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feeling love 之古代言情篇4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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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擦过无数荷花荷叶,如同一只翩翩玉蝶。
    双手伸开,紫靴上的秃鹫羽绒阵阵颤抖,凤凰刺绣金光流过,靴尖在波光粼粼的池面上划过一道道浅浅的涟漪。
    我擦了擦自己的眼睛,还在迷神过程中,一双手勾起了我的腋下。
    我整个人被腾空抱了起来,湿透的衣服也浸湿了他的薄衫。
    夏风擦过皮肤,身上的水珠变得温暖。
    一瞬间,恍若飞翔。
    直到停留在岸边,才抬头看到了素问俊秀完美的脸。
    耀眼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细长的眼眸猛地对上我的视线。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断了,连道谢的话都没说,就直奔到水蓝的身边,轻轻挥着手中的菊花:“颖芝,菊花采来了,你要不要啊?”
    总觉得素问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扫,直冒冷汗。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我只有说:“你看我采的是最大的菊花,好漂亮吧,很香很香。”
    我又晃了晃菊花,还很陶醉地放在鼻前嗅了一嗅。
    接着我做了一件事,让我几乎回去以后把自己的脸打到肿。
    我竟然捧住那还挂着晶莹水珠的红莲,在上面轻轻吻了一下,才放到了重颖芝的手中。
    菊花很香,菊花也很美。
    只是,水蓝,韵音,楚微兰,蕊儿,你们的眼睛都不小,无须再睁大。
    还有素问,你能不能不要再笑了,你们的思想都太不纯洁了。
    我和杨亦凡两人坐在饭馆里,一人叫了一碗鸡蛋面。
    门外吆喝声不断,人群熙熙攘攘。
    皇上昭告天下,十六年前因故丢了四皇子,现在招其回宫。
    四皇子名曰桓天异,常妃之子,今年十七岁,前胸有一块金色的凤凰印记。
    除了三个师父和我,没人知道杨亦凡胸前有这个印记。
    杨亦凡垂首,安静地吃著碗中的面条。
    我看著他,张嘴半晌,还是说不出话来。
    他迅速却优雅地吃完了面,抬起头,看了看我的碗,冲我妩媚一笑:“怎麽没动,不想吃了?”
    我干笑了一下,用筷子搅了搅碗中的面,吃了一口,食之无味。
    勉强吞了两口,还剩大半碗没动,突然站起身走出门去。
    杨亦凡付了银子,跟著我走了出来。
    “你是不是病了?今天只吃这点。”
    “怎麽不理我……我做错事了?”
    到了霹雳堂的附近,他突然拦在我的面前:“凰弟,跑这麽快做甚麽,心情不好?生我气了?”
    我蹙眉看著他。他竟一点都不觉得难受。
    凉爽的秋风吹过,将我的几缕长发吹到了脸上。
    杨亦凡微笑著替我拨开头发,柔声道:“你心情不好要告诉我,我替你分担。”
    他还笑得这麽开心。
    我重重吐了一口气,也假装不在意地说:“你什麽时候动身?”
    杨亦凡仰头想了想,笑道:“下个月好不好?”
    一股热血在我的胸腔中喷发。
    我气得几乎要哭出来:“你这种人,你这种人,我瞎了眼才会觉得你好!好啊,你滚,何必等到下个月,现在就滚!”
    杨亦凡睁大了眼看著我:“凰弟……你在胡说什麽。这明明是你出的主意。”
    我狠狠跺了跺脚,忍了很久才把气压下去。
    “原来是草民的错,四皇子殿下,草民若有冒犯,请多见谅啊。既然如此,殿下何不趁早起身,回去和父皇认亲,就这样,告辞。”
    说完扭头就走。
    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气什麽。
    亦凡哥他是金枝玉叶,我该感到骄傲才是,为何要生气。
    心里很清楚,他这一去,就永远不会属於我了。
    想著想著眼眶就开始发热了。
    罢了,罢了。
    是我自己投入太深,没想到自己在他眼里没那麽重要。
    杨亦凡忽然抓住了我的手,将我又扭了过去。
    “你,你怎麽哭了?”
