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三章 云府宴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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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鱼落雁鸟惊喧,羞花闭月花愁颤。
    ”
    这是一处戏台。上面的女子轻云出岫,眉眼如画。声音里有说不出的哀转动人,远远地透出去,仿佛有只手攫住了你的心扉。
    唯别轻轻地鼓了鼓掌。戏台上的女子听见掌声回眸,有些吃惊,接着行了个礼:“公子。”
    唯别就这样看着戏台上那个总令人在不经意间惊鸿一瞥的女子,眼神悠悠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公子又走神了。公子每次见我都会走神。”那女子巧笑出声,倒没了刚刚唱戏时的哀愁。
    “呵。”唯别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自然省得。公子看我,怕是又想起你那个故人了吧。”
    唯别点点头,算作回应。
    君袖长得很像唯别的姐姐,不是五官上的像,而是神韵,是一颦一笑间的相似。
    “公子可有什么事?”
    “白家设宴,你随我去吗?”
    “他舍得回来了?”
    话虽尖锐,可眼神却出卖了她。
    “你不去看看吗?”
    “他既然回来,我与他的缘分便断了。”
    “那好,随你。”唯别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转过身,走出院落。飘飘荡荡走了很远,唯别远远听得院落里传来戏声,婉转道:
    “君为袖手旁观客,奴亦逢场做戏人。。。但忘今生情缘,再逢来生。”
    唯别驻足,望向天空。一朵云遮住了太阳,又缓缓地,缓缓地飘走,阳光照耀着一街之隔的云府。
    今日的云府宾客满棚,来者自然是为云小侯爷学有所成壮游归来道喜的。
    說是云游知情人却知当初的云小侯爷是离家出走的。整整三年飘荡在外,偏偏云侯是个难得的钟情之人,当年爱妻死后只余下这一个儿子,知道云白起离家出走后云侯虽然气得立即将他骂了个里外不是人还放言要将他逐出宗谱,可第二天还是想好了云白起出门游历的托词。
    就如云白起归来的那日,云侯爷冷着脸坐在堂上。云白起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叫了声:“父亲大人。”
    云侯爷端起茶杯,睨了一眼,“你还回来做什么?”说着就命人将云白起刚刚铺好的被子扔进了柴房里,云白起又只能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睡柴房去了。
    然而云府却已经着手准备宴请宾客为云小侯爷接风洗尘了。云白起晚上躺在柴房里数着星星,随手捏死一只蚊子,然后暗自绯腹着自家老头子。
    突然柴房的门被打开,云侯还是臭着一张脸,在夜色中,对着令自己恨铁不成钢的儿子恶狠狠地吐出了三个字:“回房去。”说完转身就走。
    云白起愣愣的盯了一会儿自家老头子离开的背影,突然有点百感交集,然后抱起被子,春花灿烂地笑道:“得勒!”
