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问骨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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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众人收拾了一番打理了一下行李,便在宋荣家的五进院落住了下来。
    这一晚众人一洗前日的劳累与苦恼,坐于中堂饮酒赏乐看舞,长袖缱绻,羽衣飘飘,此乃楚舞之妙。纤细灵活,长裾曳地,此乃楚女之柔。
    而乐绕于耳畔,不禁使人觉得置身与苍穹之上,缥缈得很。使村笛乡曲难以入耳。
    散了后,三人酒性正浓,谈着见闻有说了些有趣之事不觉已是深夜。
    “今夜月色正好,风移影动添了些可爱之气。鄂君不作埙一曲,以报明月清风?”宋荣想来许久不闻鄂君那埙曲,不觉想念那天地浩荡之气。
    “明月清风赠我,岂有独取之理?”子皙笑道,唤人将一梨形六星的陶埙取了来。
    “天地之气所成之声,其声定超脱自然。”祁弥说道,这埙也见过,大多只是几个音呜呜,鲜少能得曲。
    那埙声从那腔中飘荡出来,好似远古之声,又类混沌之音,大气浩荡而细听又觉得柔软轻和瑟瑟秋风。
    宋荣起身持剑站于堂中,伴声而舞,时急时缓收放自如,不似先前楚女之飘忽却有巫师祭祀之感,徐缓时,令人遐想。湍急时,使人迷狂。此乃楚之武舞。
    祁弥也取了琴和着埙伴着舞,一时之间埙声琴调武舞汇聚于此,一派浪漫之感。
    三人枕于堂中,不知东方既白。
    众人也不好打搅,待第二天晌午之时三人才醒来,回了房洗漱过后,才去领略郢县之繁荣。
    郢县乃是工之出,商之通的地方,自然热闹。
    “这是什么?倒是长得稀奇。”祁弥拿起一陶制品,好似大鸟负稚鸟,而形态各异,又有小孔。
    “这是泥泥狗,稚子把玩的东西。”子皙笑着说道,所谓稚子也不过是自己儿时,太昊庙祭时也会得些。
    “可它分明是鸟,怎么又唤作狗了?”这么一说更是不解了,这鸟形以黑为底,上漆红,黄,青,白。
    “楚向来以凤为尊,再来这又有天圆地方,斩钉截铁的意思,虽笨拙却不失稳重之气。以犬为名,为的是守祖。”子皙说道,这种种自己也并不了解,只是荒诞之时的人世所具化的事物。
    “鄂君大人,宋爵大人!”一老翁,皮肤黝黑,一双眼睛带着恳求,给二人一叩首,“大人,小儿前些日子去了麻府,已三日未归家。”
    “老翁快些起来,麻府可是麻辛的府邸?可曾上报官府?”子皙皱眉,这麻辛家底殷实借些钱出去也不是不可能。
    “正是啊,我同几户人家寻了个识字的写了简上报了,官府也去了麻府却无什么发现。”老翁佝偻,声音沙哑不禁使人可怜。
    “依老伯说的未归家的不止你一户人家?”祁弥皱了皱眉,若是这样,进了麻府未归家就不是什么异常之事,有可能是常态,可这人又能去哪呢?
    “村东有几家更早些,还有村西的一个姑娘,长得水灵,父亲病的急,一个女孩子家家一时也拿不出,去麻府宽几天,便也没回来。”老翁点了点头,麻府他们这些也进不去,也不知里面如何。
    “生不见人,死不了尸。其中必定是有什么缘故的,想来今日需得去那麻府走一趟。”祁弥低声的说,若生为何不见其人,若死却又不见其骨,只进不出难道这人就没了?
    “老翁莫慌,定会给老翁一个交代。”宋荣思量着,这麻辛胆子越发的肥了,这院子还吃人不成?
    “令郎可有验明身份之物?”祁弥再问道,夫子曾教导他,万事万物,微末之处不可略。
    “有个锁,虽小但是上面刻了只羊。”那老翁回忆着。
    二人告别老翁后,向着麻府去了,一条街道直通麻府,但人却极少,走到一处是一五进院落,便是麻辛处了。
    “鄂君,宋爵。”那看门的两小厮见鄂君忙拱手一拜,也不好拦着只由着进去,再一个去通报一声。
    在前院等了不久,那麻辛便出来了,也像是个读书人却有些商人的手段。
    “鄂君,宋爵今临麻某这敝所真是麻某之幸啊。”麻辛迎上来,而心中揣测着三人此行的目的。
    “听闻你这处风景独特便来看看。”宋荣笑着环顾四周,不见什么异象。
    “听闻麻君府上有地下之室,且何为地下之室,在下敝目光短,未能见过,今日有幸入君府中,可否一见?”祁弥看着四周草木长得甚好,又想如今初春也是万物复苏之时,根繁则木茂,地上没有的不见得地下没有。
    “这……”麻辛脸色微微一变,这不知何处来的人怎么知晓自家有一处地室。
    “哦,如此说来我也未见过。呵,不知道麻君愿不愿意让我一见?”子皙虽不知祁弥的主意,那麻辛一闪而过的尴尬表明这地室的的确确是有的。
    “不过是一个地室罢了,阴暗的很有什么好看的,又湿怕污气染了鄂君。”麻辛精明着,将话锋一转只说是下边不大合适。
    “那需这地室干什么?素问麻君大方,连这地室也不愿让我这等粗鄙之人瞧瞧?”祁弥笑了笑,这地室不寻常,这草木之下的灰也不寻常。
    麻辛自知如此推脱不是办法,想来下边也没什么痕迹带着二人下了地室。
    “这地室倒是空旷,搁着也是可惜。”入了地室迎面来的是霉味,还有些木屑的气味。
    “地室无所用,为何设这炉?”祁弥看着嵌在墙中的炉,甚是简陋,但下面有一层灰,不想草木燃尽之后遗下的,这灰尘更细腻。
    “去去湿气。”麻辛不敢说太多,这个人不简单,说多错多。
    “用的是什么材?燃得这么细的灰。”祁弥用手帕抓了一把,却发觉里面有一硬物。
    “自然是普通木柴。”麻辛脸色更为凝重,再看两位大人全无阻止之意。
    “鄂君,宋爵。”祁弥将拭干净的硬物放在帕中呈给二人。
    “羊?”宋荣眼尖看见上边图,“麻辛,你胆子越发的大了!”
    “大人,大人。”那麻辛本就怕,被这一句话吓得跪在了地上,却还说,“这,这是什么东西,麻某不知啊。”
    “三日前一平民来你府上,可有此事?”子皙轻蔑的看了眼。
    “有!”
    “自此那人三日未归,细数有六人前后来你府上,均未归。”宋荣接着说道。
    “这人我麻某纵有天大的本领才能弄没了,这一抔灰又能如何?草木皆有灰。”麻辛越发的冷静了,炉中的灰并不多。
    “府上的花照料的真好,比宫中的开的早些。”祁弥抖了抖袖,“以人灰用于草木供养,问骨草木为答。”
    麻辛不在说话,子皙与宋荣排了人通报官府,一时间地室无什么声音,这里有火光,焚人骨也,有尘埃,终落定也。
    出地室,麻府院中春光乍好,草木繁茂。
    次日,家财散尽,上充国库下抚民心。富贵则骄奢,贫贱则无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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