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
    今天是个好天气。
    从窗外透过落地窗投射在地上的那泛着金黄色的阳光上就能够看出，在这个冬天刚刚逝去，春天转瞬紧随的交接时节，外面的环境有多适宜人类生存踏青。
    我完全什么离开这玻璃房子，出去的打算。
    对于我来说，那些就像用过的废纸，无用也不美观。
    也许有些人所说的话是对的。
    搞科学研究的人永远无法理解搞文化研究的人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也无法理解普通人在想什么。
    我和普通人有着相同的身体构造，相同的染色体条数，但是我和除了我之外的人完全就是两个物种。
    这点虽然是我自己的感觉，但从其他人看我的眼神中也可以看出他们也这么认为。
    他们不直说，可能只是因为我的成就和威望让他们没这个胆量对我不敬。
    这是我根据一本有关心理学的论文集中得出的推理。
    我可以说是一个人生赢家。
    名誉、钱财、成就都已经在我手中。
    但突然之间，我感到有些空洞。
    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就只是感觉渴望一些充实的感觉。
    我靠着实验台在地上坐下，冰凉的地面让我感到清醒。
    我透过玻璃窗，双眼毫无焦距望着远方。
    实验室中总是参杂着几分化学试剂的味道，我闭着双眼，脑中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呈现出一张列表，上面列举出所有此时空气中化学成分存在的概率。
    我没有去阻止我大脑的运作，因为这些对于我的大脑来说算不上是什么负荷。
    或者说，这些对于常人来说不可能完成的东西对于我来说就和吃饭睡觉一样简单。
    这些是我生活的一部分。就好像呼吸一般，在不知不觉中，运算已经完成。
    我突然之间感觉这样的生活有些枯燥。
    日复一日地运算，日复一日地研究，毫无挑战性，也毫无乐趣。
    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我就是行尸走肉，活着却已经死了。
    “陈博士，新的研究项目下来了！这次是一个生物工程！”
    我的静思被我助手的声音打断。
    我有些不悦，因此我没有什么表情地站起来，走向他，拿过他手中的文件，自顾自地翻看，不回答他的话，也不看他，完全将我的助手当做空气。
    “博士……”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
    “你为什么不笑一笑呢？总是板着脸感觉……”
    用了几秒钟把第一页概述看完，我抬头看了他一眼，看到我的助手做了个我不能理解的夸张的动作。
    “就像个僵尸。这不应该是你的生活！”
    看着他莫名激动起来的情绪，我觉得很无趣。
    “那所以你觉得我应该过怎样的生活？”我有些敷衍地随口问道。
    几乎实在同一时间，我那天真可爱的小助手亢奋地回答道。“生活着，而不是活着！”
    抬头看着他因为心情激动而涨红的脸，我突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我把文件搁到手边的实验台上，拽住他的衣领将他摁在落地窗上。他完全没有准备，一副措手不及惊慌失措的样子。
    看着他眼中的畏惧，我感到挺有趣的。
    我凑到他耳边低沉地说道，“你觉得国家会放我走，去过那种生活？还是你觉得离开了这里我还能有用武之地？”
    我的声音很轻，但刚好能被他听见。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耳廓。“你这是想害死我吗？嗯？”
    我感觉到手下的躯体突然僵硬。
    我松开了手后退半步，看着他大睁着双眼呆滞的样子，心情变好。
    不过两三句半真半假的话就能将他的情绪完全改变，有趣。
    我半坐在实验台上，拿起之前放着的文件，开始继续往下看。至于我的助手，那就让他再沉浸在世界观破灭的大脑空白中一阵子吧。
    文件里的内容出乎我的想象。
    这次的研究项目居然是一种新型病毒药剂。
    生化武器虽然之前也有做过，但是这次的似乎不太一样。
    文件上的要求令我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可进化、传染性高、死亡率低、……
    而且这次还有一支样品。也就是说我只要复制就行了。但是如果那么简单就能复制的话估计这也到不了我手里。
    饶是我在这研究所已经呆了十年，这样的规格倒也是从未见过。
    突然之间，我对这次的研究充满了兴趣。
    “喂，走，去取样品。”
    我用手中的纸质文件拍拍助手的小脸后，开始朝着储备室方向走去。
    “啊？哦……”反应迟缓的助手在我都快要走出实验室的时候才突然反应过来，快步跟上我。
    听到他的散乱的脚步声，我开始担心我的设备。实验室不得奔跑这种人尽皆知的常识我这助手死活就是记不住。
    “到饭点了不先吃个饭吗？”
    我的手被他拉住，他的体温透过布料传到我的皮肤上，我感觉心里似乎有哪根弦被拨动了一下。
    “去吃饭吧！不吃饭对你的身体不好！”见我要开口拒绝，他抢在我前面先开口。
    “……”我抿唇不语，侧头看着他拽住我胳膊的手。
    他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立刻松开了手，对着我低头鞠躬道歉，“对不起！”
    我不喜别人的触碰，这点跟了我三年的他已经深有了解。
    其实我不觉得他的触碰有什么不舒服的，我只是在思考为什么我不讨厌他的体温仅此而已。
    不过看到他惶恐的样子，我也不打算告诉他真相。
    我喜欢看他着急、紧张、痛苦、恐惧的样子。说不上来为什么喜欢，就只是觉得很舒服而已。
    我走了两步，回头发现他还在原地神经紧绷地保持着七十五度的鞠躬姿势。
    “凌笙穆，跟上。”
    每个人在我面前只有一个称呼，一般来说都是他的名字。我没兴趣去记其他弯弯绕绕的玩意。
    “啊？哦！”他似乎看起来有些不敢相信我这么容易就放过他了，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心情跟上我。
    看到我走向的是休息室而不是储备室，凌笙穆对着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今天晚饭有鸡腿！”
    “所以？”
    我已经穷到吃不起鸡腿了吗？还是说他已经吃不起鸡腿了？
    我探究地看着他。
    “没有所以了……”貌似是被我认真的眼神所吓到，他低下了头不再看我。
    隐隐约约，我听见他嘟囔着“不解风情”四个字。
    风情？那是什么？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