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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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右酩大学入学第一天。
这所学校有上百年的历史,是一所有名的高校。
因为学校经历的年岁太久,所以流传着很多传说。
右酩是无神论者。
当宿舍里叽叽喳喳讨论这些的时候,他淡定的整理自己的衣柜,不为所动。
开学三个月,学校组织了一次参观。
参观的是解剖室,对了,右酩进入的是一所医科大学。
学校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让不能接受的学生赶紧调整自己的系别,免得耽误时间。
大多数同学,不管男生女生,都捂着嘴吐了又吐。
只有右酩,没有任何反应。
解剖室有几具自愿捐献的尸体,右酩仿佛着魔一般,慢慢走进一具尸体,轻轻拉开上面的白布。
“不要乱动!”
导师气愤的喊道。
却发现右酩表情不对,怔在原地,两行眼泪就这样无声的流下来。
导师诧异的走近一看,着实吓了一跳,“这是新送来的,车祸,听说生前是很英俊的人,可以脸都被撞烂了……”
右酩那天很晚回宿舍,回去后一句话没有说,直接睡过去了,连晚饭都没吃。
那天,从来不做梦的右酩梦到了一个男人,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西装,很有型。
梦里右酩发现男人回头看他,忙转移了视线。
男人递过一张名片,“安盛集团左安笙,你就是来给我看病的医生吧?”
右酩这才注意到自己胸前的医生的牌子,是他最想进的那家医院。
难道他成功了?
“你,你好!右酩。”
“开始吧!”
那人似乎很疲惫,仿佛扛了很多事情。
右酩让他坐在椅子上,用自学的一点催眠术,试图让男人放松下来。
那一夜,右酩很累。
是啊!给那人医治了一晚上能不累吗?
第二天右酩很清醒的记得,那人的眉眼,甚至他的一举一动。
这对右酩来说,是件从未有过得事。
心不在焉的度过了一天,右酩躺在床上。
有些忐忑的闭上眼,不知道还能不能梦到他。
这次的梦境是一个干净整洁的二居室里,男人和他坐在一起。
“右医生,谢谢你!”
男人真诚的道谢让右酩受宠若惊,他分明是个没什么本事的二调子医生。
“应该的,应该的,不用叫我什么医生,叫我右酩就好!”
男人点点头,刚毅的脸上总是带着抹不去的忧伤。
右酩试探的问了一句,“你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男人一怔,随即点点头,“嗯。”
“方便说吗?我的意思是说出来可能会好一点!”
男人沉默许久。
右酩打哈哈,“不方便就算了,没事,你这么年轻有为,肯定很快就解决的!”
这一夜,两人谈论的并不多,气氛却意外的和谐。
醒来的右酩满身轻松,相比宿舍里那些男生,左安笙成熟稳重,事业有成。
“真是一个幸运的人啊!”
右酩感叹,身材相貌,事业都有了,这个男人很受上天垂爱嘛!
接下来几天,左安笙总能出现在他梦里,虽然二人对彼此知道的不多,但是关系莫名的近了许多。
右酩好像交到了一个虚拟的朋友,白天甚至有些期待夜晚快点来临。
更让他奇怪的是,每次的梦居然都能连在一起,而且记忆犹新。
一个多月以后,右酩已经习惯了和左安笙在一起。
不管是两人一起去景点,还是简单的吃饭聊天,他都很开心。
左安笙依旧很沉默,话不多。
所以当他说话时,右酩总是很开心的洗耳恭听。
通过翻阅资料,向老师询问,右酩已经确信,左安笙有轻微的抑郁症。
现在的左安笙,也熟悉了右酩在身边。
除了上班,他似乎很爱去右酩的公寓呆着。
右酩白天醒来,总感觉空落落的,仿佛他和左安笙在一起的时间太少让他不悦。
这样的情况,右酩没有告诉任何人。
一直持续了一年左右。
这时候,右酩和左安笙分明已经成了要好的兄弟。
相处久了,左安笙的耐心和细致让右酩爱不释手。
醒来有爱心的早餐,渴了早有水递到自己面前,病了更是无微不至的关怀。
“安笙,你要是个女的我就把你娶了!嘿嘿!”
右酩趴在左安笙的怀里,乐不可支。
左安笙还是少言寡语,却不像以前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右酩,”
“嗯?”
左安笙拉下右酩的头,在他的唇上深深印下一吻,长久的唇舌交缠让右酩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
一吻毕,右酩话也说不完整,“你你……我……”
左安笙笑笑,“为什么非得是女的才能结婚?”
右酩怔住了,“可是两个男的……”
左安笙的脸色沉了沉,语气却尽量温柔,“不管你接不接受,右酩,我爱你。”
那一天,右酩醒来脸都是红的。
梦太真实,以至于右酩早已分不清。
清醒后,右酩有点失落,人生第一次心动,居然给了梦中人。
可是,右酩对夜晚的到来更是期待。
他迫切的想见到左安笙。
他想明白了,不就是一个梦。
在梦里谈恋爱就谈吧!
