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的灵犀蝠坠落的刹那，巢穴中暴起一片震响。
    仿佛地动山摇，山顶不断有滚石如时逢秋季的黄叶簌簌滑落。
    单小刀循声望去，只见昏暗的巢穴甬道中亮起无数暗绿光点，如熠熠繁星缀在漆黑的夜空，却并无半点赏心悦目或是波澜壮阔，有的只是无尽幽森。
    由上百头灵犀蝠组成的贪婪而暴虐巨颚，正向着胆敢挑衅于它的管归舟喷吐出混杂着血腥和恶臭的喘息。
    管归舟却继续凌空迈出一步，看似缓慢，实则以万钧之力踏在眼见同伴被瞬杀，即便心性再凶残都难免有所顾忌的灵犀蝠颅顶。
    于是已被触怒的巨颚再次见证了一场肆无忌惮的杀戮。
    单小刀咕嘟一声咽了口口水，声音微微颤抖，“主子你有把握么？”
    单小刀不否认他现在有些心惊肉跳。
    因为他一直不明确主子究竟有多强。
    主子曾是神没错，但自毁神身应当使其实力大减，是以若拙和若鱼都仅以天帝境高手来形容主子。
    天帝境高手与上百头怒火中烧，恨不得将之茹毛饮血的灵犀蝠为敌，而且身边还跟着他这个累赘。
    想到这里，单小刀不禁再次深恶痛绝自己的实力不济。
    “毫发无损穿过这危机四伏的甬道？”
    管归舟长眉一掀，平静道：“我没有把握。”
    “！”
    单小刀大惊，浑身如遭雷劈寒毛根根直立。
    主子从不妄言，主子说没有把握，那现在便真是九死一生了。
    深知自家神兽性子急，如今情势更是紧迫，管归舟便不再卖关子，也没有含糊其辞留待单小刀柳暗花明，“但是你有。”
    “在如此近的距离下以别无二致的方式连杀两只灵犀蝠，我应当已将这样的死亡场景清晰烙入所有灵犀蝠的脑中，你可以利用血狱引导它们为自己谋划出骨碎而死的未来。”
    管归舟揉揉单小刀的脑袋，趁着大军杀气腾腾迫近的最后一点时间轻笑道：“青虺大将，请抬起头来，莫要辜负我这个马前卒的冲锋。”
    单小刀自视累赘而黯淡的眼神重新亮起来。
    虽然主子以马前卒自居过于谦逊，而他亦有愧于大将二字的名不符实，但他确确实实能在战斗中发挥作用。
    单小刀心中涌起澎湃之极的战意。
    看着振翅前赴后继飞出，黑压压仿佛没有穷尽，甚至足以令成年镇城兽避其锋芒的灵犀蝠群，单小刀此前的彷徨心惊却消散一空。
    悄悄退至昂首挺胸的自家神兽身后，笑容仍未散去的管归舟负起手。
    他不再是青木帝君。
    他终于可以理解为何有些与事实相悖的话，自有其存在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