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暮色四合 谁记昔年  有匪君子【墨轻情篇】(上)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8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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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前,我是苍国的栖凤公主,三年后,我是苍国的王。
    可从十二岁那年起,我就只想嫁给一个叫凤千阑的男子。
    直至暮年,我孤独终老,仍念念不忘。
    即便我们早已阴阳两隔,不复相见。
    也没什么,我只是忘不掉他而已。
    ——墨轻情
    我永远记得那一天——雪树凝脂,梨花如雪,耳中隐约听到隐着铿锵的生风之声,忽而一道银练闪过,光如凝华,我缓下脚步,悄无声息的穿过梨花铺就的石径,见到了一柄银枪,一束银光,一个银衣少年。
    那把银枪被少年十分优雅的握在手中,上下翻飞,若舞流风,我一时兴起,随手折下一枝梨花,朝着他身后偷袭,闻风转身,一张惊为天人的脸,风华英眉,顾盼之间犀利如刀,刹那间恍然若梦,我手中的梨花枝停在他胸前,他的银枪却已抵在我喉间。
    我直勾勾盯着他的脸,“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少年眸中闪过一丝惊异,收枪看我,“你是何人,竟敢闯我侯府?”
    我看了他手中长枪一眼,了然一笑,“听闻凤大将军有一独子,年少意气,身手不凡,就是你吗?”
    少年神思不动,不发一语,竟对我视若无睹,转身就走,平日被娇惯了的我何曾受过这等无视,“喂!你站住!”
    少年果然脚步一顿,回头,微蹙的眉头令人显得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沉稳来,我背着手走过去,“你还没有同我说,你的名字。”
    “我与你素不相识,为何要告诉你?”他不冷不热的说,语气有些漠然。
    我先是一噎,然后两步迈到他面前,嗔怒道:“你竟敢如此无视!好大的胆子!”素来只有我骄横跋扈,所有人包括父王母后和那几个不长进的王兄在内哪一个不是将我捧在手心里,还从没有人敢如此同我说过话。
    少年见我这般生气似乎也有些愣神,他那懵懂的眼神明明确确的告诉我:他不知道我为何生气。这让我的心中升起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他就这样瞧着我,不惊不怒,从容淡定,心中升起几分微妙,令我不自觉的垂下目光,“那我先告诉你,我叫轻情,你可以唤我阿情。”这样一个无理的人,不知为何自己还要告诉他名字,但就是想告诉他。
    “阿情。”他唤了我的名字,然后突然轻笑了声,我猛地抬眼,看到他脸上绽出的笑,有瞬间的恍惚,“你笑什么?”
    他缓缓敛了笑,瞧着我,“没记错的话,这是当朝栖凤公主的闺名。”
    我脸色一僵,少年目光上下打量起我,我咬了咬唇,正想呵斥,眼前之人的眸中却浮起一丝促狭,“你父母还真是有趣的紧,不避当朝公主名讳便也罢了,可你毕竟是堂堂七尺男儿,这分明是个极女气的名字……”他朝我走近两步,端详起我的脸来,然后啧了一声,“不仅名字,你怎地连脸也生得这般……”
    我怔了怔,低头看下,才意识到自己穿的是一身男装。
    父王今日微服出游,我久居宫中,难得碰上一回,便求了他一同带出,父王向来对我宠爱,虽有迟疑,但最后还是点头应允,只让我换了身男装。
    途经黎阳候府时,父王兴致上来便说要去拜访,我本是为的街上那些个新奇物事出来,才不想去同他去见那什么候爷,虽然一同进了府,但我转身就溜了,远远看到一片梨花林子,便寻了过去。
    “你敢取笑我!”我说着就将手中梨花枝袭向他脖子,他扭头避开,却说,“你这性子怎地也像个姑娘家,这般小气。”
    “少废话!看招!”我将梨花枝舞得簌簌生风,他也不用长枪,随手折下一枝梨花,与我就这样在梨花林中过起招来。
    “你比起我的那些王……哥哥们倒是厉害些。”我有些生硬的将话说完,我是个好动的人,虽身为女儿身,却从小就羡慕那些金戈铁马,驰骋疆场的男儿情怀,可惜我的那几位王兄虽是男儿身,却不是生性懦弱,就是沉迷酒色,毫无大丈夫生不为将的志气和豪情。连父王也经常感叹,可惜我是个女儿。
    “你也比我府中的那些护卫们强一些。”少年也不冷不热的回了我一句。
    这是我们的初见,那一年,我一十二岁,他长我一岁,已是风姿翩然,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再相见是在一年一度的赛马会上,我一身男子骑装混迹在参加比赛的王公子弟当中,人群之中,一眼便认出了那一身墨色戎装的人,我无声的走到他身后,想偷袭他肩膀的手在落下之前已被对方一把抓住。
    他握着我的手腕将我一把扯了过去,切向我脖颈的手却生生停下,而我身体已然不稳,就这样撞了过去,胸膛紧贴的瞬间,我感觉他心跳停了一下,然后便是骤然剧烈的鼓动。
    “你是……女的?”微带震惊的声音落在耳中,我回过神后猛地推开他,不知为何便有些羞愤交加,微嗔的瞪他一眼,“不许说出去!”
