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兰之都  第廿五章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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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兰追到寒潭边上,叶影已经立定身形,四周空旷已无旁人,倒是比武的好地方,冷汀汀道:“念及过往情分,我让你先出招!”
    对着龙吟宝剑,兵器上已吃亏,自己受了内伤,且又让出先机,天时地利人和,银兰没一样占据,却还敢这般托大,是没把他放在眼内?!
    叶影起初不悦,但转念一想,银兰心性未变,傲得不肯受人恩惠,宁可吃亏也要换上人情!
    “你上当了,蝶儿是故意激将你,让你带伤与我一战……”叶影剑在鞘中,眼中亦无战意,沉声道:“她知道我不会下杀招,但却能加重你的内伤,让你途中死于内伤,方方面面都好交代。”
    银兰愕然后皱起眉头,眼里似有困惑未解,叶影蝶夫人本是一家,为何要在他面前揭穿蝶夫人的企图?!
    叶影表情复杂道:“一直以来她都是策师,以前是维护紫鸢,现在是维护龙族,她有她的身份立场……”
    银兰冷飕飕道:“她也是策师?”
    “皇甫策师死后,她便是继任者,少主必须在你和总舵之间做出选择!”叶影犹豫一番,忍不住多言道:“虽然少主嘴上不说,但我们都看得明白,你是少主心中始终放不下的人!”
    银兰冷笑道:“错了,他放不下的是紫鸢!”
    这句话让叶影难以反驳,少主确实放不下众人。
    银兰冷汀汀道:“我只是无足轻重的人,这句‘放不下’真真讽刺!”
    叶影哑然。
    银兰冷漠道:“他从没对我提过紫鸢,应是看我不上眼吧?!”
    叶影沉默不语,以银兰笃实心性,加入紫鸢能做什么?!只怕他帮不上忙,反而还会坏事!
    银兰冷冷道:“在他眼中,我只是累赘!”
    叶影辩驳道:“他是为你安全着想!”
    “别白费唇舌了,他若懂少主的苦心,又怎会闹到眼下地步?!”甩掉蓝琪的蝶夫人,从草丛中走出来,责备目光瞟着叶影,话却对银兰说道:“想必他已经告诉你,我是想用激将法吧?!”
    银兰冷笑道:“高明,让我死于内伤,也怪不了旁人,就像你们杀那戏子,谁叫他是血教主!”
    蝶夫人转过视线,盯着银兰的脸,语气调侃道:“错了,少主一直想救那戏子,但谁叫那戏子是血教主,至死都不愿做秦二爷!”
    银兰冷笑道:“何必讲得冠冕堂皇,你们不就希望他死吗?!即便他不是血教主,你们也能找别的理由,总之错的都是别人,而不是你们的少主!”
    “我是希望他死,但可惜他即便死了,少主依然遵守情誓!”蝶夫人莞尔一笑,顺势说道:“你与少主的情誓是那桃枝吧?你可知少主又对他许了何誓?”
    银兰别过脸去不欲搭理,一副‘与我何干’的神情。
    离开中原太久了,久得连他自己都快忘了,那块墓碑上刻着的誓言: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旁人眼里刻下誓言的人,似乎对墓主至死不渝,谁想到一切都是假象,深情之下包藏杀心,俩人都是善于做戏!
    “生不如死,一日千刑!”蝶夫人扬起眉头,盯着银兰的脸道:“少主变成这副模样,我却从未听他抱怨,甚至语气带着释然,想是借此成全誓言,不负如来不负卿!”
    银兰闻言越发冷笑,好一个不负如来不负卿,他倒是记得成全别人,却独独背弃山神庙里的誓言。
    “你又在离间银兰和少主,你明明知道那不是情誓,那是少主对自己的诅咒,因为少主总将紫鸢的过失都归咎到他一人身上!”叶影听不下去,当场揭破蝶夫人,皱眉道:“少主总是认为,老首领身亡是他的过失,皇甫策师自刎是他的过失,背叛银兰是他的过失,泪十三惨亡是他的过失,就连梅公子的死也是他的过失……他曾说此生遗憾不能重来,无法修补铸下的错误!”