    我一下扑倒在他的怀中,在他胸前蹭来蹭去:“我知道你去了以後回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我也不会多留你。”
    抬起头,眼前的杨亦凡已经变得十分模糊。
    “肉麻的话我就说一次……不要忘了我。”
    妈的,我什麽时候变这麽女人了。
    哭什麽哭,有什麽好哭的。
    杨亦凡怔怔地看了我许久,沈思了许久,突然笑了:“可是我没这麽专情,要我不忘你,很难。”
    刚说完这句话就被我狠狠打了一拳。
    “你敢忘,你忘了老子天天钉小人诅咒你!”
    “好疼,凰弟,你现在说话怎麽这麽粗鲁的……”
    “我就问你记得住麽?记不住再吃我一拳!”
    我几乎是一边飙泪一边说这种话。
    杨亦凡像是什麽事都没发生一样站直了,声音轻得就像在哄小孩:“你不是说要闯荡江湖麽,现在是忘了还是等不及了?”
    风轻枫叶红,杨亦凡长长的头发在秋风中轻轻飞舞。
    “你……不回去当你的皇子了?”
    他假装迷惑地看著天:“我还有别的名字麽。记不住了。我只知道我叫杨亦凡,是一只小青蛙,我喜欢的人呢,自然是只小小青蛙。”
    我整个人都呆掉了。
    这混帐东西,耍我!
    我两手往他的双颊一合,啪,一边一巴掌:“你带种!”
    杨亦凡痛得脸都皱起来了。
    心窝里暖暖的,仿佛春风拂过。
    我的手还停在他的脸上,坏笑一下,在那两片柔软的唇上轻轻一吻。
    这还秋风飒爽,杨亦凡的脸说红就红了。
    两人正亲来亲去玩得开心,一转身,变成两只冰雕。
    七杀刀正站在我们身後……
    彻底被吓住了,我倒吸一口气,猛地坐起身。
    周围的场景迅速变换,发现自己又做梦了。
    脑中浮现了杨亦凡的脸,竟会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甩了甩脑袋,看看周围,发现自己正在奉天客栈中,突然想起了昏迷前的事。
    翻身下床,手臂撕裂般的剧痛。
    跌跌撞撞走了几步,推开门,刚好看到了正准备进来的砗磲。
    “杨公子,你醒了。”
    砗磲依然一副木头相。
    我急道:“莲呢,莲去哪里了?”
    砗磲指了指隔壁:“宫主受了伤,大夫正在替他把脉。”
    我立刻往隔壁房间冲去,砗磲却拦住了我:“杨公子请先用膳罢。”
    我说:“他没恢复我就吃不下。”
    砗磲道:“宫主有《莲神九式》护体,不会有生命危险。”
    我干脆道:“我就是要看他!”
    砗磲道:“宫主他说不想见你。”
    又是一桶凉水浇下,把我淋了个彻头彻尾。
    看著砗磲进房,我尴尬地笑了笑。
    有两个人从我面前走过,提到了“重火”二字,心生疑惑,偷偷跟在他们後面。
    “听说没,修炼《莲翼》的人都是雌雄同体。这麽说来,莲宫主和梅影教主不都是……”
    “怎麽会没听说,别在这里说了,怕重火宫的人还没离开呢。”
    那人的声音放小了些:“我实在没法想像下去了,那不是怪物是什麽。”
    “据说雌雄同体还能生孩子呢,莲宫主参加英雄大会的时候不是带了个小女孩吗?我估计那个女孩……”
    “确实,不男不女,好恶心,他还是不是人啊?”
    “妈的,真是怪物啊,不要再说了……”
    我敢确定当时我的头是昏掉了。
    竟冲过去,拽住其中一个人的领子,眼睛发红地吼道:“你有什麽资格这麽说他!道歉!给他道歉!”
