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同窗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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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齐天龙的口气明显的不快了,“思危啊,不是我说你,你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这样又倔又硬呢?本来我想由着你的性子,可今天我得说说你。。。。。。你要明白啊,仕途之路,你追我赶,一步赶不上就步步赶不上。干工作是正事,个人的发展也是正事嘛!你得学会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仕途之上,风云变幻,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明年年底的公司董事会上,不管现在的段立宁总经理是升是调,总经理的位置必然空出来。思危啊,你要抓住时机,你在我们的龙头企业任一把手,一定要在这个方面多下工夫。当务之急,你要搞出一两个拿得出手的政绩来。至于公司里,趁着我还没退,还有点能力,尽力帮着你斡旋,相信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但也不可掉以轻心,竞争对手还是很多的,稍有闪失,当心满盘皆输!”
李思危犹豫了一下,说道:“董事长,政绩工程多是面子工程,真正让干部职工得实惠的没多少。。。。。。”
齐天龙蹙起眉头,长出了一口气说道:“要不说你还是嫩呢?什么是政治?这就是政治!咱不管别人的政绩工程怎么样,就干好咱自己的,做有益于干部职工的政绩工程,行不行?不比那些什么都不做、贪污腐败的人强?。。。。。。”
李思危敷衍地点点头,说:“您说得有道理,我仔细琢磨琢磨!有什么想法,及时向您汇报!”
这时,齐天龙换转了话题,悄声说道:“现在公司里有些人背地里嘀咕,说你仗着我的威势,不把陈凡林和其他几个副矿级放在眼里,在某些事情上和组织上对着干!。。。。。。”
李思危急忙辩解说道:“董事长,我没有!我可以。。。。。。我可以对天发誓,我从来没做过倚仗您的事情,也从来没有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我方式、方法上做得可能不够妥当,但从良心上说,我自认为对得起您这些年一直给予我的教育和希望!”
李思危说完才意识到,自己不经意间将了齐天龙一军,等于是把对方踢过来的球又踢回给了对方,因为对方沉默了。他有点过意不去,想把话往回拉一拉,但一时又不知怎样说才好。正思忖着,齐天龙在电话那一端说话了:
“你小子也不要跟我犯倔!要说倔,你能倔得过我?当年我在三道江当矿长的时候,因为省里不同意我把煤矿的规模建得那么大,我在省煤炭局的大会上,跟省里领导据理力争,拍着桌子立下军令状,如果建不成、建不好,我就辞职不干了!那可是当着省煤炭局领导的面!换个人,谁敢?可现在怎么样?你看看咱们龙兴集团发展得怎么样?全省一流水平!。。。。。。不过话又说回来,倔归倔,还是总要讲究工作方法和必要的手段嘛!尤其是要把目光放得长远些,干着当前,想着长远!对于无烟煤改焦这件事,你应该把思维更多地放在招商引资上!所以,你这孩子,做事不要凭借一时的头脑发热!。。。。。。”
李思危听见这话,只好敷衍了一句:“好吧,董事长,让我再想想办法吧!。。。。。。”
。。。。。。
经历了十年的暖冬,这座千年古城里今年却连降几场鹅毛大雪,这一段时间天气也很出奇的冷。人们都穿着各种样式的羽绒服或皮衣,厚厚的,跟个大笨熊似的。可一旦出了门,风就透过衣角线缝里肆无忌惮地钻了进来,刚才还厚重的迈不动腿的感觉,不仅一下子就在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还好像没有穿衣服一样,只是感觉到浑身上下飕飕地冷。
