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龙搁浅滩  第二十七章 玉佩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7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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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贵妃看着怀里的孩子满是赞赏,“麟儿到底聪明,还是关心兄长的好孩子。”
    “儿子永远是母后最好的儿子。”景安麟蹭蹭柔贵妃的胳膊,又强调了一句:“唯一的儿子。”说完抱着柔贵妃的胳膊笑的一脸幸福,任谁也想不到这个笑的一脸天真幸福的半大少年谈笑间让兄长陷入泥沼,让弟弟的优势灰飞烟灭了。
    人生百态,各不相同,这边,母子尽享天伦,而锦秋殿里,景安珏听到宫里到处传播的消息,还有那道禁足的旨意,只是笑的满脸讽刺,他看了眼面对着墙不知是醒着还是睡着的人,对着御书房的方向轻轻呢喃了一句:“果然,在你心里,我连他的万一都及不上么?”
    又看着鸾仪宫所在的东北方凝神良久,终于,一声轻叹溢出唇边。对柔贵妃,他心里很复杂,她是母后痛苦的根源,而母后,却也无心之下害她失了一个孩子。
    可是他也知道,最终让母后绝望的是皇爷爷好心办的坏事,还有父皇的专情与绝情,他不能怨,只是想起那夜老太监告诉他的,母后临终前的异样,他心里怎么不恨,可是这几年,明里暗里调查,却指查出母后因为多年来心中积郁成疾,又受了刺激,这才一晕不醒,可是刺激她的是谁?拿什么事来刺激她?
    还有老太监所说的,母后薨前脸色前所未有的红润细腻,甚至连指甲里,都透着淡淡的粉色。那时他才四岁,人死后不过一个时辰就会入殓,皇后也不例外,只不过会停灵七七四十九日罢了。因此,舅舅家来的人只见到了母后的棺椁。十三岁,他才通过老太监得知母后薨的异样,九年,足以将所有证据凐灭。
    母后薨逝,最大的受益人是林后,因此,他曾经怀疑过她,可是,毫无证据,这些年来,她也丝毫没有露出马脚。
    顾瑾潇虽然背对着景安珏,可是安静的屋子将感官无限放大,他将他的一举一动听的清清楚楚,那句呢喃,还有那声满是惆怅的叹息。
    “太子殿下,陛下传召。”御书房里的进门来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低着头像念咒似的一口气将皇帝的意思说完,别看他面上纹丝不动,心早已跳的和怀揣兔子似的,原因无他,就是因为御书房里,那位的脸色和铺天盖地的怒气,对于太子,他心里其实存了分好感的,或许是他也从小失了娘亲的缘故,他觉得太子可怜,三个皇子,两个都有娘,只有太子,是没娘的孩子,而且,陛下也不喜欢太子,师父一直说他笨,其实他也不笨,他知道在宫里的所有娘娘小主中,陛下最爱柔贵妃,他也知道,四个公主三个皇子中,陛下最疼三皇子。
    陛下嫌太子虐杀宫奴,不仁。可是太子平时都没有责打过宫人,他可是听小勇子说了,思琴四人不是好东西,因此,死了活该,可是太子却惹陛下生气了,他想禀告陛下,太子是无辜的,可是他不敢。
    还有顾小公子,他才不信顾将军的话呢,一个儿子装作女儿在府内十几年,若真有顾将军所说的疼如掌上明珠,怎么可能发现不了,顾公子昨日将莫哈多大人的难题都解答了,那么博学多才,怎么可能是坏人。明明就是顾将军不喜欢顾小公子。
    景安珏奇怪的看了眼还在地上跪着的头快低到地上的小福子,他都说了三次你退下吧,可是那小太监还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跪着。
    “你抬起头来。”景安珏怕吵到顾瑾潇,所以声音压得低,只是刚刚看到顾瑾潇动了,他知道他醒了,便提声说了一句。
    “啊?”小福子沉寂在自己的同情和正义里不可自拔,听到有人唤他,下意识的抬头,眼里的同情和正义就那样展现在景安珏的眼前。
    他看清眼前的人,才想起来自己在何处,瞬间一个激灵,赶紧低头请罪,“奴才该死,请殿下恕罪。”
    没有错过小福子眼里的同情,他心底冷笑一声,连这个小太监,都在为思琴等人同情可怜?可是谁又可怜过他呢?
