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番外十六这辈子便跟着你还债了(番外完)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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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宿州,赵三郎果真看到了准备齐全的二十万大军,心里也有些意动,如果趁机收服北蛮,他们的国土又将扩大许多,但大唐这几年刚恢复生机,如果这一战不能速战速决,让百姓臣服,绝对会将财政拖垮。
    很快,朝廷的旨意也来了,要求集结的军队原地解散,赵将军率一半黑甲卫押解俘虏去西部开荒。
    赵三郎接到旨意后,原本是想让李澄率领一半黑甲卫回程,结果对方拒不接受,一定要跟着他押解俘虏西去。
    赵三郎铁青着脸,怒喝道:“这是军令!”
    李澄却理直气壮地回答:“战事结束,本郡王已经不是你的副帅了,论品级,我比你高一等,你命令不了我。”
    赵三郎被气得火冒三丈,丢下一句:“悉随尊便!”然后就不再管他了。
    往西的路并不好走,赵三郎他们走的很小心,某日,他们停留在一处山谷过夜,方圆百里荒无人烟,让这个山谷越发静谧,连鸟叫声都格外幽远。
    “将军,属下发现这群俘虏有些异常。”一名黑甲卫来禀报说。
    赵三郎问:“何处有异常?”
    “他们似乎一直都在护着一个年轻人,之前因为他穿着和其他士兵一样的军服,我们并没注意到他,,但这段日子,属下发现,所有人都对他很是恭敬,就连分发食物时也都是他第一个拿,其余人才敢动口。”
    赵三郎急忙走出营帐,来到关押俘虏的地方,这群俘虏被绑住了双手,脚上戴着重重的镣铐,完全没有逃走的可能。
    “是哪个?”赵三郎问。
    那名下属指着被包围在中间的某个青年说:“就是他。”
    “把他提出来问问。”赵三郎转身就走,心里思考着,如果对方真是个人物,那他们此行是否还能顺利抵达西部。
    李澄这段日子没敢靠近赵三郎,对方也不理他,压根不跟他说话,因此他一直是默默关注着赵三郎。
    见他提审了一名俘虏,李澄便悄悄地跟了过去,躲在一旁安静地看着。
    这是一个长相很普通的年轻人,赵三郎审视着他,良久才问:“你的名字,身份。”
    那人抬头看过来,眼里带着刻骨的恨意,赵三郎笑了,“你们当初率军侵犯别人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有今天?”
    年轻人嘴角浮起一抹残酷的笑意,开口道:“若不是你们大唐掺和进来,这草原就是我们的了。”
    “也没那么简单吧,你们最开始能赢,是因为各部落毫无准备,而且不够团结,就算没有我们,他们也会为了生存紧密团结在一起的。”
    年轻人呸了一口,“你们大唐占尽广袤富饶的土地,地广物丰,又岂能明白我们生存的有多艰难,常年大雪封山,连猎物也打不到,每年冬日我们要饿死冻死多少族人,我们同样是为了生存而战。”
    赵三郎默默不语,这是千古解决不了的难题,他虽然同情但到底立场不同。
    年轻人又说:“其实你们无需插手的,等我们占领了北蛮,削弱了他们的实力,对你们也是好事一件,我们的族人也不是好战之辈,好不容易打下了草原已经很满足了,不会对你们造成威胁,不如你放了我们,有我们牵制着北蛮,大唐才能更安全不是吗?”
    这话乍一听非常有道理,这双方相互制衡,才没空想着侵略,但豺狼和虎豹,任何一方都野心勃勃,等他们完成了统一,自然会把枪头对准更加富庶的大唐。
    见赵三郎不说话,年轻人跪在地上往前挪了几步,压低声音说:“我是少族长,雪山唯一的继承人,如果你放了我,我们族人一定会感激不尽的。”
    赵三郎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原来是少族长,失敬!”
    青年垂下眼帘,悲叹道:“此次出兵全军覆没,我们族起码二十年都缓不过来了,族中老小不知该如何凄惨,甚至可能遭到北蛮的报复,我不明白你们为何不直接杀了我们,但只要我们活着一天,定然是不会屈服的。”
    赵三郎本质上还是个良善的人,虽然不可能放人,但态度好了些,他正要开口,突然一股劲风袭来,伴随着某人的惊呼:“小心!”
    一个人影迅速挡在他面前,一支细小的绣花针从他胸口没入,只渗出了一粒血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澄!”赵三郎惊叫一声,然后一脚踹向青年,原来,他不知什么时候解开了双手的绳子,速度极快地将藏着的细针弹向赵三郎。
    “哈哈哈……真是愚蠢,就凭你杀了我们那么多族人,我岂会对你摇尾乞怜?可惜死的不是你,实在可惜!”