    叶影说得那般沉重,听得银兰一时沉默,而一旁的蝶夫人沉下脸子,瞪着叶影冷飕飕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叶影沉声道:“你不想让少主惹上麻烦,但也不能昧着良心做事!”
    蝶夫人怒容浮现,冷叱道:“愚蠢,七彩道可不是小麻烦,他们再这么牵扯不清,怕连龙族都会跟着遭殃!”
    叶影皱眉道:“所以你要为龙族,再一次伤害少主?”
    蝶夫人怒道:“你……”
    叶影劝道:“放手吧,你已做得够多。不管未来是福是祸,少主是走还是留下,就交给老天爷决定吧!”
    “也就你这种蠢人,说这种认命的话!”蝶夫人怒火难遏,忽然转向银兰,讥诮挖苦道:“在帝都当个风光剑师不好吗?为何回来搅得大家不得安宁?!”
    银兰正为叶影的话感伤,冷不防被蝶夫人喝叱,又见她怒容满面的样子,当下不觉暗暗吃惊。
    印象里蝶夫人始终四平八稳,总都给人游刃有余之感,说话不疾不徐有理有据,而非如眼下这般失态。
    “你以为少主留你龙城,是想趁机再续前缘?!”蝶夫人压抑情绪爆发,美丽凤眼喷着怒火,冷笑道:“亏你跟在他身边那么久,居然还不了解他的性情。”
    银兰懒得争执,冷汀汀道:“随便你怎么说,反正在你们眼中,都是我在纠缠着他!”
    叶影皱眉道:“她不是这意思!”
    “我什么意思,自己不会说,用得着你多嘴?!”蝶儿狠狠瞪了叶影,转头冲着银兰冷笑道:“当初你在落梅苑,少主宁可守在窗外,也不肯进屋相见,你知道为何?”
    银兰冰冷表情闪过迷惑,似没听懂蝶夫人在说什么。
    叶影制止道:“蝶儿……”
    “不是你要挑明了吗?那又何必遮遮掩掩,做好人谁不会呢?!”蝶夫人心中有气,先冲叶影一顿发作,又冲着银兰冷笑道:“兰公子心气高傲,眼里不揉沙子,宁可玉碎不愿瓦全,又怎容得少主娶妻纳妾?!”
    “……”
    “少主是深知你的个性,知道你绝不会原谅他,所以他不愿让你为难,避而不见也是为你好,但你却一直不肯放过少主……”
    “……”
    “外人眼中你痴情一片,委曲求全吞忍退让,实际上你只是残忍报复。少主是最看不得你作践自己,你就在他眼前自我折磨,让他愧疚不安痛苦煎熬。少主也知晓你在报复,索性就成全了你,就像他成全秦玉珏,把自己毁得不人不鬼……”
    “……”
    “那两年,你在北屋不眠不休,他也在窗外奉陪到底,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生怕少主精疲力竭,出任务时会出差池,你是孤家寡人一个,他却担着整个总舵……”
    蝶夫人怒叱银兰语气,似在痛骂害群之马。银兰从最初的瞠目结舌,直到后来冷若冰霜,一言不发冷觑着她。
    蝶夫人巧舌如簧,被她这么一描述,变成他在无理取闹,一次次的背叛伤害,也只是时事所逼迫于无奈。
    “够了,成年旧事提它作甚?!”叶影闪身而入,挡在夫人面前,劝阻道:“再说了,少主都没怨过,旁人也没资格多说什么!”
    蝶夫人讥诮道:“少主怎会埋怨?只要是银公子给的,我看他都乐在其中!”
    叶影哑然道:“你真是……”
    夜风吹过寒潭,三人没再讲话,四周野草瑟瑟,月下更显荒芜。
    蝶夫人发泄一气,倒是安静下来,抬眼瞟着银兰,沉声道:“比起让你死于内伤复发,我更希望你能平安回去,跟将军过得恩爱幸福,少主才能彻底放下你!”
    “……”
    “你们惹出来的祸端,少主正在设法弥补。诸位躲在龙魂祠的事,飞龙山庄就当不知情。别再继续惹麻烦了,否则大家都没法交代!”
    说完,蝶夫人转身离开!
