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一曲漓殇 奈何碎梦 第六十四章 蝶幽怨(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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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灼华轻声呤唱着,这是首道尽了相思与爱慕的曲子,虽然没有琴音相和,可她的声音低柔清雅,如林间轻风,反透着股清幽之意,令听者沉迷。
一曲舞罢,凌灼华喘息着跑到我们面前,笑起来,“阿染,我凌灼华此生只会深爱一个人,而那个人必然也深爱着我,我会成为他的新娘,成为他此人唯一的女人。”
清雅的脸容上带着微红的双晕,宛如白玉,眸子却映着星子的辰光,这样笑起来时,她的脸上有两个好看的小梨窝,这么告诉我的时候,凌灼华高傲的神态真是光芒四射,眸光璨动亮若星辰。
我想,她心中定然已经住了那样一个人,一个她爱他,他也爱着她的人。
耳侧突然传来一声轻笑,“你们女人真是奇怪。情爱不过是刹那间的心动,谁都无法保证谁能坚持到最后,动辄一生一世的,与一个赌徒有何区别?”
我看向身旁带着淡淡微笑的人,有些惊讶,有些意外。
可惜玦渠话音刚落,就挨了凌灼华一个爆栗,“让你乌鸦嘴!”
我知道我不该无度的揣测,可却控制不住去想,最后我把自己搞得很是郁闷,情绪错杂交织在一起,一下一下冲击着胸口。
江流踏月而来,端着杯子抿茶,我撑着脑袋问他,“江流,你说一个人的情感能维系多长时间?人们总是执着于得不到的东西,人的一生这么长,会遇见各种各样的人事物,多少人能到最后都始终初心不改呢?”
“无端的又想这些做甚?”江流漫不经心道,神情慵懒不羁,他这样无视我的问题让我有些恼火,“不许转移话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男人……”
“嗯?”江流目光慢悠悠轻飘飘朝我瞟过来,“我们男人什么?”
他就这样单手支额,唇角含笑,指节一下一下轻扣桌面,身上带着温和清雅的倦淡气息。
我差点就被勾了魂去,幸好最后回了神,但我突然就怒了,我知道我这怒火怒得很没有来由,可我就是忍不住,张口便道:“你们男人都喜欢玩暧昧,朝秦暮楚,没有忠诚度可言。”
话落,江流眼色淡淡的瞥我一眼,“近日倒越发的长进了。”
我心中一惊,自觉近来这胆子确是肥了,意识到这一点方才的气势莫名便短了。稳稳心神,故作从容镇定的别开脸,“很晚了,我要去洗洗睡了。”
我毫不留情的下逐客令,他缓缓放下杯子站起身,“也好,这几日车马劳顿,你便早些休息。”
他说完果真便站起身来,我赶紧一把拽住他的衣袖,目光紧紧盯着他,江流映在昏黄烛光里的侧脸沉静安然,他垂眸看了看我,一只手落在我的头顶,口中慢悠悠道:“于我而言心动便是心动,喜欢便是喜欢,与时间无关。纵然人生漫长,时间无涯,可总有些是无可替代的。”微停顿,又将我从椅上拉起来,伸手在我腰间轻轻一揽,我便贴紧了他,只见他唇角一勾,眼带笑意,“致于你说我们男人都喜欢玩暧昧,朝秦暮楚,没有忠诚度可言……阿染,你不妨讲得仔细些,比方说?”
他的声音温润无比,可我却不禁打了个哆嗦,只能低头嗫嚅,“这个……”伸手环住他的腰,将头靠进他怀里,我轻轻叹了口气,“江流,我以后不这样了。”
有时候,我也想偶尔的矫情那么一下,可谁知,冷不防就听头顶传来一句含着笑的轻语,“阿染,若你当真不安,我今夜可留下陪你。”
我下意识的就想点头,可回过神来又觉得不对劲,一下子想到什么,脸上便是腾地一红,瞬间火烧火燎,悄悄往后退了退,头是不敢抬的,只垂眼看着脚尖,伸出一只手,做了个请的姿态,“慢走,不送。”
江流低笑了声,却并未动作,而是说:“阿染,我说真的。”
“啊?”我猛地抬头看他,反应了下又赶紧垂下头来,一张老脸烧得通红,“江流,你,你说什么?”心跳快得好似要跳出胸膛,我只能继续眼观鼻鼻观心。
好一会,头顶落下一只手,不轻不重的揉了揉我的脑袋,“那,晚上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门,知道了吗?”