    一群侍卫冲过来将他死死压在地上,卸了也的双手和双脚,令他无法动弹。
    赵三郎抱着倒下来的李澄焦急地问:“哪里不舒服?”赵三郎看不出李澄身上的伤,只有胸前的一粒小红点证实他确实是中招了,但如果是普通的绣花针,也要不了人命吧?
    可是李澄却晕了过去,脸色急速变黑,嘴唇也变的青紫,嘴角流出了腥臭的黑血。
    “有毒?”赵三郎急了,“解药呢,问他拿出解药!”
    青年疼的面目狰狞,吼道:“没有解药了,当初你们搜身时不是拿去丢了吗?哈哈哈……自作孽不可活!”
    “快!传军医!”
    “不用折腾了,这毒见血封喉,他活不过今夜。”
    赵三郎将人抱到一旁,让他平躺着,声音冰冷地说:“那你最好祈祷他能平安无事,若他死了,你们全族都得陪葬!”
    不等青年出声,赵三郎继续说:“去俘虏营里提人,每隔一刻钟杀十人,你若是能救活他,我可以饶他们一条狗命,否则,你就亲眼看着自己的族人被折磨致死吧!”
    这一刻,赵三郎恨意滔天,甚至怪自己不该与这青年多费口舌,才被他钻了空子,若是李澄因此丧命,他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他低头红着眼看着昏睡的男人,小声说:“你说你这是何必呢,难道我还会因此感激你不成?”
    “将军,军医来了……”随行的军医已经知道了情况,大步上前,推开赵三郎往李澄嘴里塞了一粒药丸进去,解释说:“这是皇后配置的解毒丸,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只能先试试了。”
    但李澄完全没有吞咽能力,药丸含在嘴里吞不下去,急的赵三郎连连发问:“这可怎么办?怎么吞不下去?”
    军医淡定地将药丸取出来,拿温水化开,又从药箱里拿出灌药的用具,插在李澄嘴里粗鲁的灌药。
    药吃一半漏一半,药刚喂进去,李澄就呕吐了,血液连着食物一起吐了满身。
    他身边不缺服侍人的小厮,很快就给他换了衣服擦干净身体,营帐里安静的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息等着李澄睁开眼睛。
    “他……他怎么还不醒?”赵三郎急切地问。
    军医摇摇头,“将军,情况不乐观啊,还是得知道他中了什么毒,还有,他是如何中毒的?”
    “你查查看他胸口是否有根细针。”
    此时,胸口的血迹已经被擦拭干净,连个伤痕都没留下,根本找不出细针的位置,所有人急的满头大汗,最后还是军医想到了什么,从药箱里拿了磁石出来,在李澄的胸口一点一点挪动。
    没多久,磁石果真吸出了一枚细如牛毛的针来,军医摸着胡子感慨:“果然还是皇后娘娘知识渊博,能人所不能啊。”
    军医用布包裹着毒针,将它放入清水中,“最好是能问出毒的种类,如果不知,只能靠一点一点试了,卑职怕来不及。”
    外头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声,赵三郎眉头一皱并未出声,营帐内的人都见惯了生死,对这种声音也免疫了。
    几息过后,声音停了,一名副将走进来汇报:“将军,那人晕过去了,不曾开口。”
    “弄醒,继续,这种方法不行就换一种,找几个刑训的好手来。”赵三郎冷声道。
    这一夜,整个营地里都响彻着非人般的惨叫,血肉溅了一地,那位少族长也被折磨的没了人样,但无论如何,他只有一句:“这毒无解,我也不知是什么?”
    “将军,他怕是真的不知道。”副将忧心忡忡地说。
    赵三郎一夜未眠,眼睛下方挂着黑眼圈,人也疲惫不堪,“去,问问他毒针哪来的?”
    “已经问过了,说是他们族中的长老给的,给他防身用的,解药也有,只是……之前搜身时怕是……”
    赵三郎摆摆手:“那你派人回去找,无非就那几个地方,仔仔细细一寸一寸地找。”
    “喏。”
    天亮时,军医又给李澄喂了一次药,这次吐出来的东西少了,李澄的面色肉眼可见的恢复了一些,嘴唇也没那么青了,但人就是醒不过来。
    军医将赵三郎拉到一边提议说:“将军,还是先送小郡王回邺城吧,卑职听皇后提过,陷入昏迷的患者可以让他亲近之人多在他耳边说话,最好能勾起他对尘世的留恋,而且皇后医术如神,肯定更有办法的。”
    赵三郎点头:“本将军会安排妥当的,毒药研究的如何了?”
