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匠没有表现出任何想要攻击的意图，他收回望向落地窗的目光，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带敌意的斯维尔。眼神中带有很明显的警告，以至于助理主教差点把这当成了挑衅。
    他往后退了一步，皮靴落在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因为他的这个动作，银色的展翼烛台上，燃烧着白玫瑰的火焰颤抖着，扑朔迷离，给人一种随时就会熄灭的错觉。
    离开了白色细剑的攻击范围，花匠微微欠身，在斯维尔和兰明两人莫名其妙的眼神中转身离开。
    哒哒哒的脚步声，伴随着坚毅的身影被黑暗的走廊吞没，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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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欠身是什么意思？为自己深夜的打扰而道歉？”兰明缓缓将门阖上：“我总觉得他像是来查房的。”
    斯维尔散去手中的白色细剑，给了兰明一个居高临下的“呵呵”冷笑，重新躺回床上，不再理他。
    有着自身实力作为依仗就是好啊。兰明羡慕地想，他似乎完全不担心似的。
    “你要睡了吗？”兰明见他闭上眼睛，问道。
    斯维尔被他这一问弄得愣住了——这给他一种很亲密的错觉，就像是夫妻间的睡前问候。
    “难道你要帮我关灯吗？”斯维尔突然笑了出来，虽然这更多是带有着讽刺的意味，但话语的温度确是的确让兰明感觉到舒服了不少，尤其是让青年那张时时刻刻保持着高冷的俊秀脸庞，显得生动了些。
    “乐意为您效劳。”兰明也笑了，眼睛眯了起来，少年浓密的睫毛在脸庞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他走到床头柜前，抬手按下玫瑰壁灯上的红色按钮，光芒便“倏”地一声熄灭了。
    但因为原本光线就不充足的原因，这一次，让两人的眼睛熟悉黑暗的环境，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
    更何况落地窗之外，还有下着“暗红色的雪”的天空。
    兰明关上灯之后，便站在原地，看着随意躺在床上的斯维尔。
    小恶魔的眼睛虽然是暗红色，但在黑夜中依旧闪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水润的光泽，斯维尔这么看着，配上落地窗之外暗红色的天空，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恶魔的眼睛，很漂亮。
    他心想。
    然而这双眼睛并没有给他足够的时间去仔细探究，兰明在和斯维尔对视一会儿之后便转过身，重新来到了落地窗前。他蹲下身子，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将其锁死的铁丝——虽然难保他半夜不会再自己解开。
    光洁的玻璃窗之外，是令人感到压抑的暗红色天空——要是有窗帘什么的就好了。兰明心里吐槽着。
    虽然他也明白，自己和斯维尔，两个人都基本上没可能睡着的——至少今夜如此。
    一个助理主教不可能放任自己安心地在一个黑暗生物身边失去意识，而身为一个恶魔，他也不想把自己脆弱的时刻暴露在教会的人面前。
    看来是一个不眠之夜啊。
    希望能快点离开。
    兰明环抱双手，倚在落地窗边，看向下头漆黑的玫瑰花海，有一点渺小的火焰正在缓慢移动着。
    几乎每下一个瞬间，它都有被这漆黑的，泥沼一般的花海吞没的可能。
    那是持着燃烧的玫瑰，行走在黑夜里的花匠。
    就像一个孤独的守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