事以来就发现了有这样的怪脾性——不爱听人吃东西的咀嚼声,何止不爱,是厌恶,是难受,是难忍,是条件反射,是想改也改不了的。
    “你吃东西可不可以不要发出声音,我听着就难受。”夏杨烦躁的道,谢理业不说话,继续咀嚼,夏杨拿开膝上的电脑,恼怒地站起来望着谢理业再次命令道,“不许发出声音。”
    “吃东西哪有不发出声响的!”谢理业皱着眉头,不理解的道,“你不要故意找茬。”
    “我没道理找你茬,我是真听不惯!”
    “平时没见你听不惯。”谢理业说完,继续卷了一筷子面条放进嘴里,他认为夏杨是无理取闹。
    “我不吃东西的时候就听不惯别人在我耳边吃东西,我就是这么怪”
    “那你先去洗澡,晚会儿我好替你除毛。”
    说来也奇怪,夏杨进了卧室,听不见外面一点儿声响,心中长潮般的心湖,烦躁阴郁的心湖,立马平静下来,不见一圈半圈儿的波纹。在莲蓬下,纯洁的水中,洗净了身体里,身体外,一切的污垢,一切的烦闷,一切的哀怨,一切的一切;出来的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爱傻笑,纯朴,明朗的大男孩,小青年。
    谢理业进来时,没心没肺的青年已经看了两章穿越小说了,最近流行穿越。
    “躺着。”谢理业吩咐一声。
    夏杨很自然的丢开电脑,丢掉遮羞布,大字型的仰面躺下,任由谢理业盘膝坐在他腰旁,梳理雀儿篷松的羽毛。
    眼睛注视着埋首在那里认真工作的人,心里可怜起他那漂亮的宠物来,可怜的它,被强迫穿上了新衣,可怜的它,成了主人的牺牲品——就为主人想得到某种福利,就为满足主人那羞答答的私欲。
    “亲爱的,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夏杨的话里没有不平,没有哀怨,没有失落,没有难受;有的只是好奇,有的只是简单的疑问,又轻,又柔,又淡,仿佛无聊时的随口一问。
    “不知道。”谢理业头不抬,手不停。
    “我知道。Biggerthanyouhead。如果你那时侯对我没有好感,怎么会来戏弄我呢?那时你就对我有好感了。”
    “你说的有道理。”
    “好感是喜欢的基础,喜欢是爱的基础,以此类推,第一次见面你就无可救药的爱上我了。”夏杨半是得意的笑,半是幻想的痴。
    “也许吧!不要动,小心刮伤你。”
    夏杨听话的不笑了,身子也不抖了,很快谢理业手上的工作完成,又要去后面小径上除草,夏杨半趴前,掬着腰,可谁禁得起那指尖儿时有时无的轻挠,他忍不住不痒,忍不住不闪躲,忍不住不发笑,忍不住不往歪里想。
    被湿毛巾的深情一遍又一遍的擦拭过,夏杨不由的吟道:
    “可怜的雀儿,
    在枝上啼叫,
    是悲哀,还是寂寥。
    可惜那漂亮的翅膀。
    失去羽毛,再也飞不了。
    看,
    恶徒还在那儿笑,
    得叫他补偿。”
    半夜里下起了雨,直到天明还未停歇,谢理业要开车送夏杨去学校,夏杨嘴上不愿劳烦他,心里十二分的愿意。临出门时,谢理业问道:“手机、钥匙、钱包、苹果、香蕉都带上了吗?”
    “带了,带了,快走。”夏杨恨不得从包里拿出来让他瞧个明白,又恨不得变出个胶布把他的嘴贴上。
    两人进了电梯,门刚合上,谢理业突然问道:“天然气关了没有?”
    “关了。”夏杨想也不想的回答道,过了几秒,他用脑子去回忆的时候,又不敢肯定了,愈仔细回想,愈发疑心起来,困惑茫然地望着谢理业,追问他,“我关没关?”
    “我怎么知道。”
    “好像关了,又好像没关。”
    两人对视一眼,停在最底层的电梯又重新上去,急急地冲进厨房,一看,关的不能再严实了。
    夏杨坐进副驾驶,谢理业发动汽车,又开口问道:“包包,雨伞带了吗?”
    “你问了几次了,都带了。”说着,夏杨不耐烦地提起背包来,又要去拿雨伞——那把曾经被主人用来斗殴修理过一次,从伦敦带回来的长伞——结果摸了个空,他赧然的干笑道:“刚上去忘拿下来了。”
    谢理业熄了火,准备上去,夏杨先他一步推开车门,道:“还是我去,我跑的快。”
    夏杨甩着内红外黑,拐杖一般的长伞,傻笑的坐上车,谢理业把车开出去,才说道:“你看,我不提醒你,你就忘了拿,平时怪我像老妈子一样唠叨,我不像老妈子一样唠叨,能成吗?”
