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珏第一次感受到寿终正寝的滋味，感觉还不赖。
    他从漠北走到了边疆，一开始0001号建议他可以选择比较困难的他又感兴趣的几种技能学一学。毕竟，私心里0001号还是很希望这个世界结束之后它依旧有机会与顾宁珏一直合作。
    于是，顾宁珏选了医术。一边游历一边学习，到某些地方还会专门请教一些有名的医者。到最后，竟也被他闯出了个小神医的名头。
    赵锦程的确每次都知道他到了哪里，可惜作为一国大将边疆未定，要让顾宁珏安安心心在没有战乱的土地上游历学医，他就只能一直做着他的大将军。直到顾宁珏都到了而立之年，边关那群如狼似虎的老子和总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子们都被收拾得服服帖帖，实在是翻不出一点浪花来，他才卸去帅印，消失在人们视线中。
    到这个年纪了，欧阳昊天也不会再顾及杭白的身份，如今兵权回收更是心有底气。早些年，孔丞相已经去世。在他去世之前，坐上皇位看得更多想得更多的欧阳昊天也明白了孔丞相的野心勃勃。只是孔梦蓝是真的单纯，这样的好女孩他不会辜负。所以即使子嗣单薄，他依旧只有孔梦蓝一个皇后。
    听到自己的探子说赵锦程快马加鞭去找杭白了，欧阳昊天未免对这个魔刹将军起了一股同情心。他摆了摆手：“以后就不用盯着他们了，人都撤了吧。”
    “是！”
    ……
    顾宁珏对赵锦程的出现也不惊讶，十几年这个人虽然没出现过几面，但是一直狂刷存在感。各种难找的药材，甚至是罕见的蛊虫都有拿来过，更别说平日里那些偷偷跟在他后面的手下了。
    顾宁珏知道自己撵不走赵锦程，于是就让这么一个大型狗皮膏药黏着自己。只是这个将军，都五十岁了还各种色心色胆。只可惜，顾宁珏虽然对赵锦程心生感动，却始终不愿接受他。大概……感动归感动，对于这种总是破坏他任务的“猪队友”他也实在做不到一点都不介意吧。
    顾宁珏寿终正寝之前，听到握着他的手显得有些恶狠狠、已经变成老头的赵锦程说道：“下辈子，绝对不会那么心软。”
    这种时候，已经脑袋非常迟钝的顾宁珏竟然有些犹豫，不知道下个世界是不希望再遇到猪队友，还是期待能有一个认识的人与他一样在这些虚幻的世界中一直在身边。
    还没想明白呢，他就咽气儿了。
    身体涌入一阵暖流，顾宁珏的意识渐明，睁开眼睛就看到一片白茫茫之中，一只圆滚滚的耳廓狐炸毛成一团从他面前跳开。
    顾宁珏：……？
    他竟然从0001号那张毛茸茸的脸上看出了心虚这两个字：“发生什么事了？”
    0001号瞄了他一眼，想说的话被顾宁珏打断。
    “我觉得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告诉我全部比较好，毕竟现在我的灵魂还存在就说明我们还要继续合作。我不希望以后你再一点点告诉我。”
    0001号一听，耳朵就耷拉了下来，然后用它那双水汪汪的圆眼睛看着顾宁珏，耳朵柔顺地贴往脑后：“呐，我说了你也不准生气啊！因为我也算是被害者！”
    顾宁珏点头答应：“不生你气，放心吧。”
    得到了保证，0001号才放心地说道：“我之前被病毒入侵了——或者说被植入了虚假程序，总之，发生了一点问题。这次的我以为主神系统发生瘫痪其实是，我们所在世界的分支系统受到了主神系统的阻碍。”
    它看了看顾宁珏依旧是淡淡的，或者说是呆呆的表情，一鼓作气道：“而且是在我们进入到第一个世界之前我就被植入了虚假程序，所以导致我给了你完全错误的信息。”
    顾宁珏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动了动：“完全错误？”
    “对。”0001号说道，“关于扮演者这些都是正确的，但是我们要做的是破坏者。”
    顾宁珏：……
    角色转变太快，他觉得适应不过来怎么办？