    该说的已经说了,叶影也跟着离开,寒潭边就剩银兰一人,远处传来蓝琪等人的呼唤,想是担心他的安危一路寻来。
    银兰此刻不想理会,只是看着潭水出神,一轮孤月倒映水中,皎洁之中尤显冷清。
    “知道真相的心情如何?!”
    背后传来温和声音,听起来似有些耳熟,银兰转身就见齐画珂提着灯笼,周身笼罩柔和光芒,从草丛中窸窸窣窣走出来。
    银兰吃惊道:“齐兄……会怎在此?”
    且不说香逸雪提醒过他,就凭对方鬼魅似步伐,无声无息来到附近,就够让人觉得心悸!
    齐画珂笑道:“我是专程寻你而来,收到我的信笺了吧?!香庄主说生息草能帮你解毒,但它不能长时间离开温泉,所以我不能让香庄主拿走,真是抱歉!”
    原来是为这事,银兰脸色稍霁,淡淡道:“齐兄无需挂怀,毒患已经解开了,还劳你专程跑一趟!”
    齐画珂眼神温和,笑容和煦道:“你的毒患虽然解开,但内伤却更严重了!”
    对方的话带着玄机,对情况了若指掌,听得银兰更震惊,狐疑道:“齐兄何时到达龙城,又怎知我在此落脚?!”
    一行人刚在龙魂祠落脚,他也是被叶影引到潭边,齐画珂如何能够恰好寻来?!不仅知道他知道真相,还道出他内伤严重,难道听到他与叶影的对话?!
    齐画珂笑道:“凭借那封信笺,能让我探得位置!”
    血符有追踪之能?银兰冷觑齐画珂,若非他信口开河,便真有奇能异术。难怪香逸雪会觉他怪异,便是神踪山庄也无此能耐!
    齐画珂淡淡笑道:“恭喜你!”
    银兰莫名其妙道:“喜从何来?!”
    齐画珂道:“恭喜你觅得良缘,与将军琴瑟和鸣,真是羡煞旁人呀!”
    银兰愕然片刻,恢复平静道:“多谢!”
    本是一句祝福,但此并非中原,帝都并无琴瑟,又如何能和鸣?!
    齐画珂笑道:“龙城太过贫瘠,比不得帝都繁华。听闻将军府富丽堂皇,光花房就有三间,还有一座奢华无比的室内浴池。据闻将军府的前身,乃是一位富商的私宅,富商在其晚年为讨宠姬欢心,不惜斥巨金建造花房、浴池和太阳阁三处奇景……有机会我倒想拜访贵府,我对花品颇有兴趣,还有那座奢华浴池,真是让人渴望一观!”
    银兰眼神透着迷惑,将军府他去过几次,只是觉得地方敞亮,未曾留意花房、浴池、太阳阁,真有对方说得这般奢华?!
    齐画珂也真是包打听,连将军府的来历都知悉,也难怪他能把香世山庄摸得一清二楚!
    齐画珂含笑道:“看你这幅表情,难道还未见过?”
    银兰沉默不语,几次进出府邸,只在大厅逗留,联姻又遭掳劫,当然没逛过所谓的花房、浴池和太阳阁!
    “有时并非没机会,而是没有那份心思!”齐画珂似知晓对方心思,话渐渐引入正题道:“你花心思琢磨左苑的兰草,花心思琢磨絮儿的爱慕,花心思琢磨香庄主的伤痕,花心思琢磨林执事的过往,但这些跟你有何关系,值得你再费心神吗?!”
    左苑的兰草和絮儿的爱慕,银兰从未对人提起过,对方又是从何知晓,难道他会读心术?!
    银兰心中震惊,矢口否认道:“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我如何知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所欲为何?!你应该扪心自问,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值得费这般心思吗?!”齐画珂似能听见对方疑问,笑容和蔼循循善诱道:“你费了这般心思,还能振振有词地说,香庄主的一切与你无关吗?!”
    银兰愣了半晌,沉下脸子道:“齐兄,有些事你不了解,也希望你勿多赘言!”