    夏杨不爱的听撇了下嘴,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无所谓的回道:“忘了就忘呗,有什么稀奇,到时再买一把不就得了。”
    “你这种思想要不得。”
    “越有钱越抠门儿。”夏杨喃喃自语的讽刺一句,声音低,就怕对方摆脸色。
    “我是说钱的问题吗?”谢理业还是听见了,脸沉了下来,“给你的卡就是随便你花的,我赚钱就是给你花的,是你自己不愿意花。”
    夏杨见他有些生气,面无表情的开着车,外面的雨打在车窗上,雨刷左右挥摆,他只觉车内的温度比外面还要低,比外面的天色还要阴,为缓和气氛,玩笑道:“知道了。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不想和你说这个。”谢理业说着眼角扫了下夏杨,发现夏杨刚还发笑,现在冷着一张脸,于是伸手安抚似的拍了下他的肩膀,“你看你朋友什么时候有空,约出来喝咖啡,吃饭都行。毕竟你失意的时候他挺照顾你的。”照顾二字上恍惚比别的字眼语调更重一分。
    夏杨正为自己好意贴了冷屁股而不愉快,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见不得他生气,见不得他不愉快,见不得他冷脸不语,自己愈发的向老赵靠齐——嘴贱——说话不中听,过后又来追悔,只想哄他开心。自己愈发没出息,肩膀上轻轻的触感,就使得自己转阴为晴,后面的话更教晴朗的天空里,朵朵白云里,跳出个火红太阳来,照射着大地,温暖着大地。
    “那也得你有空。”夏杨笑容可掬的道。
    “时间就像挤牙膏,只要用心挤,它总会有的。”
    “万一牙膏用完了呢?”夏杨抠字眼儿的道。
    “那人也跟牙膏一样完了。”
    这雨和人作对似的,出门时,它百般的要来阻拦,阻拦不成,也要拖着你,也要碍着你;进门后,把它关在外面,做别人的累赘,它又歇息了。
    夏杨出了车门,拿了伞,半点用处也无,要把伞还回去,谢理业不让,天气预报说是雨天,这会儿不下,晚会也许还会下。夏杨只好拿它当手杖,学那绅士走路,自觉很有一番风度和派头。夏杨假冒欧洲人的样子,看得谢理业忍俊不禁,拔了电话过去说:“别这样走路,怪好笑的,让我想起桌别林。”
    夏杨转过身,看着还远处,停在校门口的车,他知道他在后视镜里看着他,于是对着那个方向挥了下手,贫嘴道:“我有他那么矮吗?再说桌别林怎么了,他让人快乐,让人欢喜,卸妆后更是美男子。我难道不让你快乐,不让你欢喜吗?难道我算不得美男了吗?”
    电话那头先传来一阵欢快的笑声,再听那头笑道:“你当然让我快乐,让我欢喜。我希望你只让我一个人快乐,我一个人欢喜,你想学那样走路,少了些韵味儿,回头我教你!”
    “自恋,臭美。”
    “好了,快去宿舍吧!”谢理业笑着挂了电话。
    上学期还是夏杨和老周平分宿舍,一个暑假,夏杨便住进了来这边上班的表叔家里,独留老周空对月,真是寂寞如雪呀!
    到宿舍楼下,他先去看自己的单车是否还乖乖的待在原地,那辆灰皮的普通单车仍坚守在岗位,他很满意。当初谢理业要把他的那辆泰勒让给他,他拒绝了,让给自己这种随便骑骑,又不爱惜车的人来说,简直浪费。谢理业要为他买辆斯道克,他没同意,不是不喜欢,是很喜欢,但小偷更喜欢,且价位高,作为一名兼职的穷学生买一辆也太奢侈了,还容易让人猜疑。
    原本想去二手市场或学校的跳蚤市场淘一辆的,又轮到谢理业不同意了,他好说歹说,把种种好处分析个透,但谢理业依然坚持。谢理业从不用二手的东西,便是用的那人不是他自己而是夏杨,他也无法忍受,直接来一句:“还不是为你好,听话!”来堵住夏杨的嘴,而夏杨也不争气的举手投降了。
    谢理业的理论是二手哪有一手的牢靠,哪有一手的安全,倘若有个零件坏了,或有个什么病菌,可不得叫人后悔终身。最后夏杨选了辆不惹人眼,土里土气的单车,这是夏杨的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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