    如此,今日云侯在众人面前小儿小儿地叫着,好一副我儿有成归来可堪重用的欣慰样子。众人自然少不得一番恭贺。
    在唯别进府前,丞相杜衡刚刚赴约。云家为世家,却不曾在萧衍与萧乾间做过选择。当日是,今日更是。只是历代帝王更迭,朝堂瞬息万变,若想保得世家代代相传,那可能不做选择。帝王与世家到底谁利用了谁,当初新王换代时,云家又是如何保得下来的,如今都掩在了云侯爷了乐呵呵的笑容里,不得而知了。
    “杜相来访,老夫有失远迎,还望恕罪。”说着云侯爷便一揖下去。
    杜衡避开不受礼。在云侯未揖到底前就扶助了他。“云侯乃国之栋梁,二朝老人,杜衡在侯爷面前不过黄口小儿,如何受得起?今日来府中拜会,乃是幸得侯爷相邀,恭贺令郎学有所成。”
    “杜相莫要谦虚,萧国之未来到底在你们年轻人手里。”
    听闻从言,杜衡嘴角依旧是谦逊的笑容,但手还是不由自主的紧了紧。
    唯别听闻此言,侧目望了云侯一眼,好一个年轻人,唯别心想。
    与此同时,眼神便与云白起对上,唯别忽然心中了然为何云府钟鸣鼎食之世家会养出师兄如此口舌圆滑的孩子了。原来更有个话语间要刺人三分的爹。唯别笑笑。云白起一拱手,唯别定住脚俯身行礼。两人倒在众人面前装的初次相识一般。
    云侯爷看见自己儿子倒动作,也回过头来打量唯别。唯别只觉云侯虽然是笑着的,但那眼神却深不可测。
    唯别淡淡地站着,直到他收回眼神,才行了礼。
    杜衡自然也看到了,对唯别道:“你来了。”
    众人便知,这唯别是杜衡叫来的了。其实当天晚上,杜衡也让人送来请柬,说是让唯别以相府幕僚身份进来好结交些权贵。
    云侯爷眯了眯眼,扫了一眼杜衡与唯别,眼里一抹精光闪过,脸上是和蔼可亲的笑容。
    “原是夏大人光临寒舍,欢迎欢迎。”云侯笑眯眯道:“这是小儿白起,与夏大人年龄相仿,以后也要夏大人多多关照了。”
    唯别看了一眼云白起,只见那人一副无赖样,似乎正看得起劲。
    唯别挂上谦逊的笑容:“云侯爷客气了,令郎德才兼备堪为国家栋梁,哪里需要怀瑾照顾,真是折煞怀瑾了。”
    昔日皇帝赐唯别名夏怀瑾,意拥唯别即怀瑾握瑜意。只是这怀的什么瑾握的什么瑜,在有些人眼里就值得好好考究一番了。
    “夏大人深受皇上器重,必是前途无量啊。”
    “借云侯爷吉言。”唯别拱手道。
    “噗。”一记闷笑,众人侧目,原是云白起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也怪不得云白起,只是他想着自己这个师弟平时说话能省则省,怎么打起官腔来这么驾轻就熟。
    见众人都在看他,白云起正色道:“以后还承蒙夏大人关照了。”
    云侯爷正狐疑自己那常常把家里闹得鸡飞蛋打的儿子又在发什么神经,却听那夏大人咬牙切齿地说:“既然云侯爷放心于怀瑾,怀瑾一定好生-照-顾。”
    这时门外小厮高唱:“安王爷到。”
    大门敞得直直的,远远地唯别见那人一袭华美的紫袍,嘴角是若有若无略带轻蔑的笑容。那人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还有一顶轿子,是安王妃的轿子。
    安王与安王妃青梅竹马、新婚燕尔,很是和睦。
    王爷的身份摆在那里,出于礼数,该迎一迎。
    唯别站直了身体,看着萧衍与云侯一阵寒暄,然后向里走来,旁边安王妃嘴角含笑,很是幸福的样子。
    这里本就无多少朝臣是站在萧衍那里的,寒暄过后也就各自归席。
    唯别正要往自己的席位走去,迎面遇上了杜衡,“怀瑾与我同席如何?”
