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078、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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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离自投罗网,顾闫自然也不会放过,今日就打算带他入宫面圣。殷离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嘴角明明勾着一抹笑意,眼里却尽是戏耍,让人看了就来气。
“顾王爷,您别急啊,这兵营牢房我还没待够,这么容易就放我出去岂不是太便宜我?”殷离一副很好商量的样子,却让人疑心更重。
“你还不快出来!我可不敢让你待在这太久,万一•••”
“难得啊难得,顾王爷居然也会说‘不敢’?”
顾闫回答坦率:“食君之禄忧君之事,你该明白。”
殷离听后一笑:“自然明白,我也是如此。”
苏哲这几日也是刚忙完宫中之事,才回了府,便看到北青青一直站在府前等他。苏哲平素观察最微,但对于北青青总是少了视线。比如今日府前的迎春新开,北青青穿的嫩黄刚好映上娇花;又比如,这几日府中花草被打理得更外繁茂,连药房旁的多年的杂草也被仔细修剪;再比如,他案几上的东西她未看分毫,只是仔细擦拭好再归于原处••••••
可惜,苏哲不看。
看不看都没什么要紧,苏哲就是苏哲。他拥过门前佳人进府,声音富有磁性又带着一丝温和:“公主怎么站在门口?想来是我多日不归让你担心了。”北青青摇了摇头:“夫君说哪里的话,即便是担心,也是我愿意的,起码,你回来了•••我为你泡了茶,进去喝一杯吧。”
旁边的侍女开口:“大人不知道,夫人为了等了您好多天都没有消息,可担心了。夫人还怕您回来累着,备好了浴汤和茶水,还亲手做了好多糕点•••”
侍女这话,是为了讨巧,苏哲只是淡然一笑,也不知道有无在意:“知道了,公主辛苦。门口风大,进去再说。”
人,是很敏感的。言语可以骗人,但是心可以感觉到。
纵然,苏哲对她温柔有加,相敬如宾,却始终不是爱情——北青青心里清楚,他不爱她。不爱就不爱吧,她不是那种死皮赖脸要奢求别人去爱的女子,这样的日子,平淡似水,很好过。
待苏哲休息了片刻后,北青青才找机会开口道:“宫里•••没出什么事吧?”
“没事啊,怎么,你是听到什么了吗?”苏哲直起身活动了一下四肢,顺手推开一面窗框,抬头望去碧空如洗如绘卷风光,心情放松了不少。
“我,我只是见你好多天都不回府,连个消息也不传•••”
“我明白公主的意思了,原是我的错,不该让公主担心才对。不过臣已经习惯于呆在宫里,以往就不常回府,还望公主见谅。”
北青青听到苏哲的语气有些不悦却也不能说什么,半响,故作轻松地说道:“这又不是宫里,说话不用那么拘谨吧。何况,我都嫁过来了,你也不用整天叫我公主,我不过是担心你,所以多问一句,并没有别的意思。若是有事忙,你不必顾忌我。”
苏哲也不知道有没有认真在听,看着这满园桃红柳绿,比先前的府宅确实鲜艳了很多,远望而去的一片翠竹更是合他心意,喃喃自语:“误入竹径世,闲砌斑驳心•••”
苏哲念得虽轻,北青青还是听到了,她本也是富有才情喜好诗文的女子,便接了话聊,把之前那些撇去不谈:“‘误入竹径世,闲砌斑驳心’总觉得有些欠妥,不如改成‘闲砌斑驳情’就更有意味了。”
苏哲回笑:“公主原来有此才情,倒是比我更胜一筹。”这一笑,气氛缓和了不少,北青青再说:“看来夫君喜爱斑竹,胜过于我。”
“旖旎风光虽好,却不宜常看。公主这段时间想必费心不少,这府宅内外都打理得很好。”
北青青一笑,端起桌上的一碗糕点递了过去:“夫君再尝些吧,也就不枉我这段时间费心了。”
苏哲拈起糕点刚要吃,却听见堂前有人喧哗。
“何事?”
小厮上前禀告:“大人,宫里有人来传话,说是又出事了!您可要去看看?”
“离殿下怎么了?”苏哲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小离蛊毒未解,只怕又出了什么事,是他大意不该这么早回来才对。
不过那位小厮却说:“不是离殿下出事•••好像,是皇上受伤了•••”
“皇上?”