只有这个时候,方能显现出煤矿井下的好处来。800米深处的井下,一年四季恒温,一般都是在26°左右,几乎没有严冬和酷暑之分:三伏天下井有时也需要穿棉袄,到了掘进迎头或采煤工作面上,甩了棉袄就可以赤膊上阵。不过,歇息的时候要立马把棉袄穿上,否则就会着凉,就容易得关节炎。到了冬天,依然还是那么一身,可并不觉得冷。
这时,李思危拖着疲惫的腿脚一出罐笼,立即有一股寒气迎面扑来,猛地一“激灵”,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耳边就听到人群中有人轻声地喊“又下雪了”,他一边随着人流朝副井口的信息站走去,一边抬眼朝走廊两边的窗口望去。
此时的窗外已经是一个洁白的世界,那种洁白和刚刚离开的井下的那种乌黑形成了一个非常鲜明的对比,眼睛不提防就被蛰了一下,立即眯缝了起来,过了几秒钟才适应过来。空气凛冽,却又清新湿润,让人忍不住深吸了两口,吐出刚才井下漂浮着煤尘的空气,五脏六腑好像都被山泉水洗涤了一遍似的,特别地舒适。人群中有人“嗤嗤”地倒吸气的声音,接着就有人就说着这老天爷怎么突然就降了那么多的温度,言语中带着孩子般的欢喜。
安排信息员写下了几条井下需要整改的信息后,李思危就从信息站里走了出来,到矿灯房交了矿灯,又忍不住转过头,看看窗外飘飘洒洒的雪花儿。大朵大朵的雪花儿,象一群穿着芭蕾舞纱裙翩然起舞的小姑娘,又像一群小天使,从天而降,轻盈又美丽。不知怎么地,此时,李思危的心中突然有什么东西蠕动了一下,感受的到,却抓不着。
李思危洗完澡,就赶紧踩着地上厚厚的积雪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沈玉莹进来给他泡了杯铁观音后,就微笑着转身出去了。看看还未到午饭时间,李思危便打开办公桌上的文件夹,开始审批下月的各项工作计划。这个时候,桌上的手机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一看,原来是自己的高中同学钱玉光打来的。
“喂!李思危啊,你小子当了矿长,怎么也不给老伙计们打个招呼?废话少说,今晚我们在‘华尔兹酒店’聚聚,一起给你贺喜,不过得你这个大矿长结账哟,哈哈!记住,晚上6点,一定要准时哟!对了,我还叫上了黄爱静,你的初恋情人哟!哈哈。。。。。。”
李思危和钱玉光一起在古城一中读书时是同桌,在宿舍里两个人是上下铺,两个人的关系自然很不一般。钱玉光比李思危大两岁,他爸爸原来是古城市建设局局长。读书的时候,这小子吃喝穿戴都要明显地高人一等。钱玉光能说会道,大学毕业后就被分到人寿保险公司,参加工作还不到一个月,就娶了他们的同班同学郑敏。
这个钱玉光平生有两大嗜好:一是喜爱女色;一是酷爱旅游,是古城出了名的“旅游家”。这些年来,这家伙利用职务之便,足迹可以说是已踏遍祖国的大好河山,那真是“到过南,去过北,珠江边上尿过尿!”每每说起风景名胜,他都能如数家珍般滔滔不绝地道出许多令人神往之处。钱玉光旅游有个习惯,每到一处,必定要将“古城钱玉光到此一游”九个字留下,或刻于砖上,或雕于柱上。虽然多次被人当场抓获,课以罚款,却始终不肯丢弃这一陋习。用他自己的话说:“咱虽然不能名垂青史,怎么着也得落个处处留名吧!”去年春天,为创建省级文明卫生城,古城市环卫处在市区范围内建起了十座能够体现城市特色却又风格迥异的公共厕所,环卫系统将其称之为“一厕一景”。公厕启用之日,作为投资赞助方的司大经理有幸被列入为公厕剪彩的领导之列。隆重的仪式之后,自然少不了一桌桌丰盛的筵席。不想,这老兄席间去公厕吐酒,事后竟然打开折刀,左手扶墙,右手潇洒熟练地在墙上刻了起来:“古城钱玉光到此一游”!此事被李思危一直当做了笑柄。
