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峰很想跟王清说说话。屋子里安静的只能听见王清哗啦啦翻资料的声音。这声音就像小猫的爪子一样，一下一下的挠着冯峰的心。跟他谈些什么呢？谈谈过去的事儿吧，小时候都在哪玩啊？冯峰想，自己小时候可是整个大院儿里最皮的那一个，不知道王清是不是啊。王清小时候有没有喜欢过女孩儿啊？有没有偷摸的揪过人家小辫子？冯峰自己没少做的事儿，也很想知道王清有没有干过。还想知道，上学之后，王清是怎么认识程然的啊？那会儿怎么大胆就敢说想跟他结婚？冯峰连跟谁结婚的念头都还没有过啊。虽然他说过的地老天荒和海枯石烂要比王清一辈子说的都多。还有在法国那三年怎么过来的啊？吃的好吗？睡得好吗？也没有认识的朋友多寂寞啊？一定特别辛苦吧？冯峰的脑海里几乎翻滚过了一大本围绕着王清的十万个为什么。他太想为王清操心了。
    冯峰在这坐的一点儿都不踏实，一会儿摸摸这儿一会儿扣扣那儿，桌子上堆得文件上的数字密密麻麻的，冯峰现在看着它们，就像紧箍咒一样缠在自己的脑袋上。冯峰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可怜的孙猴儿，上下翻腾也没有人管自己。
    “这上边写的FR公司，这个名字……”王清翻着资料突然停顿在了一页上面。“恩？给你这个资料了？”FR就是贺向楚的公司，冯峰不知道秘书收拾资料，把他要求的整理贺向楚公司的情况也放在了里边，这种烦心事儿本来不应该现在让王清知道的，但是既然已经知道了，就也无所谓了。
    “怎么了？”看着王清思索的样子冯峰问道。“你知道这个公司？”王清又来回看看了资料上的名字。“FR？贺向楚开的公司？”这下冯峰倒是很诧异了——他一直觉得王清在这儿没几个认识的人，他确实是跟王清提过招标没有成功的事儿，但是没有提过贺向楚的名字，只凭一个公司名字就知道是贺向楚开的公司？确实有点让人觉得奇怪了。
    “跟他认识？”冯峰第一反应是王清贺向楚认识。“不。”没想到王清回答的特别干净利索，但是隐隐的，冯峰莫名觉得王清带了一点儿难以察觉悲伤的语气掺杂在里面。冯峰知道王清说的是谎话，但是还是说：“那就好。不过也没什么了，只不过是上次招标的事儿没有比过人家，从我开公司的时候贺向楚就和我对着干，行业竞争嘛，我开的晚，却抢了他很多生意，也能理解……”冯峰刚想借着这个话题跟王清说说话，没想到王清却打断了他。
    “贺向楚以前追求过程然……是我的学长，他比我们早几年毕业，听说开了一家公司叫for然。我今天一看见这个名字，就想起来了，没想到真的是他。”
    又是程然，又是程然，又是程然！我的生活里就不能摆脱到这个名字了吗？冯峰觉得真是世界太小了，他确实听说过贺向楚的性取向也不是那么明朗，但是为什么怎么身边的人都跟程然有点儿纠缠？For然？不用弄得这么浪漫吧？
    冯峰不是没来由的难受，是因为在这一刻，他在王清的脸上，又看到了那种久违的对过去的怀恋的深情。
    “我……和程然，上大二的时候，贺向楚读研究生，那时候我先和贺向楚认识的，他对我很好，各方面都很照顾我，后来我们俩同时认识了程然，贺向楚对程然就像弟弟，我也没有发现贺向楚喜欢他……直到有一天我跟程然在一起，贺向楚把我叫出去喝的伶仃大醉，我那时候才知道他对程然的感情不一般。但是他也没说什么，我们还是该玩玩，我和程然都把他当哥哥。直到……”
    冯峰知道王清说的这个直到后边要说什么，但是他也知道王清不忍心说，于是，冯峰接下王清的话，说道：“贺向楚知道了程然的事儿，然后呢？”
    “他觉得是我的错。的确，的确是我的错。我太没有担当。我出国之前，贺向楚找了打了一架，从那天起再也没有联系了。”王清似乎回忆起当初那些灰暗的日子，语气也低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