“对。”
北青青也上前问道:“皇上怎么会受伤?是有刺客吗?”按理说,廷尉也需要负责宫廷安危,北青青见有人来宣苏哲进宫,不是医病那就是事关刺杀了。
别人正着急呢,偏偏这个回话的人说话慢条斯理,一口气不肯说完:“也不是刺客。”
苏哲听得都有些不耐烦了:“你快说,究竟是谁让皇上受伤的?莫非•••是殷离?”
“也不是。”
北青青都听不下去了:“你倒是快说清楚!”
小厮被逼问得有点紧张,支支吾吾:“我•••我不清楚的,就听说•••是,是离殿下刺杀皇上的!”
“什么!”苏哲怎么也没想到,小离会干出这件事情,这不可能!来不及细想,他又匆匆出了府。
北青青几不可闻叹了口气,回身望了望摆在桌上未动几口的糕点和茶水:“是我,太费心了吧••••••”
苏哲进了宫,问了卓安才算明白了事情始末。
果然还是蛊毒——苏哲本该想到,要不是蛊毒发作令小离神志不清,他怎么可能刺杀帝长乾,而帝长乾也不是那种轻易会被刺中的人啊••••••
小离发病时,竟然能无比准确把那把一直以来驾于床架之上的剑抽出来——这剑本是帝长乾的,或许是习惯所致,自古帝王居高位而思安危,因此一直习惯于在床架上悬挂宝剑。因为小离中了蛊毒,发作起来偶尔会用利刃刺杀自己,所以帝长乾早就下令把所有利刃都撤掉了,怎么会••••••
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帝无离头疼地厉害,迷迷糊糊间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剑离鞘“倏——”的一声,引来宫人侧目,待众人反应过来,帝无离已经牢牢握住了剑!
众人不敢上前,忙去寻了帝长乾。
帝长乾赶到时,殿内一片混乱,有几个内侍为了阻拦离殿下而被误伤。帝长乾上前想夺取小离的剑,却见小离握着的剑竟是直直冲着他刺过来,剑刃的寒芒在瞳孔中被放大如同寒星孤月,帝长乾忙侧身一躲。
这两人均有习武底子,何况帝无离的武功还是帝长乾亲自教导的,在这种情况下,却是不好办了。
帝无离因是蛊毒所引,只会乱砍乱刺,毫无章法可寻。帝长乾又怕他受伤,不敢轻易上前夺剑,一时间,陷入僵局。
小离挥臂刺去,只听“刺啦”一声,锦帛断裂,他竟然把自己的衣袍划去一角。只是衣角还好,众人早已看得心惊胆颤却又无可奈何。
“小离!”
帝长乾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索性直接上前,倏忽间反手便扣住了小离的手腕。他自然是用了力道,可是小离手腕吃痛之余,依旧死死抓住剑柄不放。帝长乾另一只手揽住小离的肩,想控制住他。帝无离此时突然手腕松动,剑柄移向后撤——这一后撤,可就要伤到他自己的手臂了!
“帝无离,你清醒一点!”明明知道他听不见,但是帝长乾还是喊出了这句话,他几乎是在他耳边吼出来的!
大约是这一吼真的起到作用,小离有一刻的晃神,剑柄在离他自己的肩臂只有一寸间停住了。
众人刚松了口气,却见离殿下突然挣脱了控制,在下一秒把剑刺入了帝长乾的左胸口!
一瞬间,时间仿佛被静止,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盯在了那把剑的剑刃之上——剑刃那头,刺进了帝长乾的胸口,鲜血顺着剑刃划落至剑柄,红艳得如同三月桃花••••••
这一静止,时间太长,众人尚未反应过来,直到——小离仿佛感觉到什么,略带惊恐得把剑抽了回来。帝长乾并没有太大反应,只是闷哼一声,但被抽出去的瞬间确实让他倒吸了一口了冷气,刺中地方尚带温热的血肉,黏腻浑浊,有些触目惊心••••••
“皇上!”最先喊叫的是卓安,但他到底是宫里的‘老人’了,很快就镇定下来赶忙上前扶住了帝长乾,并且命人快宣太医。
帝长乾咬了咬牙,只是看着眼前的小离,直到昏迷之前还能极为冷静地下令:“再宣•••苏廷尉进宫,还有,封锁消息•••”
大约鲜血的刺激,能让人冷静下来——帝无离知道自己闯了祸!
具体他干了什么他不知道,只知道身侧似乎有很多人挤来挤去,擦肩而过的人都没有管他,恍惚间,握剑的手指端应该摸到了粘稠的血液,他是不是•••伤害了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