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陈酒佳酿 第一百零三回 恼羞(四)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016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台上一出戏已接近了尾声,夜幕渐渐落下,醉醉醉酒庄之中红灯笼亮起,戏子撩着水袖婀娜下了场,五十多岁留了把白色络腮胡子的管家走上台来与诸位拱手:“各位!请往前厅吧!咱们老爷寿宴就开始啦!”
他话音刚落,就听几声炸响传来,天边花火绽开,都是寓意极好的图案花团,眼前花色缭乱一片,先是众仙拜寿,又是小童呈这寿桃笑盈盈与人行礼,紧接着又见半空之中炸开四个大字:寿比南山。
“好——!”
“漂亮——!”
“漂亮——!”
堂下众人正鼓掌,看那烟花都以为结束了,纷纷往院外走,陈老爷子这时候也正站在堂前乐呵呵的看着,见烟花放完,便也转过身来,朝战蝉楚天阔那方向招招手。
便在这时,鞭炮声再次噼啪炸响。
这意外来的突然,战蝉担心出事,朝黑狼眼神一递,男人一道黑影冲了出去,护在陈老爷子身侧。那突然炸开的爆竹叫人一惊,几声啸响,半空中又有烟火炸开。
竟又是烟花,这一回却是一个面色慈爱的弥勒佛,这佛陀眼中含笑,垂耳大肚,两手合十,像是躬身与人行礼。烟火不断炸开,那弥勒佛的动作也在变换,看在人眼中,当真是像佛陀现世,与人贺寿来了。烟花方完,便听一阵梵音,一句乘了内力的“阿弥陀佛”传入众人耳中。
座下只消会点武功的都听出来了,来人是人不是佛,不仅是个人,还是个武功高强内力深厚的武人。
“了了和尚祝陈庄主百岁安康!”
众人还在惊异,却见门外有一光头和尚身披茶褐色祖衣,手碰木鱼缓缓走入。那和尚长得竟和方才半空大肚弥勒佛的烟花像有几分相像,也是慈眉善目,大肚圆圆。他与陈老爷子行了礼,咧了咧嘴道:“贫僧来迟,见谅见谅。”
陈酒本被那烟火吓了一跳,然后面景象的确好看,也就不与和尚计较。老爷子拍了拍和尚肩膀笑道:“行了行了,就冲你这份寿礼,我就不怪罪你了。来来来,见见我这两位贤侄。”
战蝉与楚天阔这时候已经走到陈酒身侧,见老人家将手扬起,二人倒齐声道了句:“大师。”
了了和尚乐呵呵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脑袋,双手合十再回一句:“阿弥陀佛”先瞧了眼战蝉:“瞧这眉眼,莫不是战老弟家的?小施主叫什么名字?”
战蝉未答,倒是陈酒先开口:“呵,你觉着他与战晟相像?倒是好眼光呢,这就是战家的小子。”陈酒又回头与战蝉笑道,“这和尚的嘴跟鼻子和你老爹一样刁,来我这回回都能坑走我好几坛美酒。与我、你爹,算是旧友了。”
战蝉闻言便笑,那了了和尚被他抢白一阵数落,忙摇头正色:“哎,出家人出门在外,是化缘,施主!”
陈酒无奈,摆摆手:“是是是,化缘,化缘!”他又看向楚天阔,男人仅朝和尚浅笑,继而双手合十与人道:“二师伯,许久不见。”又与他身后小尼姑道了一句:“师姐。”
和尚身后带了个尼姑,其实也是有些奇怪的。那小尼姑面容清秀,一身清灰七衣,手持念珠,她师父虽总一副笑盈盈的模样,这小尼姑却声色不动,除却来时说了一句“阿弥陀佛”,便再无言语。陈酒愣了一会儿,继而一拍脑袋:“嗨!瞧我这记性。原来你还是他的师侄儿?”
“你总觉得和尚都从庙里出来。和尚我说了多少遍了,我是景山门人,你这老头记性太差了!”和尚上下打量一番楚天阔,笑道,“英雄少年,英雄少年!弥司,你好些年没见过你这小师叔手下的师弟了吧?来来来,打个招呼。”
那女尼闻言,便上前与楚天阔行礼,楚庄主见状也回礼。弥司开口道:“听小师叔提起,师弟已将他的武功学去了八九成,剑法超群,内力深厚,这一声师姐,贫尼怕是担不起。”
“师姐心明如镜,棍法娴熟,论心境造诣,自是师姐更甚一筹。”楚天阔答,“这一声师姐是理应当的。师姐如若当真想论武功,倒不如寻个闲暇时间,你我二人切磋切磋。”
“哎,好了,老爷子今日大寿,就别说这些了。”了了和尚不等弥司开口,倒先行插入将这话题了结,陈酒闻言也点头称是,他难得见着和尚这旧友,还有的与他叙旧,当然赞同的拉着人一旁喝酒去了。
战蝉瞧了眼小尼姑,又瞧了眼楚天阔,翻了翻白眼没多说话。与陈酒等人寒暄几句,小教主便径自带人于寿宴之上落座了。楚天阔看他离去背影,没多说话,回过身来后,递了眼神与碧鸢,女子便想忽然想起什么似地道一句:“哎!瞧奴婢这记性。方才流枫说困倦困倦,我就叫他先睡了。忘记叫醒他了,真是——”
走在前头的了了和尚微微一顿,转回身看了眼楚天阔:“哦,流枫师侄也在?”
