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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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封最近认识了一个男人。
他叫伊谷春,是个警察,是个父亲,是个兄长,也是个同志。
他有一个早逝的恋人,曾经与他一起抚养过他们的女儿。
他的恋人和他长得很像。
很像——只不过他的脸上没有一道疤。
这个男人像一把刀,像一头狼,有时候像一只野兽。他如此平淡而平安的生命中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汇来形容伊谷春。或者说,刑封在此之前从来没有见过像伊谷春这样子的男人,在面对女儿的时候、面对他逝去恋人相片的时候,露出难能可贵的铁汉柔情。然而除却家人,他对谁话都少得可怜,沉默,沉默,还是沉默。他不愿多说,不知道是太久的警察工作让他无力于多说,还是已经放弃了和外界的人多说。
他有故事,他有好多的故事。
而这个男人,刑封看不透。
也许他在看见他的第一眼起就能将他的身世、履历扒得一干二净,从他的言行举止猜到他的行为习惯,从他的说话方式推测出他的性格弱点。警察都有一双那么毒的眼睛吗?还是伊谷春的眼睛特别毒辣?
刑封因为他女儿始终将他错认成她另一个父亲,所以莫名的参与进了这对父女的生活之中。偶尔下班,他会去看看小尾巴,有的时候心血来潮了,他甚至会跑到警察局去找伊谷春一起吃晚饭。一看男人的那张脸,他就知道这家伙绝不是有良好生活作息表的人。但是伊谷春不喜欢他去警局。
每次他去警局,总能远远感受到别人复杂而又好奇的目光。一直到一次偶然之间,他才从一个刚来警局没多久的女警察口中得知原因。
“他们都讲,你长得和我们局原来一个很拼命的警官特别像!”女人顿了顿,继而强调,“是一模一样!”
他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伊警官的恋人,同样也是当年他的下级。这让他这个普通人很好奇,为什么那个叫辛小丰的男人会死呢?好奇,好奇,好奇……他们的故事,到底会是什么样的?
偶尔刑封来得早,伊警官在忙,他就隔着伊谷春办公室的窗远远的打量,做事利落,眼神毒辣,行事狠戾,断案精确。可他一个人的时候又往往会出神很久。站在窗口,不知道在看着哪里。男医生慢慢知道他望着的是楼下警察局外的一个车位。有一次他来,就把车停在了那里,上楼来的时候,伊谷春没有等他开口,就先询问道:“你为什么要把车停在那里?”
“我……因为那里,可以停的吧?”
伊谷春看了他一眼。刑封每次看到他的眼神总是有些不知所措,他可能永远都猜不出来伊谷春眼里所表达的意思,是他藏得太深还是他太笨?
“那个地方停久了是会贴罚单的。”
或许还是因为,他们终究是不属于同一个世界的人。
需要什么样的经历才能磨练出这样一个警察,两个人需要经历过什么,才能让那个被留下的人每每回忆,皆不可自拔。刑封渐渐觉得伊谷春落在他身上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了,他和动物相处那么久,久而久之身上自然而然也有着小动物特有的直觉。来自目光、触碰所带来的信息,也许别人不容易察觉,在刑封眼中,却是被放大,然后被感知。
比如说他渐渐不介意自己去警察局找他。比如说对于自己偶尔抱怨他饭点古怪,也终于能无奈回复几句。比如会放心的让自己去接小尾巴放学。比如,渐渐地,让他接近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