    这一声怀瑾叫得甚是亲密。唯别皱了皱眉。
    “原来夏大人还是杜相的座上宾,本妃还以为唯皇帝哥哥对夏大人情有独钟呢。看来夏大人的本事不小,本妃倒要好好向夏大人讨教讨教了,也好叫王爷欣喜。”
    未待唯别说话,杜衡便冷了脸道:“王妃少用点心思就是在讨好王爷了。”
    此话外人或许不明其意,但阴佳馨确是明白这是杜衡在讽刺自己心心念念欲嫁萧乾,却落得做个空有架子的安王妃的事情。
    “呵!”阴佳馨被戳中了痛处,气急反笑:“人人只道多用心思才有效果,本妃已不如夏大人心思通透,怎么杜相还劝本妃少用心思?本妃倒是觉得自己该用心才是。”
    “那安王妃便多多用心吧。”唯别淡淡地说。继而绕过杜衡与阴佳馨,向自己的坐席走去。
    杜衡也不勉强唯别,便随他去了。复对阴佳馨道“安王妃还是好自为之,莫惹了皇上不快。”也转身离开了。
    阴佳馨脸上挂着端庄的笑容,她环视了周围一圈,看着这热闹非凡的宴会场景,却在心里想着总有一天她要叫所有让自己落得如此境地的人付出代价。
    众宾落座,歌舞正欢。酒席至半,唯别有些不习惯吵闹的场面,独自出去走走。唯别虽未来过,但对云府的格局也算熟悉。
    记得云白起儿时最喜欢同自己说云府的大宅子,还说若是唯别也喜欢,他就娶他做媳妇,让他也住进来。
    拿着书笺的小小唯别一听,皱褶眉头也不理他。云白起见唯别并不出言反驳,想着今日的唯别怎的这端乖巧,若是换作平日里定要讥讽他几句,说不定是因为自己日日劝说,唯别当真动了心了呢。想着越来越高兴,便画起云府地图来。
    一边画还一边阵阵有词道:“这里是四方亭,再往那边去有堵矮墙,真的很矮,我一翻就过去了。出去了以后,就可以去见春芳馆的小仪……小仪说……”
    “诶,师弟,你笑什么?”云白起抬头,坐在对面的那小小人儿在阳光下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皮肤白里透着粉红,甚是可爱。
    “那小仪说什么?”身后传来一个中年人的声音。
    云白起还傻傻的看着自己师弟,心想着要如何把师弟藏在自己的百宝箱里,听到有人发问,便下意识地开口道:“那小仪说……”
    “说你个头说,我怎有这般弟子!”说着云白起的头便被狠狠地打了一下。
    “啊!”云白起一声惨叫,“师傅!”
    “你小子还敢叫我师傅!”那中年人气得胡子都吹了起来。“我怎有你这好色的徒弟,小小年纪连春芳馆都去得!还要娶你师弟为妻!气死老夫了!我。。我”说着看了看四周发现无物可用,竟搬起了小儿的书桌。
    云白起一看势头不对转身就跑,边跑还嘴里边还道:“是你硬认我做的徒弟,要不是有师弟谁要认你这捡来的师傅,古人言“食色性也。”难不成本世子还真去悬壶济世不成!”
    云白起自幼练武,边跑边嘴里噼里啪啦一串都不带停的。可把那中年人气得七窍生烟。
    “臭小子,你别跑!”
    “死老头,你来追我啊!”
    师兄逃窜时狼狈的情景仍历历在目,四方亭一角翘起,如唯别翘起的嘴角般,好似要透过暖阳。
    那人就坐在亭里,阳光洒在他脚下,那一刻,那人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单纯笑容。萧衍有些不忍去破坏,可最终还是走上前搭话。
    “唯别在想些什么?”
    听见声音,唯别有些吃惊的回头,看见萧衍,“王爷。”
    萧衍步入庭中,嘴角也带着笑意:“许久未见,唯别过得可好?”
    “好。”
    唯别看向萧衍,略带上扬的眼尾,英挺的眉毛,深不可测的瞳孔。唯别挪开视线。
    萧衍皱皱眉:“你好像与本王生疏了。”
    “王爷说笑了。”
    “我成婚。。。”
    萧衍的话说到一半,便被唯别截住话语。唯别带着一贯的笑容道:“说来怀瑾还未亲自恭贺王爷新婚,怀瑾祝王爷王妃夫妻和睦。”
    “你说的。。。可是真话?”萧衍听得一愣,忽而用一种似呢喃的语气问出口,没了平日里的那种漫不经心,也没了那种隐隐的威势,却带了一丝惆怅,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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