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芙蓉乱  010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18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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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缘,就是哪怕相隔千里,也会各自奔赴对象所在之地。
    所谓分,就是哪怕眼看错过,也会峰回路转使得你我相遇。
    如果程关河和顾澧兰交谈后放弃了退役的打算,如果楚贺按照原定计划沿着高速一路开到成都……世上有太多如果,可是每一个选择都深深符合着选择者的性格,然后组成他们的命运。所谓性格决定命运,不完全是一句废话。
    清晨五点,军队出操前半小时,程关河站在19702基地入口。
    十年前来到这个基地,他背着一个普通双肩包。十年后离开这里,他的行李依旧只有一个双肩包,是某次集训特等奖的奖品。包里装了几件换洗衣物,一张银行卡,一份转业证明。
    走出这个基地,他就不是特种作战大队队长,留下的一排奖章所象征的荣誉便不再属于他。他将重新回到正常人的生活之中,成为一个父亲的儿子,一个妻子的丈夫。
    军靴踩在警戒线之外。
    拖长了的影子还落在基地里。
    客运站在城东,基地在西南城郊,需要穿过小半个市区才能抵达。
    程关河步行五公里,搭上每日开往城中的小型列车。
    列车的停靠站有些偏僻,绕过几条小巷才能抵达最近的一个地铁站。据说小巷中的住民颇有背景,占着地儿不肯搬迁,政府拆又拆不得,绕又绕不起,干脆少修了一段,图个省事。
    清晨的小巷安静得出奇。
    家家户户大门紧闭,没有一点生活的气息。
    往日里,从天蒙蒙亮开始,就有孩子的哭啼声,妇人拍打着小孩背脊的闷响声,舀水洗菜的吵闹声……
    只容一人通过的小巷长地好像没有尽头。
    薄雾笼罩了来路和去路。
    军靴敲打在泥地上,回荡着沉闷而有节奏的声响。
    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打破了朦胧。
    程关河眼神一冷。
    溅起的泥土落在两侧的灰墙上,犹如泼墨,脚下的泥地留下一个个延伸向前方的脚印。原处已无一人。
    程关河冲向雾中纠缠在一起的两个身影。
    右手捞住较为瘦弱的那个身影往后一拖,扭身时飞出一脚正中另一人的胸口。
    那人倒退两步,稳住了身形。
    靠在怀中的青年已断气,脖颈处血肉模糊,如同被猛兽啃食过。他的胸口插着一把民仿军刀,从插入的角度和位置判断,是自己下的手。
    鲜血从过大的伤口中不断涌出,落在地上和泥水混在一起,呈现出肮脏而令人厌恶的颜色。
    站在较远处的那人似乎闻到了空气中弥漫开来的血腥气,长吼一声,声音中满是兴奋。
    程关河抱着青年一动不动,似乎没有察觉到有人步步逼近。
    那人伸手已经可以够到青年的身子,顿时猛然往前一扑。
    血光一闪。
    沾着青年鲜血的军刀从扑来的那人后颈劈下,喉咙处破出。
    一颗头颅应声落地。
    血红的双眼几乎要夺眶而出,露着尖牙的大口还在一张一合,腐烂的面部肌肉扭曲而丑恶。
    程关河收回军刀,在巷边的水井处洗净血迹,插到腰侧。
    一小时十五分钟后发车的特快,应该还赶得及。
    出了武汉长途客运站,程关河披着件普通深色外套,背着双肩运动包,就和每日千万个来到或者路过这座城市的旅客一样,在交通线路图前停下了脚步。
    光幕的应用推动了各类应用程序的普及。在民用的多功能通讯器上,除了基础的通讯联络功能,卫星定位、三维地图、精确导航等功能都随机安装,不收取额外费用。
    纸质的地图往往成了复古的装饰品,只有那些穷到连价值几顿饭的通讯器都买不起的家伙才会在它面前停下脚步。
    守株待兔的的哥细细琢磨了半晌,见这个个子高大、衣衫整洁的青年不像是个穷鬼,便认定了他人傻好骗,黏糊地凑上来叨叨道:“兄弟要去哪儿,武汉这交通很乱哈,自个儿乘车要走不少冤枉路……坐哥的车价格实惠,绝不多绕你的……”
    程关河的眉毛很浓,压下来时给人一种山峰对峙的错觉,逼人低头不敢直视。有些生硬的面部轮廓,肌肉哪怕放松时也紧致有力,的哥不小心撞上了他的背,吓得退后三步。
    尼玛是个练家子。
    从小跟着老爹练了两手气功的的哥默默给自己点了根蜡,点头哈腰地跑了。
    程关河继续研究着线路。
    原本可以从成都乘坐直接回西安,但是武汉正好有个退役了的战友结婚。老战友是生死之交,参加个婚礼耽误不了几天功夫。
    走出客运站时,程关河收到了战友的消息。
    “乘301号地铁到西大门下,等你。——老李”
    程关河的嘴角勾起,似乎在笑这个明明比他小,却喜欢以大哥自居的家伙。
    然而下一条消息让他的笑迅速消失在嘴角。
    “紧急状况,迅速归队。”
    没有署名,但是那串熟悉的乱码显然是通过军方渠道加的密。
    只思索了三秒,他迅速回了两条信息,分别发送至他爹和老李。信息的内容是一样的:临时任务,得回成都,再联系。
    天边的云烧的通红,好像是烙铁。
    夕阳下程关河的身影被拖得很长,宽大的肩膀像是能挑起千斤重担,真的好比两座高山。
    一辆黑色越野车穿过出租车群,穿过十字路口,往前开了半里又倒回来,停在客运站门口,恰好挡住了程关河的去路。
    楚贺悠悠放下车窗,露出一口白牙,眯眼笑道:“兵哥,知道成都方向怎么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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