    这话说得相当重了,即便齐画珂是恩人,亦不能涉及此事。
    “它在地穴六年,又经烈焰焚烧,味道越发醇美……”齐画珂只是一笑,手中变出一坛酒,系着墨绿色的穗子,转过话题道:“此酒就当赔罪,怪我不该多言!”
    “严重,又劳齐兄赠酒,改日帝都换我做东!”银兰稍稍迟疑接过酒坛,亦如当初那般豪爽,打开便闻奇特香气,惊奇道:“这酒……”
    齐画珂含笑道:“这坛名为‘丢不下’,昔日曾赠与香庄主,但他怕毒酒便丢之废井,如此才得以珍藏若久!”
    银兰惊愕道:“你……去过山庄?”
    齐画珂颔首道:“一片废墟焦土,只剩下这坛酒!”
    昔日繁华付之一炬,银兰只觉无比惆怅,惋惜之中举坛就饮,就听齐画珂耳边轻笑道:“如何?”
    银兰闷饮一气,手背抹唇赞道:“好酒!”
    齐画珂淡淡笑道:“哦,是何滋味?”
    银兰饮得太快,尚未品出滋味,正待敷衍两句,就听齐画珂一语中的道:“香庄主不敢饮的,你就偏偏要饮,只为赌一口气吧?!”
    银兰起初想辩驳,后来仔细一想,饮得这般痛快,确实存这心思,可怕的是自己都未察觉,对方却是一眼就明,莫非他真有读心术?!
    “此酒虽然味美,但却余劲绵长,特别是经过焚烧,酒量不好一滴即醉,酒量好也会长醉……”
    银兰再饮几口,渐渐觉出滋味,苦中带着甘美,若真长醉不醒,那倒也是幸福。
    “如何,那份独特的酒香,让人欲罢不能吧?!”齐画珂望着银兰手中酒坛,眼中含着暖暖笑意,似说酒又非言酒道:“丢不下就是丢不下,你看,它不又回来了吗?!”
    银兰被他触动心思,眼神藏着苦楚,黯然神伤道:“齐兄不是中原人,可曾听过中原有句话叫覆水难收?!”
    讲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要人如何挽回?!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但我知道你的意思,谁让我有读心术呢?!”齐画珂目光温柔,眼带怜悯道:“别人只见你在帝都如何风光,却看不见你风光下的憔悴郁卒!”
    一坛酒见了底,空坛抛入潭心,银兰不似先前拘谨,黯然望着粼波,讥诮道:“齐兄若非有读心术,那便是我腹中蛔虫,否则又怎知我过得不痛快?!”
    齐画珂笑道:“你的眼神不会撒谎!”
    银兰嗤笑一声,似不愿再多谈,狐疑道:“你说它是烈酒,为何未感酒力?”
    齐画珂微笑道:“它能让你醉在不知不觉间,连你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心平气和与我谈着往事,不就是这坛酒的功效吗?!”
    银兰挑眉道:“如此说,我是醉了?”
    齐画珂道:“半分而已,酒劲缓慢,要想全醉,还需时日!”
    银兰忍俊不住,哑然失笑道:“齐兄的酒皆非凡品,想醉还要假以时日?!”
    这算哪门子烈酒?简直前所未闻的事,都说商人见利忘义,难不成他也干往酒里兑水的勾当?!
    “此酒如剑,识得主人!”齐画珂表情认真,补充一句道:“你需醉到几分,醉到何种程度,何时能够让你清醒,它自己会帮你掌握分寸!”
    齐画珂说得神乎,哪里还是一坛酒,简直修炼成酒神!
    银兰笑了一气,戒心渐渐消弭,玩笑道:“此番倒要一试,若不能让我醉,砸了你的酒铺招牌!”
    齐画珂颔首道:“你一路追逐疲惫不堪,确实需要好好休息,所以这坛酒最适合你,让你醉中得到疗复,所以我才会跟香庄主说,你需要的不是生血草,生血草并没如此功效!”
    银兰笑不出来,怔忪望着对方。
    齐画珂淡淡道:“香庄主在哪都受瞩目,即便残废亦是英雄,你们的差距从一开始就注定,不管你如何追逐都无法与他比肩!”