    我快步走向自己座骑,翻身上马,挑衅的对他一扬眉,“来一局?”他先是一愣,然后就笑了。
    赛场上,他一马当先,我紧追不放,我在他身后冲过终点,最后还是他略胜一畴。
    周围响起欢呼声,他坐在马上缓缓朝我走近,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好看致极的弧度,“作为一个女孩子,你很不错。”
    我怔了怔,也不知为他的这句话,还是他唇边的那抹笑,“谁让你夸的,本……我才不稀罕,输了就是输了。”我说完掉转马头,心脏突突跳着,嘴角却忍不住扬起。
    “诶!你等等!”少年在身后喊我,我忍不住回头,他眼中闪过一抹迟疑,似乎想说些什么,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几声轻咳,看到正走过来的锦袍男子,周围的一众王公子弟纷纷下马,我也赶紧随他们下马,跪下叩首行礼,齐称:“参与王上!”
    眼角余光捕捉到锦袍男子直直朝我走来,最后停在我面前,“顽皮!还不快起身?难道以为父王老眼昏花了不成?”
    我脸色垮了垮,提着衣摆站起来,轻喊了声:“父王。”
    这位就是我的父王,苍国的王上。
    父王让众人起身退下,却独独留下了少年,目光在少年身上打量,然后回头问身后的男子,“凤卿,这位就是你的……”
    “回王上,这位是犬子,凤千阑。”那个俊朗儒雅的男子说,“方才犬子对公主多有冒犯,还请王上恕罪”
    父王抚须大笑,容色愉悦,看了我一眼,伸手一拍少年肩膀,“虎父无犬子,孤的栖凤公主败在你的手下,不冤。”
    我不由自主的看向少年,碰上他清静澄明的目光,那一刻,我的心乱了。像平静的湖中被丢了粒小石子,晕开淡淡涟漪。
    这就是我与他的再相见,这一次,我知道了他的名字——凤千阑。
    而他知道了我的身份——栖凤公主。
    在之后的时光里,演武场上,我们枪来剑往;赛马场上,他依然胜我一畴;梨花树下,我只想安静的站在他身边。
    无论是相见还是初见,都是那般的美好,我与他,又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他,是怎么彻底离开我的?
    记忆中的第一次争执,是在我及笄那一年,他拒了父王的赐婚。
    未让人通报,我一路闯凤府花园,那是夏日时节,满园梨花已谢。
    “为什么……拒婚?难道你……”我咬了咬牙,终归是女孩,有些话还是难以启齿。
    素来不将我公主的身份放在眼中的人,突然微微弯腰,向我行礼,“千阑将公主引为知己已是斗胆,绝不敢再有非分之想。”
    “原因。”我是个骄傲我女子,做不出对男人死缠烂打的事。
    他抬头,目光静静的看我,“你我做知己可好?”
    我难以置信,我以为我们已经有了默契,有了共识,虽然谁也没有说,可我以为他懂我,原来……并非如此。
    是我自作多情了?可是这个我从十二岁那年便已认定的人,怎能如此轻言放弃?
    “凤千阑,我的话只说一遍,除非你另娶她人,否则,我会等你,因为我相信,我才是最适合你的那个人。”
    没错,我们不是郎才女貌,也不是门当户对,而是我们最适合!
    凤千阑与墨轻情,无论是志趣,性情,理念……我们都是那样的一致,我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凤千阑这个人,更有资格站在他身边,做他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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