    对于顾宁珏脸上无语的表情0001号也觉得非常抱歉，但是它还是要解释清楚：“事实上，主神系统的确存在。但是我们进入的是主神系统下的一个分支系统，这个分支系统发生了严重的问题，需要特殊的破坏者介入将剧情进行改变，否则，分支系统发生的问题将会影响到主神系统。就像是一颗植物的一个根茎发生了传染性病变，如果不除去就会导致整棵植物坏死。”
    顾宁珏点头，表示他听得非常明白：“分支系统发生了什么问题？”
    “权限问题，我无法查阅。”0001号有些沮丧，“而且因为虚假程序的影响，我本来存的关于主神系统的资料损坏程度高达95。8%，权限没开我也没法进行第二次下载。”
    顾宁珏有些混乱：“那现在我们是要等你得到权限下载资料？还是做什么？”
    “这倒不用。”0001号说道，“子系统已经成一定气候，我们做破坏者的时候不能做出故意抹杀主角这种事情，否则子系统会很快发现我们。”
    “然后我们就会同样被抹杀？”顾宁珏问道。
    “……不会。”0001号停顿了一下，“虽然不会被抹杀，但是不知道结果是什么。而且……子系统会那么快强大的原因是，它的世界里那些角色都是活着的。”
    “活着？”顾宁珏皱眉，“那我夺取一个扮演者的身体的时候……”
    “唔，也不是真正和你们一样的灵魂。但总归是已经突破‘虚拟’里允许存在的范围，这些‘灵魂’——特别是那些拥有主角光环的气运之子就更加强大。所以，我们无法代替主角的身份去直接改变整个世界的走向，只能尽量挑选那些主要配角来进行曲线救国。”
    0001号说道这里，突然说道：“不过我觉得按照你的体质看来，不故意做什么大概也能胜任这个新的角色。”
    这么想来，也的确挺开心的。
    然而，顾宁珏听到这里，却不由自主想到了总是破坏他任务的那个人——所以，秦楚/赵锦程，算是做了好事咯？
    突然有点心虚是怎么回事！
    他可是在心里不止一次觉得男主/男配没吃药，也进行了无数次腹诽。但这剧情反转那么快，也不是他的错吧！QAQ！
    “那……赵锦程他也是和我们一样的吗？”
    “应该不是。”0001号道，“不管是扮演者还是破坏者，三魂七魄都是完好的，不可能会发生他那种忘记以前的事的情况。”
    “那他到底怎么回事？”顾宁珏拧了个眉头，“我敢确定，秦楚就是赵锦程。”
    “不知道。”0001号也很费解，“难道是主神系统植入子系统的其他手段，还是主神系统的自带杀毒软件？”
    顾宁珏嘴巴张了张，还是把嘴里的话吞了进去。他真的觉得，无论是秦楚还是赵锦程都与另外的不同，就像是与他一样的真正的灵魂。
    0001号翻了一会儿数据库没有找到相关资料，也不再考虑这个问题，而是对顾宁珏说道：“原本跟你说你每个世界扮演之后会得到积分，然后积分最后能兑换东西……事实上，这个是很久以前的法则，植入的虚假程序让我数据紊乱。现在纠正，完成任务之后，你得到的不是任何积分和道具，而是灵魂力量。”
    “灵魂力量？”顾宁珏重复了一次，带着些希望看着0001号。
    0001号甩甩尾巴，非常骄傲得说道：“分支系统是利用系统里的世界来夺取力量，真正的主神系统其实是为了让扮演者得到更强大力量而设计出来的。只要你灵魂力量……诶，奇怪，这部分信息收到损坏无法转化输出。”
    顾宁珏倒是没在意，而且听得稀奇：“现在我们是破坏者，但是比之前当扮演者的时候要安全多了是不是？”
    0001号泼他冷水：“主神系统对这个分支系统投鼠忌器，没法太过渗透，你不小心被分支系统发现了比抹杀的结局不会好到哪里去——你唯一所剩的灵魂会被分支系统直接作为养分吸收。”
    顾宁珏：……世界好危险，真是吓死个人！
    “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况，主神系统那里我已经提交申请，等着数据开放下载就行。其他的破损数据我会尽量恢复试试，如果不行就只能等着二次下载。”0001号甩甩尾巴，“走了，下一个世界！不要忘记，你是破坏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