    花容天下十六
    更新时间:10/192006——
    那人恼怒地看著我,狠狠推了我一把。
    “神经病。我就说他怎麽了。”
    我手上的伤被拉伤,痛得冷汗直流:“在别人背後说坏话,嫉妒了?”
    那人冷笑道:“是麽,我嫉妒他了,嫉妒他雌雄同体,嫉妒他半男不女,嫉妒他可以像女人一样生孩子,我好嫉妒啊……”
    我的脑袋里嗡嗡一片,已是气愤至极。
    铆足了全身的力气,冲过去一拳打在那个人脸上!
    那人立刻撞到了身後的栏杆上,大声呼痛,立刻和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走到了我的身边,朝我肚子重重踢了一脚。
    那一下几乎是直冲我脑门,头一昏,就往地上摔去。
    浑身都像是要散架了。
    胳膊上的箭伤拧得我的心都揪痛起来。
    干咳两声,抬头恶狠狠地看著他们:“你们有本事到他面前去说!”
    两人的脸色倏地变白了。
    估计这才想起素问很有可能在附近,又交换了个眼神,跑下楼去。
    刚转过身,一道白光闪过!
    两个人连呼救的声音都还没发出,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头上插了两块陶瓷碎片,却没有流血。
    我下意识地回过头,看到了站在房门前的素问。
    长身玉立,风姿冰冷。
    衣衫半敞,胸前裹著厚厚的纱布,隐有血迹浸出。
    我捂著自己的肚子,勉强撑起来,又跌下去。
    视线一直没有从他的身上挪开。
    素问转身走了回去。
    “莲,等等我!”
    我大叫一声,他顿了顿,还是进去了。
    我一口咬住手背,忍痛站起来,结果撞上了正出门的大夫,胳膊又给碰了一次。
    槐夏风清,罗幕轻寒。
    素问站在窗前,青丝披散,深紫色的眸子眯成了一条细细的缝。
    重颖芝正躺在床上安静地睡觉,长长的睫毛偶尔动一下。
    天高苍茫,月侵楼。
    微风细细,带著些潮湿的空气。
    素问扬起头,享受著迎面而来的暖风,淡然索笑,绮席从容:“亦凡,还要我帮你取《芙蓉心经》麽。”
    霎时心乱如麻,只知道站在门口看著他。
    窗外,芳草绵绵,桥边杨柳。
    帘卷珠花楼台静,劈劈啪啪相撞,轻纱碧烟。
    素问的手搭上了窗栏。紧紧握住。
    “我知道你一定急著想离开。三个月後我会叫人把东西给你,这段时间,你想去哪就去哪罢。”
    声音空灵婉转。
    苍白的面容仿佛下一刻就会在轻风中破碎。
    不经大脑直接说道:“为什麽要赶我走。”
    素问转过头来看著我:“刚才他们说的话你都听到的。”
    我无所谓状:“那又如何。”
    素问一脸平淡:“你放心,我不会到处给别人说这件事。”
    我愕然道:“这话要说也该是我说才对。你给别人说什麽。”
    沈默了许久,他才轻声道:“颖芝。”
    我说:“颖芝怎麽了。”
    素问轻轻叹了一口气:“我想杀了她。”
    我走到他身边,愤然道:“你有病麽,凭什麽杀她?”
    “她活下去是罪孽。”
    “她才多大,你就知道了?她是一条人命,不是一个玩具。”
    素问淡淡地说:“如果你知道她的来由,叫你杀她可能你都嫌脏。”
    “我会嫌她脏?我会嫌她脏?!”我无法遏制地提高了嗓音:“——她是我的女儿,我会嫌她脏?!”
    素问的眼睛一下睁大了,怔忪地看著我:“你……知道?”
    “长得和我一模一样我为什麽会不知道?!”
    大声吼出这一句话,自己都累得喘粗气。
    轻风拂过两人的脸颊,温温的,卷起了素问身上熟悉的体香。
    素问的嘴唇在微微发抖。
    “亦凡,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麽?”