    一段遥遥无期的追逐,即便香逸雪残废了,仍是族人眼中希望,而身为策师的蝶夫人仍在阻挠,在她眼中自己始终是别人的负累。
    银兰眼神几经变幻,几次想要反驳对方,但心中涌起的酸涩,早把声音湮没喉口。齐画珂是懂他的人,知道他这一路的辛苦。
    齐画珂淡淡道:“紫鸢剑客值得崇敬,同道式微时挺身而出,与万剑之城抗争到底,用最少代价换取胜利!”
    “但他却牺牲了感情,成就他的英雄之名!”在那坛酒的作用下,银兰竟然不觉冒犯,谈及往事难免愤慨,恨道:“明明知道我不畏死,但最怕他背弃感情,他却偏偏要如此,这让我如何原谅?!”
    齐画珂静静听着,难得听银兰吐露,这得归功那坛酒。
    银兰捏紧拳头,痛心疾首道:“明明是他错了,但在别人眼中,英雄又怎会错?有错的都是我,是我胡搅蛮缠,是我心胸狭隘……”
    四野刮来夜风,透心而过的寒意,让银兰清醒几分,遏制道:“我绝不原谅,永远不会原谅!”
    齐画珂淡淡道:“所以才如蝶夫人所言,他在窗外默默陪伴,而非进屋求你原谅。他是最了解你的人,知道那样只是强求,看你委曲求全的神情,又何尝不是一种酷刑?!”
    同样一件事情,由齐画珂口中道来,就显得合乎情理,不似蝶夫人那般咄咄逼人,也让银兰听得入耳。
    “盛名只在外人眼中,如今的他一身残破,就好似残羹冷炙,再怎么美味绝伦,客人只会觉得受了侮辱!”齐画珂语气平和,循循善诱道:“更何况你已有一桌佳肴,所以他不会求你留下,你永远也等不到他的乞求!”
    银兰楞了片刻,冷静下来道:“那是最好,早该散了!”
    齐画珂笑道:“也是,你已与将军皆为秦晋,整个帝都都知晓此事,王和后也亲临证婚,你又怎能在此毁约?!”
    银兰淡淡道:“我无此意!”
    齐画珂笑道:“我相信你,银氏一族,从不悔誓!”
    银兰道:“我又不傻,怎会为个负心汉,辜负真心待我的将军?!”
    齐画珂颔首道:“通常人们撒谎,出于自我保护!”
    银兰冷笑道:“莫非齐兄也觉得,我还放不下过往?”
    “你应该问自己,都走到这一步,你还能不放吗?!”齐画珂拿出锦盒,笑吟吟道:“你的管家扔了,但被我捡到了!”
    桃枝藏在其中,苏薄不知关窍,顺手就给扔了。
    眨眼间,银兰抢过锦盒,桃枝是他丢不掉的枷锁,就似与将军的婚约一样,都是丢不掉的感情负累!
    齐画珂任他抢走锦盒,嘴角勾起淡淡笑容,带着作壁上观的神情。
    银兰起初又羞又愧,一切努力都白费了,轻易就被桃枝打败,后来细想又觉惊悚,齐画珂究竟是什么人,这么隐秘的事都知道?!细枝末节逃不过那双眼,这太令人匪夷所思!
    齐画珂淡淡道:“我是谁重要吗,你想活着回去吗?香庄主心中仍有你,但你却有了婚约,唯有一条死胡同!”
    银兰愕然道:“你……”
    齐画珂道:“其实蝶夫人不知道,就算叶影不出手,你也不打算活着回帝都。你想用自己诱出七彩道,查出主谋同归于尽,死得也算有些价值!”
    银兰心思无所遁形,眼前男子究竟是谁?!为何会有这般神通?!
    齐画珂继续说道:“三千年开花,三千年结果,你却在仙桃成熟时走开……你嘴上说恨香庄主,其实心里更恨自己,为何在重逢时推开他?!明明已经委屈良久,也不在乎多这一次了!”
    银兰眼神波动,矢口否认道:“不是,我恨他,我不想再回到过去,那种毫无尊严的日子!”
    “是吗?你醉了,到此为止吧!”齐画珂莞尔一笑,随手摘下草叶,笑盈盈道:“我听过那笛声,就以那笛声,送你一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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