脑中一团浆糊,一时之间也没大明白江流这话的意思,但还是连连的点头应了。
送走江流后我将自己洗漱完正准备入睡,一袭红衣的凌灼华不期而至,她站在门口,墨色的瞳眸与夜色漫成一片。
一提裙摆踏进屋来,凌灼华张口就道:“白天忘了说,那姑娘不久于人世了。”
我愣了下才意识到她的说的是东漓,不禁皱眉,“你别胡说!”心中莫名一沉。
凌灼华在屋中走了一圈,最后往我床上一坐,抬了抬下巴,“你信我,她快死了。”
我走近,居高临下凝视她,“你再胡说,信不信我揍你。”
凌灼华一双漂亮的杏眼眨了眨,“我没胡说,她就是快死了。”
我不知道凌灼华是怎么知道的,但她说得没错,后来,东漓真的死了,就在那天晚上。
那一晚我躺在床上,莫名觉得不安,辗转反侧无眠,淡薄的月光透过窗纱映入,洒下一片银白辉芒,显得有些妖异。
夭月也很躁动,不断在被子里拱来拱去,突然蹿上我胸口,三个多月不见,它长得肉可真不少,这样突然压上来害我一阵窒息,直觉要得内伤。
我恼火的提起它丢到了床尾,并勒令它不准再调皮,否则明天不给饭吃,于是它就乖了。
重新躺回床上,没过多久窗外的阙月就被云层笼住了,整个房间暗下来。我闭上眼睛正准备入睡,夭月突兀的一声吼叫吓得我立马从床上弹坐起来。
“夭月,你皮痒了是不是?”我拎起钻到我怀里来的夭月,它又低低的叫了两声,挣脱我蹦到了床下,跑到门边又继续吼。
夭月很是灵气,它这般异样是不同寻常的。我赶紧披了衣下床,打开门就是一惊,入眼之处一片火光映天,亮得好似一个阴谋。
我把夭月重新塞回被子里然后冲出房间,在院门口被一个黑影挡住,我认出来人是墨羽,正打算问她,面前突然又蹿出来一人,定睛一瞧竟是玦渠,然后没过一会凌灼华也揉着没睡醒的眼睛出现了。
我看向起火的方向,人潮鼎沸的东院已经整个陷在火海中,因为南宫家坐地面积大,所以东西两院隔着不短的距离,而东院的起火处,恰是松风院。
“江流!”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无法控制的轻颤了下,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紧张,可就是很紧张,担心得不能自己。
“你放心,他没事的……”没待玦渠尾音落下我便已经冲出去,他手伸得很快也没拉住我,不过转眼就被他追上了,“你这么担心做什么,他武功那么好,不会有事的。”
我没有理他,挡开他朝我伸来的手,紧紧捂住心口,压抑住里面的翻腾起伏,却无法克制自己的上气不接下气,我才跑了几百米,可我已经觉得有些窒息了。
“阿染那里很危险,你别过去!”玦渠突然一把拉住我,拉得我一个跄踉就要摔倒,我有些生气,幸好他伸手扶住了我。
我挣脱开他,“不要你管,我要去找他!”脑中很混乱,只有去找他这一个念头。
跑到松风院前骤然停下,只见我的脚下躺着一个人,火光里照出她硕大的身躯,有艳红的血不断流下来,我一眼便认出了她,是笑笑。
凌灼华蹲下探她的鼻息,然后摇摇头。我小心的绕开她往里走,一股冰冷而肃杀的气氛沉沉压下,火海深处一片刀光剑影,院中屋顶不断蹿起身影,兵刃交戈之声夹杂着火焰噼啪传出来,血腥气扑面而来,明晃晃的火光映照着地上的尸体,有红衣女的,也有南宫家的。
我未及多想便往里冲了进去,不意被猛地一拉,略沉的声音传来,“不是让你别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