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1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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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穆去东南后,力治积弊,肃清军纪,把原先军士们疲沓散漫、骄奢淫逸的歪风邪气悉数整顿,大刀阔斧,重整出一支兵强马壮的精锐之师。那些流寇乱党,本多是良善之民,遇饥荒瘟疫,被一级一级的官员盘剥压榨,家破人亡,逼至绝境,才会揭竿而起,沦为反贼。承穆心中对他们怀有同情,既拉又打,一壁亲赴敌阵,劝说他们归降,一壁强兵攻击,让他们知道反抗惟有死路。不过半载时间,东南捷报频传,乱党威胁缓解很多,承穆这位年轻将领的统帅之才与清肃之气,传遍朝野,得到越来越多的钦佩敬重。
    承穆治乱有功,最高兴的除去徐家,就属青兮了。他数着日子过日子,盼望承穆能够早些班师回朝。半年了,每天躺在床上,他都控制不住地思念承穆。这寂寥的星夜里,承穆在做什么?是在书房里批阅公文,还是与下官商讨战事,抑或也和自己一般,已经躺在被窝里?他会不会也在想我?他忙得不可开交,一大堆军务问题要处理,大概顾不上想我吧。哎,呆子,呆子,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啊。
    承穆,我的承穆,你何时能够回来?
    青兮辗转反侧,到下半夜才终于睡去。没睡多久,忽然有人在外头火急火燎叩门。
    桥语跑去开门,不一会儿返回来报告:“是一位公公。”
    大半夜的,内宫里的人跑来我这儿做什么?青兮心中隐掠不详,睡意顿消大半,连忙披衣出去,传话的小太监抬头瞧见他,一垂首,摸着眼泪哀声道:“皇上驾崩了。”
    两个时辰前,老皇帝吞服剂量加倍的丹药,精力旺盛,兴致勃发,急忙派小福子传来好几位貌美如花的佳人,搂在左右欢爱。老皇帝只觉自己又回到了年轻时代,全身充满干劲,弄完一次又一次,整夜地放纵无度,哈哈大笑,那些美人儿,也卖力地搔首弄姿,咯咯尖笑。老皇帝苍老的笑声和美人们尖锐的笑声重叠在一起,在宝殿里渲染浓烈的迷乱氛围。然后,在某一个瞬间,老皇帝的笑声戛然而止,扑通一下,硬邦邦地砸倒在其中某位美人的娇嫩肉身上。
    老皇帝就这么死了。
    双目圆睁,嘴角挂着痴呆的笑,双腿流淌污脓浊夜,说不出的荒诞难堪。
    众臣们慌张起床,踩着夜色赶至宫中,跪在寝宫外头坚硬的石砌地板上。漆黑的夜幕压在头顶,清冷的寒风刮擦周身,老皇帝的嫔妃、儿女,都拥挤在寝宫内。女人们幽怨的哭泣声从寝宫传出,随着冷风渗进耳中,让这些朝臣们越发的惊惶不安。
    他们接到消息,早早就赶过来,跪着等候到现在,仍然没有任何宣读遗诏的动静。
    怎么回事?
    一颗颗心忐忑着,焦躁着,不知自己的前途将向何方。这时两位大太监慌不择路地往寝宫奔去,也没有礼数周全了,一下子扑通跪倒在地上,向皇后哭丧着脸大喊:
    “皇后娘娘,太子来不了了……太子他,沐浴时,不小心淹了在澡池里!”
    ——什么?外头的官员们听到太监的哭喊,不少人脸色翻书一样骤变。
    皇帝死了,太子死了!不管怎么死的,总之,死了!
    皇位,这个皇位,落到了四皇子玄焰之手!
    “迟疑不决,终受其害!”
    青兮听到跪在他旁边的,承穆的大哥承康,气急败坏地咒骂一句。他忍不住转头望承康一眼,骇然发现,承康一脸濒死的绝望阴沉。
    一片混乱。
    皇宫里一片混乱,人心里一片混乱。
    等到天明,终究没有宣读遗诏。其实也不必理会有没有遗诏了,太子已死,还能有什么其他结果呢?除去内阁成员和各部尚书,其他官员们步伐沉重地往家走去,众人神色各异,心情压抑,谁也没有说话,得势也好,失势也罢,这一夜的变故来得太仓促,太猛烈,像骤然砸落的巨石,堵在每人心口。
    青兮在夜风里候了一夜,回到家时,脑袋炸裂似的疼痛,疲惫不堪地倒在床上。桥语帮他脱去衣服鞋子,给他捂好棉被。不一会儿,青兮昏昏沉沉睡去,没睡多久,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猛地将他惊醒,青兮一翻身下床,脸色惨白惨白,鞋子、衣服,都顾不得穿,光着脚坐到桌边,铺开纸笔就开始写信,草草写完,取过信封严实封好,急喊:“桥语,桥语!”
    桥语推门进来:“公子,你才睡半个多时辰,怎么就醒了!”
    “快把这封信送驿站去!多打点些银子,让信差以最快的方式寄到徐将军那!”
    “哦,好的!”桥语见青兮一脸的严肃,忙把信收好,转身往外走。没走几步,又被青兮拽住,青兮拧紧了眉叮嘱:“桥语,你收拾行装,跟着信差一起去,不要让别人拆信,务必把信亲自送到徐将军手中!”
    桥语一愣,没想到区区一封信,竟然紧要的必须他跟去的地步。青兮的脸色多年未有的难看,桥语不敢多说什么,点点头,转身回房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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