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言之麻木的看着他面前正舒适饮茶的家伙。
    那天李援毒解之后，正是半夜三更。李援好歹是宁王朝名义上的皇子，莫名其妙失踪可了不得。程言之便派人一直盯着他，直到李援偷偷潜到家。
    此后，李援便因各种原因造访程言之的府邸。
    他走到哪里李援便跟到哪里，他又不好直接赶人。
    如今在闲时，两人共饮一壶茶的事已不甚稀奇。
    也许，不经意间中，偷偷添了一抹闲适又耐人寻味的小情怀。
    李援细细打量着程言之的眉眼。
    喜欢听他清雅的声音。
    喜欢看他着一身素衣的气质。
    喜欢见他给自己平静的沏一壶好茶。
    也喜欢……他饮了花酒后流露出醉意的眼梢，以及……眉间偶尔透出的微微倦意。
    所以……才会想靠近那个清淡却也不近人情的身影。
    蓦的，竟有些压抑不住的无措。
    程言之瞥了一眼对面的人。
    这阵子，李援总是来找他。此时，程言之刚赏完李援的一场剑舞。
    李援舞得一手好剑。
    剑招绵长，底蕴深不可测，又大气非凡。
    武功好，又精通谋略。不是王朝中的勾心斗角，而是气度非凡的较量帷幄。
    这样的人，就该在天地间行一路江湖，喝一世烈酒。
    穿一身张扬的装束，结一段风流情事。
    走一场轰轰烈烈的人生。
    你不知道。
    我穿一身素衣，是为了藏住我沾上的肮脏。我这样的人，注定，永不见天日。过于绝望，偶尔也会觉出疲惫。
    你太过明丽而灼人。
    可惜，我要亲手毁了这潇洒。
    “你表字是什么？”李援突然发问。
    “问这个做什么？”程言之云淡风轻的回道。
    “没什么，就是想知道。”李援答的干脆。
    过了一小会儿，程言之才开口。
    “清墨。”
    “嗯？”李援愣了一下。
    “我的字，清墨。”程言之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李援点了点头，才吐出了几个字，“清墨，好字。”
    “为什么字这个？”
    “我家里的长辈，望我一生清墨。”
    “何为清墨？”
    “清净的笔墨。笔下的墨不可染上纠纷，字，就当写得淡泊而无名欲。人，也要秉承清这一字。”
    “只可惜，我违背了亲长的嘱托。”
    东容的皇长子，叫这个，也真是可笑。
    再肮脏的事情都干过，暗杀，甚至去青楼抚琴，以接近想要除掉的目标。
    等李援走后，程言之一个人来到了李致的住处。不用通报，下人就诚惶诚恐哆哆嗦嗦的他引到了李致的书房，刚到门口就一溜烟的跑了。
    毕竟，留下来是可能会掉脑袋的。
    程言之看着下人的反应，抿唇笑了笑。
    不疾不徐的伸手敲了敲门。
    “进。”传出来的声音有些发沉。
    程言之走了进来。
    李致意味不明的说：“我竟不知道，这府中的下人都被你控制了。”
    程言之优雅地笑了笑。
    “前两天，我已和……段越通了书信，你按他所说的时间行动。”
    李致脸上的表情终于挂不住了，“你们根本就是把我当成棋子！和你们合作，根本就是引火烧身！你说要助我一臂之力，其实就是在演戏！你帮的不是我，而是段越！”
    “没关系，只要你还是段越的人，我就帮你到底。”程言之平静地说。
    “呵，段清墨，我叫你这个名字没错吧，你又何苦如此。”李致的情绪突然平和下来。
    “我早就不叫这个名字了。”程言之皱起眉，声音蓦的冷了。
    “好，我不说便是。你死心跟着段越有什么用。你不若和我联手，等我大权在握，一起反了段越。如何？”
    程言之心里嗤笑一声。你的权力都在段越手中，你拿什么反？恐怕没等接近段越，你便成了死尸一具。
    李致，你真是愚蠢的很。如今看来，你还不如李援。宁王的儿子，怎么这么不堪，除了李同，是个难对付的角色。
    “这件事是万万不可的。”程言之回答。
    “你！你就不怕……”
    “三公子，你若要做点小动作，私通东容的证据，在下可就会抛在光天化日之下了。”
    “你……”李致面色铁青。
    “告辞了。”程言之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