    “尚在研制中,哎,将军也别抱太大的希望,我等随军的军医大多只擅长外伤,并不精通解解毒之术,您可派人寻访这方面的名医,也许更快些。”
    等人离开,赵三郎坐到李澄床边,看着他低语:“你现在的样子好丑啊,当年我每日送到你前面挨揍,也比你现在的模样好看,军医说,要让亲近之人多与你说话,但我想,你这个冷心冷肺的家伙大概也没什么亲近之人了,唯一一个我,也不知够不够分量唤醒你,你说你心悦我多年,非我不可,若是你能醒,我才会信,否则就是骗人的。
    对付骗子,我赵三郎最有经验了,你往后就算醒了,这辈子也别想靠近我,咱们老死不相往来,当然,就算你醒了,我也不会回应你的,我不是皇上,不会因为救命之恩就以身相许。不过有件事要与你坦白,我说我喜欢女子是骗你的,除了年少时心悦过慧珠郡主,也就是你娘,这些年我未曾为谁心动过,是男是女一点也不重要。
    但我确实不喜欢你,你有什么可让人喜欢的呢?脾气孤僻暴躁、易怒多变,整日阴沉沉的像个变态,还喜欢打人,我又不傻,怎么可能会喜欢你这种人,就算我喜欢男人,也一定会找一个温柔善良的,每日能关心我吃穿,与我聊天说地,柔情蜜意才是夫妻该有的生活,找了你这样的,难道以后天天大眼瞪小眼,一言不合就打架吗?”
    赵三郎想了想那样的画面突然笑了,“嘿,你别说,那样的日子是不枯燥了,就是闹心,谁乐意天天打来打去的,要打也是在床上……咳,算了,与你说这些做什么,都是不可能的。”
    赵三郎起身走开,他没发现,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床上的人手指动弹了一下。
    外面的俘虏已经杀了近一半,但解药依旧没有,赵三郎也不打算继续磨了,下令将所有人就地格杀,然后带着黑甲卫转道回邺城。
    副将担忧地问:“将军,您擅自做主格杀俘虏是违反律令的,此事往大了说就是违抗圣旨,您……”
    赵三郎随意地摆摆手:“无需多言,等回邺城我自去领罪,就算没这个罪名,小郡王若是死在军中,我同样难辞其咎,不过是多个罪名而已。”
    “可小郡王的伤是意外,陛下会明白的。”
    赵三郎苦笑道:“陛下圣明,但我心难安,这不是谁要怪罪的问题。”
    队伍前行了三日,赵三郎派出去的人回来了,他们找来了两位擅长解毒的医者,但医术并不如何好,随军几日也没能成功研制出解药。
    队伍的气氛日渐低迷,直到邺城出现在眼前,大家才松了口气,但同时,又有些难过,因为小郡王还是没醒。
    赵三郎在马车里陪李澄,握着他的手给他按摩,低声说:“李澄,我们回邺城了,你不想看一眼这个你从小生长的地方吗?也再看看我,我违反圣旨,很快就要被清算了,你若醒来,我的罪名也能轻些,而且你是郡王爷呢,去替我求个情说不定我还有救,你不想再救我一次吗?一次的救命之恩也就罢了,两次三次……次数多了我这辈子也就只能跟着你还债了,喜欢不喜欢的另说,起码你可以要求我这辈子不娶妻,我一定会答应的。”
    唐越等在城门口,看到人来立即迎了上去,众人急忙行礼,他也顾不上多言就跳上了马车。
    马车里,李澄平躺着,脸颊凹陷,身体也瘦成了皮包骨,闭着眼睛像是没了生气。
    赵三郎在一旁解释说:“皇后,据军医所言,小郡王体内的毒素总是清不干净,因为找不出正确的配方,每次用药只能延缓他的死亡,人却一直醒不过来。”
    唐越对赵三郎点点头,拍着他的肩膀说:“辛苦你了,你不用有心理负担,事情的经过我们也了解了,不怪你。”
    赵三郎一直以来撑着的情绪终于崩溃了,捂着脸说:“怎么不怪我?要不是我多费口舌,要不是我疏忽大意,就不会中了对方的暗算,如果中毒的人是我,死也就死了,偏偏……”
    唐越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劝解,此时此刻,也唯有李澄健康地活着才是对赵三郎最好的救赎。
    唐越是外科医生,也不擅长解毒,但好在他这些年和众多杏林高手学习,对中医也越来越精湛,整个太医署围着李澄治疗了几日,情况还是有了好转。
    到了第十日,唐越在给李澄检查身体的时候发现他手指动了,惊喜之余刚要叫人,就见李澄睁开了双眼,声音低哑地问:“赵……赵三郎呢?”
    唐越终于松了口气,“你醒来就好,赵三郎在大牢里蹲着呢,你娘要他偿命,他自己也不想出来,等你好了,自己去把他接出来吧。”
    李澄又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一个个片段,最终只记得赵三郎对他说的一句话:“这辈子只能跟着你还债了……”
    “好。”
    番外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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