涣长回站在窗前，天冷的很快，远处前不久还开的正繁的桂花，只剩下零星的几簇，却依旧仿佛闻得到那淡淡的沁人的香味，而对着的那扇窗子，里面的灯火，似乎很久没有被点亮了，涣长回清理清理了思绪，才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了。
    涣长回拢拢衣袍，这几天顺手做了几次任务，突然空闲了，一个人呆在这里其实有些无聊的，也不知道他醒了没有，反正他也没有什么大碍。关上木窗子，涣长回闭上了眼睛，瞬息间便消失在了屋内。
    ……晨曦照进了山谷，这里一片凄冷，一片幽静。
    “墨鸦，你再不醒，我就把你丢到外面去。”枯桑又再一次喂药之后，在墨鸦的耳边轻轻地重复了这句话，果然如他所料，依旧没有什么反应，喂了墨鸦一些温热粥汁和一点点的水之后，捂紧了被子，才拿着碗走了出去，一个月了，怎么还不醒，呵，再这样下去，我想饿也会饿死的。
    白虎在一旁安静的吃着东西，时不时的去蹭蹭旁边的一个暖炉，瞧瞧床上的人。
    最后的一片树叶从那棵树上飘落，被风儿拉着，扰动了一圈圈的水纹，在清浅的溪面上回放。水很冰凉，枯桑来到水流边，伸进了一个手指，凝结出晶莹剔透的一块冰，带到屋外放进壶里煮着。
    一句呢喃又淡淡的想起了，数不清，这是多少次了……明明数着，自己却不断在忘记，想知道，想知道自己应该知道的一切。
    ……嗯？我好像……
    光芒滑过封尘的迷惘，揭开沉寂的一面，朦胧的光晕晕染开，在墨鸦的眼角。在墨鸦的眼里，映出的是一张陌生的脸，以及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眸，还有些模糊，有了那么一会儿，才看了清楚。枯桑不说话，将墨鸦放回了床上，身体的感官渐渐到位，墨鸦才彻底清醒了过来，他也后知后觉自己被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抱在了怀里，这个地方，同样也是没有出现在他的记忆里的。
    “……你是谁？”墨鸦回过神，不带着半点情绪的声音问着已经坐在床边比他大很多，却不认识的人。
    孩子的声音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干哑，或许是因为刚吃过药不久吧。没有得到答案，枯桑只是拉过了被子想要盖在墨鸦的身上，看到他略微僵硬的眼神，才说道：“怎么？想把自己冷死。”
    墨鸦不自然的垂垂眼眸，自己拉过了被子，随意的盖着，没错现在的确很冷，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枯桑说：“我叫枯桑。”
    枯桑？……是那个枯桑吗？那个从未露过面，却是能和师父他们并肩的人？怎么会像一个弱冠不久的人？
    说起来，枯桑的气质温文尔雅，虽是杀手，不见冽人的杀气，给人一种翩翩公子的感觉。（忘了这句话是不是写过了）
    “原来是将军府的厉害人，不过，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即使是受命于同一个人，杀手与杀手之间又会有多少人这般好意？枯桑身上淡淡的书墨香让他在无意间向另一边缩了进去一些，手脚的无力感再次袭上大脑，身体好像还有些虚弱。墨鸦侧头打量起自己身处的地方，一间竹屋不大不小，放了两张同样是竹子做的桌子，几个椅子，一张床，还有就是一个书架和一个竹柜，就没有了其他东西。床下铺了一圈白色的绒毯，和枯桑身上穿的外披应该是一种质地的吧。
    枯桑默默地看着墨鸦缩到里面去，脸上带着的淡淡微笑没有什么改变，这家伙，照顾了你那么多天，还防备着自己，呵，难怪。
    “均？在吗？进来！”枯桑对着屋外说了一句，趴在外面的身体轻颤了一下，甩甩尾巴站了起来，抬步走去，不过墨鸦却一直没有听到什么动静，直到一个毛绒绒的身体缓缓进来。是那只白虎。枯桑是白虎的主人？
    “这只白虎是我的，之前你们在淘汰训练的时候，他跑去了玩，没想到会遇上你，还把你伤的很重，不过白虎不是故意伤你的，他接触的人除了我就是其他与我交手的人，下手也就不知道多少轻重。”
    ……还是自己的问题……墨鸦不语。
    白虎看到醒来的墨鸦，眼前一亮，不过随即低下了头，因为主人的话他没有回应，无精打采的挪到了枯桑的脚边。
    “怎么，这么没有精神？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枯桑敲敲均耷拉下来的脑袋，无奈的说道，这白虎一感觉自己做错了事就这样。
    墨鸦毫不惊奇地看着白虎抬起头顺势落下的两滴泪，滚进了绒毯里。
    “怎么会有你这只长不大的白虎。”枯桑擦擦白虎的眼角，对着墨鸦说道，“墨鸦，白虎虽然伤了你，但也救了你，若是你不原谅他，他就会一直装可怜，我也是受不了的。”
    墨鸦点点头，他知道白虎在他受伤之后也是一直在照顾他，脚心立即传来湿漉漉的痒意，赶紧一缩，原来是白虎趴在床沿边伸着个大脑袋舔了一下他裸露在外的脚心。
    “呵呵，”枯桑笑出声，拍开白虎的脑袋，说道，“自己玩儿去，别胡闹。”
    墨鸦看着一人一虎，仍然不说话，等到白虎跑开，墨鸦才问道：“呃……枯桑大人，我昏迷了多久？”
    “一个月了。”
    一个月？怎么会这么久？
    “对了，你能想起之前发生的事吗？”
    “之前的？……当然能想起来，怎么了。”墨鸦压住内心的胡乱想法，将一段记忆暂时放到另一边，他知道自己之前做的任何事，以及一切的感受，像一道烙印，还未完好的烙印，动一下，它就可能流血。
    “无事，我只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遗症，毕竟对于小孩子来说伤那么重，不死也残，不过你倒是不一样。”
    “没有什么一样不一样的，毕竟我也是一个杀手。”这是好心还是什么？绝对不是性格使然。墨鸦暗自猜测枯桑的意图，但是他真的没有什么可以值得图的地方。
    “也是。”枯桑思索了一下，问道，“对了，你有没有师父？”
    “当然有了，怎么了？”墨鸦奇怪，难道是打他师父的注意？
    “可惜啊，原本想收你为徒的呢，没想到你已经有了师父了。”枯桑想法一转，“不知你的师父是？”
    “是……涣长回。”墨鸦犹豫了一下，说了出来。
    涣长回？几年前突然出现在将军府的人？听说当时那个人带着一个小孩到了将军府做杀手，那个小孩，应该就是墨鸦了。当时自己在齐国没怎么注意这些事，想来他应该混得不错，哪天或许可以去会会。
    “原来是他么。”
    “嗯？枯桑大人认识我师父吗？”
    “不认识，只是听过几次他的名字——记得叫我枯桑，不要叫什么大人，我不喜欢。”
    “……哦。”
    “你的伤虽然好了，但是身体还很弱，留下来修养几天再走吧。”
    “……嗯……”他这算不算是被强留下来了，枯桑是想干什么吗？低级的同类杀手都会相残相杀来升级自己的低位，像他们这样的杀手，做事已经几乎没有人预料了。
    外面天气还不算差，但是已经很冷了，再过不了一个多月，就会下雪了，到时候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