顺着自己的心走,不管最后怎样,他只知道,和左安笙在一起,他不后悔。
那天晚上,左安笙没有出现。
右酩根据以前的记忆找到左安笙的公司,听说左安笙出差了。
右酩笑,这个梦还真有意思,一切都朝着狗血剧的方向发展。
自从梦不到左安笙,也见不到左安笙。
右酩开始心神不定,一连几天,左安笙都不出现。
他在期待和失望中徘徊。
舍友打趣道,“右酩这样好像失恋了!可是也没听说你恋爱啊!”
右酩没心情听他们说话,满脑子想的全是左安笙。
一个月之后,左安笙出现了。
右酩分不清自己是喜悦多一点,还是委屈多一点。
左安笙看起来瘦了,却笑的灿烂。
“听秘书说,你找了我好几次?”
右酩狠狠的捶打左安笙,“你不知道我担心你吗?一个月也不出现!你知不知道我都快急疯了!”
左安笙将右酩抱在怀里,轻声安慰,“我错了,我错了,别生气,以后不会了。”
那一晚,右酩紧紧的抱着左安笙入睡。
第二天,右酩回想那种感觉,还是很揪心。
白天的右酩理智的想,不能这样继续了,他已经快不像正常人了。
可是到了晚上又会很开心和左安笙在一起。
甚至,两人已经发展到坦诚相见的地步,每次亲亲摸摸,差点擦枪走火。
白天的右酩很羞耻,居然被一个虚假的人勾起情欲。
晚上的右酩却又想更进一步,看看和左安笙能发展到哪一步。
终于,二人终于突破了了身体的界限。
右酩疼的眉头皱的紧紧的,却很开心。
左安笙满脸心疼,只能一遍遍吻完他的全身。
那一夜过去之后,右酩觉得自己不一样了。
白天的理智也荡然无存。
每日想的全都是左安笙,还有他那性感的身体。
甜蜜的日子持续了一年多,两人有争吵,有甜蜜。
就像所有恋爱的人一样,他们的喜怒哀乐,在右酩的梦里上演。
右酩的准时睡觉,在大学成了笑谈。
身为一个大学生,从来不熬夜,按时睡觉,每天早起。
舍友都拿他当怪胎,看见他仿佛回到了高中时代。
右酩开始百度,他要找到这种现象发生的原因。
他企图去证明,左安笙是可以存在的。
他要知道,世界上有没有人和他一样。
一无所获。
可是他并不灰心。
他在梦里开始小心告诉左安笙,他们在的这个世界,谈恋爱的这个世界不对,只可惜左安笙总是笑他瞎想。
大四了,右酩渐渐忙了。
晚上睡觉的时间越来越短。
左安笙和他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右酩除了在床上补偿左安笙,没有其他办法。
到后来,右酩发现左安笙很少出现了。
往往呆的时间也短,右酩是真的动心了。
虽然明知道是一场梦,却心痛的不行。
实习的时候,右酩如愿以偿去了那家梦寐以求的医院。
这时候,左安笙出现了,带着一个女人。
右酩心痛的不行,“你是不是在骗我?”
左安笙冷漠的看着他,“是你在骗我吧!”
“你说什么?”
右酩疑惑不已。
“你每天有大部分时间都不在,你去哪了?”
“我……”
右酩知道左安笙说的那部分时间,那是他白天的时间,不睡觉的时间。
“右酩,我其实已经知道了,你……不是人吧?”
左安笙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出了那句话。
右酩真的很想笑,他要怎么解释他这是在做梦,左安笙认为他是鬼,枕边人居然认为他是鬼?
右酩床边还堆着一堆资料,不管多忙,只要他觉得跟左安笙的出现有关的,他都去查,去看。
可惜……
“你说是就是吧!”
右酩放弃了解释,反正早晚也得分手,倒不如现在就结束吧!
左安笙的表情很痛心,最终拉着那个女人走了。
右酩贪婪的望着他的背影,这估计是最后一次,看见他了吧!
那天醒来,右酩满脸泪水,他谈了一场无疾而终的恋爱。
除了他自己的记忆,没有人知道这场恋爱的存在。
接下来的日子,右酩如行尸走肉一般忙碌着。
他开始很少睡觉,闭上眼,全是左安笙。
六月份快毕业了。
他将不用的东西扔掉,看到了曾经收集的资料,心不是不难受,只是,难受也只能这样了。
舍友看他这些都不打算要了,干脆帮忙一块卖掉。
“右酩……你认识左安笙啊?”
舍友拿起其中一张写满左安笙名字的纸,惊讶的问。
右酩突然从床上坐起来,平静的内心像被投入一颗炸弹!
他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你……认识他?”
“是我哥,当初在他公司上班,安盛集团的董事长,左安笙,不知道跟你说的是不是一个人……”
“他现在在哪?!他现在在哪?”
右酩的心脏仿佛不属于自己,跳动的极为厉害。
“他……死了,四年前就死了,你不知道吗?”