    胳膊上的伤又被拉伤,我痛得龇牙咧嘴。
    “你要我说几次你才听得懂?重颖芝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孩子,所以,你没有权利夺走她的性命!”
    素问霎时有些失措了。
    “亦凡……”
    “凰你的头!”我打断他道,“全天下就你一个人会嫌自己的孩子脏!”
    吼完这一句,再没力气说话。
    两个人对视了许久。
    “呜呜……二爹爹,不要吵我……”
    我和素问都朝床上看去。
    两只小手腾空划著圈圈,颖芝小小的身子慢慢坐了起来,睡眼蒙胧地看著我们。
    我抢在素问前面坐在颖芝旁边,摸了摸她茸茸的头发。
    “芝儿,爹爹不要你,二爹爹要。”
    紧紧抱住她,心里酸涩得不得了。
    素问站在床旁,脸上的表情极是复杂。
    “颖芝,二爹爹要你,二爹爹最喜欢你。”
    一边说一边吻了吻她的额头,眼眶发红地将她抱了起来:“二爹爹最喜欢你,不管别人怎麽看你我,二爹爹都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我没有看素问的表情,拿布小心翼翼地将她包起来。
    “那是你说的,我走。但是我要带上颖芝。”
    本来以为素问会挽留的,可他没有。
    怀里的颖芝疲惫地挠了挠小脸,又睡著了。
    莲不知道,刚才我和颖芝说的话,其实是我最想对他说的。
    我一咬牙,转身走出门去。
    结果刚出门,瓢泼大雨落下,我转过头去看了看客栈,如果现在回去……
    太没面子了。
    气愤地看了一眼颖芝,这小鹦鹉睡得正酣畅。
    把她藏在自己怀里,往大雨中跑去。
    大雨挟风雷。
    我抱著颖芝躲在了一个漏水的茅屋下。
    颖芝安然地闭著眼睛,身上倒是干净暖和,我彻底沦为落汤鸡。
    颖芝一天比一天漂亮了,可此时看著她的脸就觉得难受至极。漂亮是漂亮,跟她爹也是越来越像了。
    她竟是我的女儿……
    是我和素问的女儿。
    只要一想到这里,心就会狂跳起来。
    如果我和他相爱,我一定会冲过去狂吻他,告诉他我有多开心。
    只是自信归自信,我仍有自知之明。
    没有宇文公子的气魄风度,没有般思思的倾城容颜。
    不该埋怨谁,他不可能对我动心。
    我紧紧地裹住了她的身体,头挡在了她的脸上,雨水冲破陋屋顶落下,把我本来就湿透的脑袋又浇了个遍。
    我简直不敢去想那一天。
    离开这个世界,离开颖芝,离开莲。
    那不是暂别,没有再见。
    驿道上空无一人。颠风吹急雨,倒海翻江洗残暑。
    灰蒙蒙的天,不知何时才会放晴。
    鼻子一痒,猛地打了个喷嚏。
    “芝儿,虽然老爱学舌,又老欺负你二爹爹我,可是……”轻轻拍著她软软的身体,“二爹爹好想看你长大……”
    二爹爹好想留下来,看你长大。
    看著你,慢慢长大。
    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菊花池。
    团荷朵朵,醉霞摇荡。
    罩芙蓉,圆青映嫩红,似云香不断,受露重如睡。
    我紧抱著颖芝,看著重重叠叠的多瓣菊花,忍不住轻轻一笑,果真人如花形。
    摸了摸自己的腰际,掏出一个冰凉剔透的琥珀。
    即便是在这样阴暗的光线下,琥珀依旧闪烁著淡棕色的光泽。
    一瞬间,我几乎想起了关於杨亦凡的所有事。
    好像是在霹雳堂的门口。
    身後一棵枯树,几片黄叶在树梢飘摇。
    我连忙挣脱开杨亦凡抱著我的手,干笑道:“哈,哈,师父今天心情也很好,跑出来玩呢。”
    七杀刀皮笑肉不笑:“今天叫我师父了,有什麽端倪麽。”
    我的笑容也快挂不住了:“今天看师父神清气爽,叫叫师父,精神更抖擞。”
    七杀刀视线转移到了杨亦凡身上:“你明天走。”
    杨亦凡的脸立刻就变色了。
    他从未违抗过三个师父的命令,这是第一次。
    简单明了的一个字:“不。”
    七杀刀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之色,但很快恢复了冰冷:“你不走?”
