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一曲漓殇 奈何碎梦 第四十二章 恨无情(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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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又重新踏进南宫世家时,江流忽然问了我:“如果你恢复了记忆,对于曾经害了你,伤了你的人,你会恨吗?”
我脚步停下,转头看他,日光自天幕间直直洒落,眼前的江流被这光华映照着,有如惊鸿,耀眼美好的让我心虚。
我抬头望着万里流云,勾了勾嘴角,笑得凉薄,“不可能不恨的吧?”
江流,往事不可能如风。
而我从来就是个爱憎分明的人。
“嗯,我们进去吧。”落入耳中的声音沉稳,声线温柔,牵着我手的人微微低了头,对我淡淡笑着。仿佛我可以不顾一切的信任他,什么都不用想,不用担心。
走进南宫家时,我突然问他,“那个倚香楼的背后,是谁?”
江流脚步一顿,“怎么?”
我轻轻瞟了他一眼,反问道:“不能说?”
江流笑了笑,“还记得我同你说过的白衣女相东方愫?”未待我回答,他便自顾自说了,“传说这位才冠天下的左相算无遗策,无所不知,她手下的情报自然也是最齐全,最准确的。”
果然。我心道。
江流不紧不慢的说:“东方家族乃当今天下第一显族,它们的势力盘根错节,遍布各国。但于雪庄历任主事人从未涉足朝堂,东方愫被拜为左相也是在颢天帝登基后的事。不过有传言却说,其实这位女相并非出自东方家族,她是个孤女。”
怎么听都觉得这是个传奇又神秘的人物,我转头,瞧着对方柔和俊美的侧脸,冒出一句,“她长得漂亮吗?”说完就后悔了,可又已经收不回来,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盯着他。
目光相对,江流挑眉一笑,“传说佳人如玉。”我脸色一僵,又听到一句,“于雪庄是个做交易的地方。”
江流的笑,有种倾城的暖意,我的心跳骤然怦怦的乱了起来。总觉得这样的江流不能让别人看见,我左右环顾,幸好这里没有其他人,收回目光,我咬牙切齿,“以后不许这样笑了!”
在他疑惑的目光中,我忿忿地转身走了。
经过玉笙居门口时,我下意识的停住脚步,今日的玉笙居显得比往日热闹,站在门口也能听到里面传来的人声,我看着数抬装着绫罗绸缎的箱子被搬进去,更加疑惑。
“东姑娘的。”江流在旁边淡淡说了句。
我等了等,也没等来下一句,不确定道:“东漓她……”话没说完,江流已经径直将我拉进院中,“今天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
我迟疑了下,阻止他,“那你也别送我了。”
江流笑着看我,“怎么?”
我就知道瞒不过他,于是虚弱的提醒道:“你不觉得我们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吗?”人是铁,饭是钢。
江流轻笑一声,随即一抬手。我看着如魔术般突然出现的黑衣人,依然是冷酷的一张脸,终于忍不住发出疑问,“翊歌,该不会,你一直都在吧?”
翊歌嘴角抽搐了下,瞧了我一眼,转身就走了,我满意的看着他走向厨房的方向才终于收回目光。
当东漓即将入主黛王宫成为王妃的消息传遍整个黛国时,我正斜倚在流云榻上饶有兴致的欣赏着,不远处的江流慢条斯理的摆弄着茶具,举手投足间的优雅,那叫一个养眼。
屋中茶香袅袅,我单手撑着脑袋,昏昏欲睡,迷迷糊糊间,听到一句,“今日倒是安静。”
我恍惚着睁开眼,正对上那道微抬的目光,极淡,极浅,嘴角噙了抹笑,“不过你越是这般,我倒越是不放心了。”
他这一笑,笑得我的心又动了动,他难得用这般调笑的语气同我说话,可反应过来后,我的心却又咯噔了下,“不放心什么?”说着慵懒的打起哈气,完美的掩饰了我的心虚。
江流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开口:“明日一早便让墨羽送你离开。”
打了一半的哈气滞住,过了好一会,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猛地从榻上坐起,“你说什么?送我离开?”