因为钱玉光毕竟大李思危两岁,为人也古怪精明,不像李思危那么实在,所以两个人好归好,可两人在一起玩,总是李思危要稍稍吃点小亏。不过自从钱玉光和郑敏结婚以后,就好像换了个人一样,为人处事也开始仗义起来,特别是在李思危还没和孟华结婚之前,对他格外照顾。每次小两口在家里做点好吃的,都要想着打电话叫李思危过去饱饱口福。而李思危在懒得做饭的时候,也时常跑到钱玉光家里蹭饭。
当然,李思危也不白吃人家东西,在公司里上班时,这几年来发的那些福利,也基本都被他大包小包拎到他家送人情了,时常还给他们夫妇买些礼物。现在,毕竟郑敏正惦记着早点住上电梯楼,除了偶尔买件漂亮衣服外,总是舍不得乱花钱,他们夫妇过日子精打细算,手头就总是显得有些紧巴,在郑敏的强烈抗议下,钱玉光前段时间已经把烟给戒了。
郑敏只是身材稍矮,属于小巧玲珑的那种。平时极端庄妩媚,完全是一副淑女模样,但有时也会玩得很疯,像个小女生一般。偶尔李思危跟钱玉光聊些荤段子,她竟也敢插上几句话,逗她几句,也不生气,要是感到尴尬了,她就会笑呵呵地跑开,最多赌气不理人,从来没有红过脸的时候。她对李思危的生活很关心,李思危和他两口子关系处得很融洽。郑敏当时和黄爱静并列被全校称为“校花”,只是身高略逊于黄爱静而已。她现在古城市第一人民医院骨外科工作,是当地乃至附近县市有名的“一把刀”。
黄爱静和郑敏自一入高中时就是闺蜜,人长得极为漂亮,特别是那一米七二的高挑身材,纤细苗条,让她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最靓丽的一道风景,回头率超过百分之九十。读书的时候,李思危就完全被她的美貌与气质倾倒。在他眼里,黄爱静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难言的韵味,优雅,从容,甚至还带着些许漫不经心的慵懒,这所有的一切,都构成了一种浑然天成的美丽。
当年,李思危和黄爱静在高中时曾经如漆似胶地好过一阵子,但是上了大学后,两个人天南海北地分开了。黄爱静口才极好,毕业后不知谁给使得劲儿,竟然分到了市委里,现在已经是古城市委宣传部副部长了。如今的黄爱静,性格外向了不少,说话办事向来嘎崩利落脆,是那种很干练的强势女人。只是婚姻很是不幸,三年前,黄爱静就因为老公的出轨而决然和他离了婚,至今仍是单身一人。
现在,只要一想到黄爱静,李思危空空的心中一下子就被谁凭空抓了一把似的,生疼生疼的。然而,那疼还会立即变成了痛,那痛又在瞬间炸了开来向四周扩散,痛彻肺腑,弥漫全身,立即填满了那空空的感觉。一双俊俏的眼睛在李思危的眼前眨啊眨的,孤独的微笑背后,满满的都是忧郁和哀伤。那个久远的模糊的记忆闪啊闪的,渐渐清晰地涌上心头。
“爱静!。。。。。。”李思危多少次在心里呼喊着,呻吟着,只觉得鼻子发酸发涩。当年那个漫天飞雪的傍晚,那个雪中嬉戏的红衣女孩,那个在合欢树下固执的黄爱静,就这么一下子就涌到眼前,让他猝不及防,手足无措。这么多年来,李思危努力了又努力,努力地想忘记的那个人,还有那段刻骨铭心的情,可是,心底的那份情愫犹如罂粟一般,令人巨瘾难戒!
对于自己的婚姻,李思危一直没有勇气面对,怕自己有一天会愧对孟华,他努力让自己忘记黄爱静的影子,努力想给自己和孟华一个宽松的空间和轻松的未来。曾经,李思危以为,在孟华一往情深的爱意里,自己已经放下了过去,放下了黄爱静,此时此刻他才知道,原来爱一个人不容易,忘记一个人更难。那段情,那个人,早已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在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在一个任谁也找不到的角落蛰伏着,连他自己也以为已经遗忘了,不曾存在过。可是这些年来,因为钱玉光、郑敏的原因,李思危和黄爱静没少见面,每次都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似乎都是欲言又止。自从黄爱静与前夫离婚后,两个人的关系便更加地热切起来,好几次,都几乎超越了最终的那道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