    杨亦凡又一次坚决地说:“不走。”
    秋风摧剥利如刀,落叶乍开合。
    七杀刀举起了手中的长枪,枪头慢慢指向了我。
    “你不走,可以。他死。”
    平时我从来不让自己吃亏,可这次不一样。
    头一昏,竟顶撞了七杀刀:“为何要让他走?就因为他是皇子?就因为你们不想让他牵扯麻烦到自己身上?你们这样做,太失人性!”
    七杀刀阴森森地看著我,眼中迅速闪过一丝危险的神色。
    枪头如烈火,迅速朝我击来,划过之处,就连空气似乎都将熊熊燃烧——
    炽火枪三十六式!
    我惊恐地往後退了一步,撞在了身後的大树上。
    枪头仿佛喷发出了火焰,正击我的面门!
    我抱住自己的头,一下蹲在了地上。
    徒然间,一道血光闪过!
    斜阳旗影,枫叶满山秋,旋转飞舞,寥落如残蝶。
    一个温暖的身体扑在我的身上。
    我的背重重撞上了树干,剧痛几乎将我整个人都撕裂,温热的液体流过,鲜红浸染了我的衣裳。
    却不是我的血。
    低下头,杨亦凡倒在我的怀中,脆弱而深情地凝视著我。
    奄奄一息。
    怔怔地看著眼前,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许久,许久……
    他慢慢合上了双眼。
    “亦凡哥——!!!!!”
    凄绝的吼声划破苍穹,我紧紧抱著他的身体,浑身剧烈颤抖。
    那一刻已经无法去思考任何东西。
    只知道,世界在一瞬间坍塌了。
    终於知道那个动力的来源,在看到韵音挥刀杀杨亦凡的时候,竟会毫不犹豫地冲过去替他挡刀。
    这样的事,杨亦凡也曾经做过。
    我不是林宇凰,可是那样的记忆已经不止是留在了林宇凰的心中。
    而融入了他的身体,他的血肉。
    从那以後七杀刀再没过问我们的事。
    杨亦凡的命自然是保住了的,但是身体从那以後就垮了,再无法习武。
    不知有多少次心疼地抱住他,对他说,亦凡哥,以後由我来保护你。
    杨亦凡只是笑,一直一直,苦涩地笑。
    第二年暮春,乱葬村来了一个陌生人。
    一直住在客栈,也没有出来过。
    本来没有留意到这件事,可我见了他,整颗心都是悬著的。
    那一日他站在客栈外面,朴素的衣裳,非凡的风姿。
    一名三十来岁的男人,眉清目秀,双眼炯炯有神,一根鼻梁高而挺,确实是名美男子。
    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觉得他与我有很深的羁绊。
    想去问他几句话,却总是莫名地退却了。
    後来经过打听,才知道他是采莲峰的副帮主。
    某一次被他叫住了,他问我叫什麽,我说,林宇凰。
    他的目光突然变得十分慈祥:“我叫林志颍。”
    我作为一个弃婴被丢在乱葬村口的时候,身上就有个名牌。
    所以我的名字是生来就有的。
    当这个男子说他也姓林的时候,我的心几乎跳停了。
    “你是我的亲戚?”