    “罢了,你下去吧,孤随后就到。”景安珏疲惫的摆摆手,他不需要同情,那个最该同情他的人,利用了他十七年,如今,恨不得他消失,他还能渴望谁?给他一丝廉价的温暖呢?
    小福子看到了太子眼里的讽刺悲凉,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可是入宫这些年养成不听不看不说的习惯让他无法开口,最终,他磕了头,躬身退了出去。
    “潇儿,我知道你醒着,那么就听我说,本来,他答应我明日之后……算了,不说这些了,如今说什么都晚了,我要去御书房,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还能不能回得来,这块玉佩,是皇子身份的象征,你拿着,若是我一个时辰之后还没回来,你出宫去吧,别再回将军府,离开虞城,随便哪里都行。还有,我让小勇子给你备些银两,你不要推辞,我走了。”景安珏说完,解下腰间的玉佩,轻轻在指间摩挲,那碧色玉佩上的麒麟纹,一丝一毫他都无比熟悉,还有背面刻着的他的字,虽然昨日才及冠,可是他的表字是他母后曾经取的。将玉佩放在桌上,半晌,也没见床上面向墙壁的人转过头来,他心里闪过一丝遗憾,再次深深看了那人背影一眼,毅然转身大步离去。
    直到他走出去,顾瑾潇才转过身来,在打开的菱花窗里,那看到了他的侧脸,和那一袭天青色的衣衫。
    顾瑾潇心里有些遗,李公公的宣的旨意他是知道的,只是,他想不明白,明日将他抛出去,只要咬死了是他顾瑾潇纠缠诱惑太子,最终的结果太子不过是禁足思过,景安珏不都打算好了么?可是为什么,如今又放他离去?难道是皇上压下来此事,因此,景安珏才叫他走的远远地,离开虞城?景安珏让他离开,是为了让自己的污点消失么?
    顾瑾潇自嘲的笑笑,其实是不是他该感谢太子的不杀之恩呢?十年相护,如今的不杀之恩,只是让他离开虞城,真是开恩。
    其实不能怪顾瑾潇多想,景安珏只一心愧疚,想赎罪,想补偿顾瑾潇,却不想让他知道,只是默默地保护他,而顾瑾潇,从小到大,见惯了世态炎凉,见惯了人性的凉薄,因此,他将所有事都往坏处想,景安珏护他十年,他觉得是景安珏出于愧疚,明日早朝后放他离开,景安珏是打算自己承担一切,反正太子之位他不稀罕,可是那未说完的话,在顾瑾潇眼里,就是明日早朝上太子景安珏要用他来摘出自己,因此,他早朝之后才能离开。习惯了别人对他的好充满算计,习惯了别人的恶意对待,因此,他不敢期待,也不敢设想美好。
    他下了床,将床上的薄被和床单理好,又将床帐收拾妥当,走到靠窗的原木桌前,看到那块晶莹的玉佩,拿起来细细端详,那玉佩缀着香色的流苏,同色丝线结成的同心扣,有些年代久远的陈旧,却丝毫无损玉的风华,反而为晶莹添了一抹岁月的古朴沧桑感,玉佩的正面,浮雕着一只栩栩如生的怒吼的麒麟,精细的雕工将麒麟的风华和威仪刻得活灵活现,他将玉佩翻转过来,背面篆刻着两个字,彧瑾。彧,“羌瑰玮以壮丽,纷彧彧其难分”指有文采,瑾,“怀瑾握瑜”,指美玉,也指美德贤才。
    顾瑾潇看到这两个字,这才想起,昨日景安珏的及冠礼上,没有取表字这一项,目光从玉佩移到一边的托盘里,五两一锭的银子有五锭,现银旁边还有一沓银票,面额为五百两,共有十张。
    顾瑾潇看到这些,心里有些复杂,不期然的,又想起了景安珏离开前,映在菱花窗里的那张侧脸,透着疲惫,带着凄凉的侧脸,还有那天青色的衣角。
    他转身走出门去,到了门口,又想到戒备森严的皇宫哪是他一介白身能随意出入的,转身瞥了眼静静躺在桌上的玉佩,他抿了抿唇,还是将他握在了手心,只是旁边的银子,他一两也没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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