“是非之地,我又无法时刻陪在你身边。”江流将洗好的茶具放置好,边轻轻看了我一眼,“离此地不远的山中有我一挚友,你先去他那里住上几日。”
没想到分别来得这样突然,我愣在那里,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不想走?”江流问,我没有回答,默了默,问,“你不怕我出了这南宫家的门,那些杀人追过来杀我吗?”
“山中隐秘,且在障气阻隔,普通人很难靠近。”江流起身缓缓朝我走来,他在我身边坐下,将手中的茶递给我,温声道,“我会来找你,很快。”最后的两个字很轻,带着诱哄的意味。
我静静望着他,怎么也想不出自己留在这里的理由和价值,垂眸看着他莹白的手指,好一会儿,终于还是问了,“江流,其实,你到底要做什么?”
江流目光一顿,冷魅的眸中隐约闪过一丝凌厉,下一刻,好看的眉眼轻轻上挑,“我以为你心烦这些事。”
“那倒未必,得看是关于谁的。”我端过他手中清茶,吹一口气,假装不经意的朝他瞟了一眼,江流却是目光深深的看着我,我心口一缩,却仍是淡淡道,“方才突然就想到御云娣了。”
江流闻言,在我目光的逼视下不冷不热的“哦”了一声,可脸上分明是似笑非笑的神情,我有些窘迫,就觉得自己的脸好像腾地一下就烧起来了,自己的这点小心思在江流那总是无所遁形,可气愤的是对方从来不点破,非逼着你自个说出来。
逼我是吧?我突然就真的有些被刺激到了,将杯子重重搁在一旁,下意识的就想撸胳膊捥袖子,最后终于反应过来,狠狠瞪着他,“你说,她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在赤国的时候分明还为了夏九悠哭得梨花带雨,怎么一转头,就说要嫁给你了?”
这不说还好,一说倒让我越发的气闷了,往前一扑,索性揪住了江流的衣领子,微微眯眼,“记得她好像说过,她有个什么青梅竹马来着,那人就是你了吧?这些事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甚至连提也没提一句,现在还要送我离开,好让你俩继续谈婚论嫁?当然这话我放心里没有说。
江流撑着额角看我,他似乎在想什么,垂眸极淡地扫了眼我抓在他衣领上的手,再抬头,眼中就带了戏谑,“阿染,莫非,你在吃味?”
我愣住,腰间不知何时多出一只手来,将我往前一揽,我整个人便倒进了他怀里,耳畔传来轻语,“原来阿染已经这么喜欢我了。”
我又羞又臊,从来没发现原来江流也有这么恶劣的一面,尽管他说的一点也没有错。
我敛了容,欲起身反驳,挣了挣却发现他抱着我的手有些紧,我不敢太用力,觉得那样很伤和气,而且他揉着我头发的手也温柔,想了想,我索性更挪过去一些,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怀里。
江流不轻不重的摸着我的头,我舒服闭起眼睛,一副享受的姿态,整个人如在云端,朦胧之间,脑中无意识的闪过自己给夭月顺毛时,夭月躺在我腿上哼哼的情景。
我猛地打了个激灵,从江流怀里挣出来,江流微讶的看着我,我眼神不善的盯着他,边谨慎的往后挪去,心说:江流你丫的太有城府了,差一点又被蒙圈了。
“怎么了?”江流若无其事的问我。
我毫不客气的鄙视了他一眼,“你把我当夭月呢吧?”
江流呆了呆,反应过来后闷笑了声,低头抿了口茶。
他竟然不否认!我怒瞪着他,凑近,“你接近她,该不会真的是对她有意思吧?”我看你还不否认!
话音落,江流眼眸轻抬,不轻不重的睨了我一眼,如画眉目生生带上一丝冷魅,我心头一跳,气势不由一短,索性屈膝抱腿,别开脸看着窗外,“你要不想告诉我,我以后不问就是,可你也别随便做我的主,我要留在这里。”说完又加了三个字,“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