    那个男子点点头,眼中却没有认亲的喜悦:“这些年辛苦你了,我来接你离开。”
    和我想的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从小就一直幻想过与亲人相见的那一日。
    或许我的父亲没有他这麽英俊,没有他的气度,但一定会让我一听他说话就会觉得想回家。
    而那时看著他,只觉得陌生,没有一丝温暖的感觉。
    这麽多年没有照顾我,等我长大了才想起有我这个儿子。
    我扯著嘴笑了笑:“林叔叔,您这麽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怎麽可能和我这种街头小混混有关系,您的儿子要在这种地方长大,恐怕早给野狼叼了。”
    说完转身就往霹雳堂里走去。
    就在这时,一个道浅蓝色的光闪过——
    我下意识朝那道光看去,竟是个女人。
    她轻轻落在林帮主身边,举步投足间透露著高贵而典雅的气质,一双漂亮的狐狸眼却又使她看去异常妖媚。
    我这辈子从没见过这麽漂亮的女人,一时竟看得痴了。
    她挑起了弯弯的眉毛,轻轻柔柔地说:“副帮主,您这儿子可不好认呢。”
    林帮主的头埋了下去。
    她朝我走过来,细长眼慢慢扫过我的脸:“原来你就是林宇凰。不错,不错。生得挺俊,你爹都没你好看。”
    虽然喜欢美女,但是很讨厌卖弄风骚的女人。
    厌恶之情不加控制地显露在脸上。
    她轻佻地笑了笑:“哟,那是什麽表情。小哥哥,要不,丢了你那没用的爹跟了我,我养你。我家还有五个哥哥呢,你当第六个,如何?”
    笑得虽然轻浮,却美得让人收不住视线。
    她冰凉的手慢慢抚摸著我的脸,我下意识地後退一步。
    结果撞到了一个人的怀中。
    转过头去,看到了杨亦凡有些憔悴的脸。
    杨亦凡看了他们一眼,声音软软地说:“凰弟,有人来了?”
    瘦瘦长长的身子看去格外单薄,我心中一紧,道:“这两人找错门了,我们进去歇息吧。”
    门没关,那女人就突然走到了我们面前。
    她动也不动地凝视著杨亦凡,依然是一副放荡的德行,感觉却大不一样。
    杨亦凡极有礼貌地说:“请问你有什麽事。”
    她一直盯著他的眼睛,喃喃道:“你……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
    杨亦凡的脸上一红,赧然笑道:“多谢夸奖。”
    我原本以为这女人会和杨亦凡说一样的话,可她只是转过头对他妩媚一笑就离开了。
    又过了几天。
    凤凰竹林的小屋。
    春风和煦,竹笋沁香。
    清光映竹林。
    我坐在桌旁,喝了一口从小花菜头那抢来的桂花酒,差点吐出来。
    杨亦凡躺在床上假寐。
    长长的头发落在香枕上,如流水淌过,美得让人想去蹂躏一番。
    我把酒壶往桌上一放,坐到了杨亦凡的身边。
    他的睫毛动了动,睁开眼,却因为阳光刺眼又闭上。
    我一下跳到床上,压在了他的身上,刚好挡住了太阳。
    杨亦凡半睁开眼,睡眼蒙胧地看著我:“凰弟,要回去了?”
    我把手伸进他的衣服,摸到了他背脊:“让我看看你的背,好不好?”
    杨亦凡别过头去,闭眼装睡:“背有什麽好看的。”
    我从他身上跳下来,拽著他晃了半晌:“让我看,让我看看。”
    他叹了一口气,坐起身,开始解自己的衣裳。
    温暖的阳光下,杨亦凡半褪衣衫,皮肤光滑如玉,仿佛吹弹可破。
    可是後背却有一条又长又突兀的伤疤。
    我轻轻抚摸著他的伤,心里憋得难受。
    杨亦凡半侧著头,微笑道:“没关系,现在已经不痛了。”
    我一下抱住他瘦削的肩膀,紧紧贴在他的身上。
    “亦凡哥。”
    “嗯?”
    “给我亲一下。”
    杨亦凡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闭上眼把脸转了过来。
    我把脸凑过去,轻轻碰了他的唇。
    这一吻,呼吸一下就变乱了。
    一下将他扑倒在床上,两人紧紧相拥相吻。
    就在这个时候,门“轰”的一声被推开了!
