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低矮的房间里只点了半支红色的蜡烛，一豆的光辉照不到角落的尴尬。陈音默默坐在几个木板随意订造的凳子上，低头攥了攥手，还是不敢抬头。
    老村长摸了摸手里的旱烟杆子，捏了捏已经掉漆的杆子下装着劣质烟丝的灰黑色袋子，忍了几次还是没有从里面掏出自己最爱的金黑色烟丝，他将装烟丝的烟头在身下的藤椅上习惯性地磕了磕，震得陈音的心也随之颤了颤。
    李婶端着一盘子葵花籽从堂屋外走了过来，将手里的盘子递到陈音面前“阿音呀，这是婶和小梅过年的时候炒的瓜子，你尝尝。”陈音随手抓了一把“闻着很香，肯定很好吃。”说完捡了一颗在牙间一磕，“嘎嘣”一声很是干脆。
    “陈老师，这，，，”老村长试着开了开口，看着自家老伴儿挡在陈音身前，只好闭嘴，又摸了摸手里的烟袋子，刚起的话头却不知说啥。李婶又让陈音抓了一把，转身坐在一旁的另一张藤椅上，将盘子放在地上，她在腿上的的围裙上擦了擦手。
    她抬眼看了看自个老伴儿那张搭下眼皮的老脸，又转头看着陈音，叹了口气“阿音呀，俺这也不是能藏着住话的人，你这一回去就是快一个月，俺和小梅他爹也急。”说完又看了眼依然不说话的老伴儿“你走后，俺也想了想，俺家小梅没文化，长的也不是特别俊俏，如果你们家里不同意，俺们就当是一阵风吹走了，什么也没发生。”李婶说完用冻得裂了几道口子的手摸了摸眼睛。
    陈音闻言，嚼在齿间清香的瓜子仁瞬间透露出一股苦涩，他细细地嚼了嚼，只觉得满嘴都是苦味。他抬眼看了看红着眼眶的李婶和耿着脸的老村长，知道有些事瞒是瞒不住的“李伯李婶，我妈她，确实不同意这件事，，，”陈音话还没有说完，老村长重重磕了磕手里的旱烟头“陈老师别说了，俺们也知道这事不成，你也别多想，以后常来家坐坐就行。”
    “小梅他爹你说啥那，你这糟心的，这让小梅咋办那，，，”李婶狠狠瞪了老村长一眼，眼眶一红几滴泪又落了下来。陈音心里叹了口气，攥了攥手心里的瓜子“李伯李婶，我妈她只是暂时不同意，等过了几天她想通了就好了。”
    老村长闻言也松了口气，他呵呵一笑，拍了拍自个老伴儿“去炒两个菜，我和阿音喝两杯。”李婶闻言红着眼眶站了起来，知道这事还有转还的余地，赶紧向厨房走去。
    李大柱领着牛娃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鸡肉“爹，秀儿刚炖了只鸡，让俺给你们拿着尝尝。”牛娃老早就看见陈音赶紧跑到他面前规规矩矩地叫了声老师，陈音摸了摸牛娃的头，呵呵笑了笑“作业都做好了吗？”牛娃认真地点了点头“做好了。”陈音又拍了拍他的头“玩儿去吧！”牛娃仿佛得了特赦令一样欢呼一声一溜烟的跑了。
    老村长抬眼看了看这个只知道老师不知道爷爷的臭小子，又磕了磕手里的烟杆“这小子，欠揍。”李大柱憨憨一笑“爹，这小子就这样。”老村长抬眼撇了自个傻儿子一眼“等会儿留下来吃饭。”
    木质精雕的桌子上摆着一道道冒着热气的式样相当精美的菜肴，坐在与桌子相配套的木雕椅子上的沐婉言用筷子夹了一个红艳鲜嫩的大虾放在眼前粉红色的私人订制的碟子上，粉红的嘴唇微微嘟起看了看下午才刚让自己的专用美甲师美容过的十个可爱的指甲，转身可怜地看着身边的聂海。
    聂海放下手里的筷子，拧了拧自家媳妇可爱的鼻子，认命地将碟子移到自己面前，剥虾。
    沐婉言满意地转过拿起筷子又夹了一个炸的金黄的螃蟹放在聂海眼前的粉色碟子里，转头看着自己对面两个默不作声，有点心不在焉地扒着饭的儿子“睿、刃，多吃点菜呀，怎么只知道扒饭？！”
    聂睿微微一顿，眼神仿佛才恢复清明，他抬起头来微微一笑，脸上早不见了刚刚的迷离“妈妈也多吃点”
    沐婉言“哼”了一声，抬眼看了看依然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聂刃心里叹了口气，她转头看向聂睿“听说老爷子将他的战友带回来了？”
    聂海停下手将剥好的虾仁递到沐婉言嘴边“这事我也知道，过几天咱们去看看，将那瓶新得的82年的杜康带上。”
    沐婉言觑了他一眼“老爷子不是不好那口吗？”
    聂海将手里剥好的蟹肉递到沐婉言嘴边“听说老爷子的战友喜欢”沐婉言细细嚼了嚼嘴里的蟹肉咽下，光滑的眉头有些簇起“老爷子的战友似乎对他很重要。”聂海用身后佣人递过来的泛着清香的湿巾擦了擦手“嗯，找了很多年了。”沐婉言惊讶地看了聂海一眼。
    聂睿呵呵一笑，仿佛没有听到自己父母刚刚说的话“我在爷爷的老战友那还遇到一件有趣的事。”说完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依然漠不关心的聂刃一眼。
    沐婉言仿佛来了兴致，放下筷子双手交叠撑在精致的下巴下，好奇道“遇到什么？快说快说。”
    聂睿又是一笑，精俊的脸颊上更显温和“我遇到了聂刃的老师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