右酩仿佛被雷击中,“死……了……”
突然,他疯了似的跑到图书馆,百度,左安笙。
一条条的消息……都在说,左安笙死了。
网上唯一几张左安笙的照片,右酩看红了眼,是他!是他的左安笙!
眼泪汹涌而出,右酩再也承受不住巨大的伤悲。
他千方百计打听到左安笙的家人,前去拜访。
他见到了左安笙的妹妹,令他震惊的是,她居然就是他和左安笙分手那天晚上,左安笙带着的女人。
“我哥他很厉害的,一个人打拼,供我们全家生活,他肯定受了很多苦,只是不告诉我们。”
“他一直看上去很很压抑,他有很多事都不告诉我们,自己扛着。”
“我记得自从他工作,就很少笑过,不过,又一次,应该是2011年六月,那会我还在家放暑假,他从外地出差回来,看上去很高兴,我问他,他也不说。”
“不过后来我就发现,他脖子上带了一跟红绳,他以前不信这些的,所以我就很好奇,他不让看。”
“直到我哥离开,我把它从我哥身上取下来,自己带着,我想,这一定是哪个重要的人送给他的。”
右酩看着她从脖子里掏出那根红绳,瞳孔不自觉的放大了,震惊,疑惑,那是……他的东西!
“其实上面就一个小贝壳,不知道我哥为什么这么宝贝!”
右酩颤抖着伸出手,“我能看看吗?”
是了,那时右右酩刚高考完,他家在沿海城市,每天去海边溜一圈,是他的必修课。
那天他帮助了一个被水母蛰到的男人,用家乡的偏方,让他免于疼痛。
那人一直带着墨镜,也不摘,话很少。
右酩滔滔不绝的演讲,那人就这样静静的听着。
一个下午很快过去,右酩用红绳串了一个小贝壳,“诺!给你的!这是护身符知道吗?什么事情都会过去!以后别寻死了啊!”
男人怔住了,“我没想……”
“你少来!你要是没被蛰到,指不定就被浪冲到哪了,你刚刚站的那,是个很危险的危险地带。”
男人了然,笑笑,“谢谢你!我是外地人,不知道才会找到那。”
右酩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可没时间老守着这里,等九月份我就要去s城上医大去了!想想就开心啊!”
男人眉宇间闪过一丝喜悦。
那次告别了之后,右酩就把这事抛到脑后了。
没想到,那人居然就是他爱了四年的左安笙。
右酩将红绳拿在手里,看了又看,仿佛还能看的安笙一遍遍摩娑这个所谓的护身符。
“你要是喜欢,送给你吧!我哥留给我的已经够多了。”
“谢谢!我能去看看他的墓吗?”
右酩站在那块冰冷的墓碑前,泪水再也止不住,照片上的安笙永远的定格在了那个时候,回想这四年的相处,右酩很想现在就回到梦里,告诉他,我爱你。
这三个字,右酩从来没有说过,也许是因为,始终把他当做一场梦。
“我哥其实没有葬在这里面,他死前手机上有这样几句话,把我的遗体捐给s城医大,我欠你一个相遇。”
右酩猛然想起大一那时候参观解剖室,他掀开的那个尸体……居然是左安笙!!
“我欠你一个相遇……的意思,我不是很明白,哥哥总说,快了,快到开学的时候了,我还想,我哥从来没关注过我学习,怎么会管我开学,而且他标注的日期是九月十号,我不是那一天开学啊!”
右酩跪下来,深情的抚摸着左安笙英俊的脸,“我知道那句话什么意思,因为,九月十号是我开学的日子。”
“啊?”
安笙妹妹先是惊讶,然后了然,“这样啊!你就是哥哥一直牵挂的人?”
右酩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安笙妹妹离开了,留下右酩和左安笙独处。
右酩紧紧的依偎在墓碑边上,就像以前在梦里,紧紧靠在左安笙身边一样,
“就是因为要和我相遇,才会把自己捐到医大吗?就是因为要和我相遇,才会一直数我开学的日子吗?就是因为要我和相遇,你才会跑到我梦里吗?安笙,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
“求求你!回到我的梦里!我想和你在一起!安笙……”
右酩哭的撕心裂肺,他的青春给了左安笙,他的心给了左安笙,不管左安笙是不是还活着,他都要和他继续。
“你非得把我逼走你才甘心吗?安笙,如果你一开始就想离开,你当初就不该去梦里见我,你这样,只会让我恨你。”
夕阳西下,右酩离开了公墓。
晚上他静静的躺在床上,闭上眼。
梦里,左安笙满脸愧疚,“对不起,我不想再耽误你。”
右酩抱住他,恶狠狠的咬了一口,“混蛋!你什么都不说,就这样耍我!”
“左安笙!你这个混蛋!如果你再走,我就把你墓给炸掉!然后躺进去!”
左安笙紧紧的抱住右酩,红了眼眶,“我太自私了,右酩,我舍不得你,可是你不该这样下去,我只恨我没有命去爱你!”
右酩回抱住他,“安笙,就这样,别走就好!”
未来很长,未来也很短。
有限的时间里,爱无限。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