    我和杨亦凡两人惊得坐了起来。
    林帮主站在门口,一脸不可置信地看著我们。
    我和杨亦凡衣冠不整地僵坐在床上,两人的脸立刻变得滚烫。
    我十分不耐烦地吼了一声:“请离开!”
    林帮主却突然冲到我的面前,一下拽住我的头发,将我摔在了地上!
    “我怎麽会有这种儿子!竟和个男人……你这个废物!”
    我的头皮被扯得发麻,刚抬头看了他一眼,却又被他狠狠掴了一个耳光,头晕目眩。
    “你还不如去死了算了——生你来有个屁用!!”
    我扶著凳子站起来,气得连手指都在发抖,指著门大吼道:“林帮主,我就是爱和男人裹在一起,我也不是你儿子,所以——请滚出去!”
    哪知他又是一巴掌朝我脸上扇过来!
    我的头一下撞在了床上,耳朵里嗡嗡作响,顿时觉得这人不是暴力,而是好笑。
    就在我准备起身反抗的时候,一声闷响——
    “砰!”
    猛然抬起头,发现杨亦凡把花瓶砸在了林帮主的头上。
    花瓶顿时破碎。
    林帮主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脑袋上汩汩冒血。
    血腥味充斥了整个房间,杨亦凡的手一颤,往後退了一步。
    两个人即时都说不出话了。
    杨亦凡的脸变成了一张白纸,良久才说出一句话:“我……我杀了人了?”
    我摇摇头,颤声道:“不,不知道。”
    杨亦凡抱住自己的头,惊慌地看著我:“他死,死了?”
    我的脸也变了:“不知道。”
    杨亦凡急了,颓然坐在床上,泪水一直在眼眶中打转:“怎麽办,我杀了你……你爹……我……”
    我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抱住他的头。
    “亦凡哥,无所谓,无所谓的。他没有养我,就没资格打我……死了也无所谓。”
    其他人的生死对我来说,没有意义。
    然後那个女人又出现了。
    她竟是跟在林帮主後面进来的。
    “杨亦凡,你做了什麽好事。杀了自己的未来老丈人。呵,呵呵。”
    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人看了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你是谁?怎麽找到这里的?”
    那女人道:“我是来带杨亦凡去治疗的,顺便让他进入灵剑山庄。”
    杨亦凡断然道:“我不走!”
    那女人微微一笑,道:“你会走的。”
    然後她又离开了。
    这事原本以为杨亦凡不会再提,可是次日,他告诉我,他要跟那个女人走。
    理由是他要先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情。
    因为他杀了我的父亲。
    那是烈日高照的夏季,杨亦凡的笑却柔若春风。
    他说,他一年後会回来。
    他说,回来以後,我们把所有的不愉快全都忘记,一直生活在这破破烂烂的小村子,偶尔出去玩一玩,活成两个糟老头子。
    他还说,青蛙们永远不会被拆开,会一直勇敢面对激流。
    早已失去温度的身体刮起了一层又一层的厚雪,浑身上下,彻骨冰凉。渐渐被积雪掩埋,我麻木地看著离我越来越远的白色楼宇,已经忘记要去挣扎。
    血痕早已干涸。
    琉璃拖著我一路往前走,墨绿色的衣裳在风雪中飘扬。
    不知走了多久。
    他将我拖到了山崖边缘。
    陡峭的山崖下。
    一片斑白中,偶有几块巨大的岩石突兀。
    远处,一片雪白色的苍松翠壁。
    遥远的天边,江水流浩浩。
    琉璃看著我的眼神或许是同情,或许是厌恶。
    “林宇凰,要怪就只能怪你命数差,招惹谁不好,偏偏惹了我们宫主。其实我不想杀你,可是为了宫主,为了重火宫,你非死不可。……你还有什麽要说的没有?”
    我对上他的视线。
    慢慢眨了一下眼睛。
    “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告诉芝儿,二爹爹这辈子最放不下的人就是她。如果她记不住我了,至少让她知道,有个人一生最挂念的人就是她。”
    琉璃的鼻子冻得微微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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