楚天阔答:“他昨日就到了。师父说,差他来与我协助?”
“是吗?”了了和尚又笑,他脸上总是带着笑的。和尚转头与他弟子道:“正好,你随这女施主一同去吧。你小时候与那流枫师弟是最爱一块玩闹的,去吧去吧。”
弥司便面无表情地朝几人行了礼,走至碧鸢身后:“女施主,还请带路。”
碧鸢看了眼楚天阔,看他没有开口说话,便微躬身,浅浅一笑,带着那女尼离去。
了了和尚与谢环也是同门师兄,更别说是与佘维平的情谊,照理来说,远道而来,也不会不知晓地宫安排。但如此来看,却像是当真不知晓楚天阔与流枫会在这寿宴上出现一般。
楚天阔只望这一眼,余下情愫便重归眼底,再看时,男人便又是那一副老好人、痴情种的模样了。
另一边,戚红袖早已落座,瞧战蝉面无表情走过来了,又往他来的地方看了看。见人坐下便开口调笑道:“怎么了,人家和个漂亮小尼姑多说两句话,你脸就拉这么长?”
战蝉啧了一声:“戚护法,您能不能想些别的?”
“哎,行,我不说还不成吗?”
“我还没问您呢,你早上那鸽子是怎么回事?”
戚红袖正端起杯盏要喝,听他问话,睁大了眼眨了眨:“鸽子?”
战蝉定睛看她。女人娇俏一笑:“这到了地方,自然是与堡中人报声平安了。还能做什么?”
“……”战蝉叹了口气,藏心取湿帕子给他,让他将手拭净,小教主开口道,“戚护法,其实我心里一直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戚红袖挑眉,对他这忽然拿腔作调的言行感到奇怪。却也没别的好问,只好先说:“你但说无妨。”
“哎……您说您都四张的人了,为着小辈观瞻着想,还是,别装嫩的为好吧?”说罢,学着她方才那眼神,瞪大了眼睛与她无辜的一眨一眨。
“你个龟儿子!我……”
女人还未发作,却是寿宴开始。她只好咽下这口闷气,白了他一眼,起身与众人一道举酒同贺,侧过头做口型与战蝉道:“当心着姐姐我诅咒你一世叫人压在身下,翻不得身!”
战蝉却是朝人吐了吐舌头,继而一本正经朝着台上寿星与旁人一同说了贺寿词,饮下杯中祝寿酒。
寿宴要大摆三天三夜,流水席宴,又有醉醉醉酒庄如此多的美酒助阵,自是好不热闹。一直到月上中天时,还有不少人在酒桌边喝酒打闹。
战蝉瞧了眼四下景观,又望了眼夜空那轮要缺不缺的肥月,举杯与身侧红衣护法碰了碰:“红袖姨娘歇息去吧,我晚上还有事要做。”
戚红袖喝了酒,脾性到还变好了,这会儿听他喊红袖姨娘倒也没生气,只是飞了媚眼与他调笑:“小儿郎是尝着甜头,赶着奔着会情郎去了不成?”
战蝉无可奈何,与她强调:“我是有正事,正——事——!”
“人生大事,正是正事!”女人回头去看藏心黑狼,“你二人说是不是?”
那两人忙点头称是。
战蝉笃了笃桌面,朝几人扫过一眼:“是是是,是什么呀?”藏心拨了蟹黄给他,战蝉没好气吃了两口,小声嘟囔:“又不是当真什么好玩的事儿。我想着把人碎尸万段,你们净想看戏。这都什么个事儿。”
戚红袖小拇指头抠了抠耳朵,小声道:“不就是给人睡了吗。火气那么大干什么,大不了睡回来啊。”
“说得轻巧,睡回来?谁要去睡他那硬骨头?!我放着软香玉不抱,偏生要找他那石板肉来干嘛。”
“哎哟哎哟,是我嘴不好,我不讲,不讲就是了嘛。”戚红袖哄他道,“你要干啥子好去干咯,再夜,怕是你回不来睡觉了哟。”
战蝉吃完蟹肉起身,接过帕子擦干净手,扫视一圈这笑眯眯看着他的几个人,哼了一声,甩下了白帕子飞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