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鸢之战  第五五章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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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月初五隆重庄宴,香世山庄张灯结彩,请了杂耍、戏班、舞狮、祭师等等,一来祝愿丰年顺利,二来喜庆新人进门,三来敬谢族中耆绅,四来礼酬名门商贾。
    虽说是一年一度的庄宴,但今年却又大为不同。
    红烛喜字随处可见,五步一对大红灯笼,十步几盆山茶杜鹃,堂前挂着如意结儿,唢呐班子廊下扎堆,喜娘媒婆簇簇拥拥,侍者们也都系着喜庆的红腰带。
    卯时三刻,喜娘们进了素心苑,伺候山庄二爷更好红衣。
    辰时一到,香庄主携二爷来到正厅,对着堂上两位高堂的空座位叩拜、敬茶。
    此前,两位主儿已经按照嫁娶的风俗,在吹吹打打的礼乐中跨过火盆、狮子挡门、射箭祈福等一系列仪式。
    辰时三刻,香庄主携二爷回素心苑更衣,俩人换过雅致的青花锦袍,便同坐马车去香家祠堂祭拜祖先。
    午时一刻,香庄主和二爷赶回山庄开宴,席间二爷一直陪同应酬,推杯交盏觥筹交错,不胜酒力的二爷已现微醺之态。
    午时二刻,几家狮队已在堂前敲起锣鼓,青狮、红狮、白狮、黄狮耍得好不热闹,在众人的视线下香庄主将彩球抛上竹竿搭起的悬桥,一场精彩的狮王争夺赛开始了!
    院中几头狮子舞得欢腾,谁都没留意悄然退场的二爷,直到红狮子技压群雄,爬上架顶抢到彩球,在众人的一片欢呼声中,家丁跌跌撞撞来报,二爷在松林出事了!
    秦玉珏在松林出事,这本是计划中的事,但等见到现场留下的是一只鞋,而并非是秦玉珏的发簪时,香庄主的脸色从假装凝重一下子变成真凝重。
    握着那只青缎鞋,香逸雪来到地道口,遮盖物被人挪开,密道内有打斗痕迹,除了宝叔的鞭痕之外,地上还残留几滴鲜血。
    地道通往庄外的一处柳堤,等候接应的渔船已经不见踪影,也不知宝叔和秦玉珏是否安然离开。
    香逸雪正欲追去查探,忽听家丁来报山庄出事,宴上赫现四具剥去脸皮的尸体,吓得众宾客纷纷弃宴逃散。
    舞狮的悬桥突然倒塌,只留下两端的支撑杆,架着一根横着的竹竿,变戏法似吊着四具被人剥去脸皮的尸体。
    原本喜庆的红绸吊着尸体脖子,也不知是谁高喊‘血教主来了’,吓得众宾客和家丁们顿作鸟兽散,等香逸雪逆着宾客赶到时,院中只剩下蝶夫人、风虎和江观正等几人。
    香逸雪来到现场时雅雀无声,一双双眼睛都在看着他,蝶夫人看上去是惶恐不安,风虎仍旧若无其事地饮酒,江观正师徒几人却是心思莫名。
    香逸雪进院冷扫一眼,也没有只字片语,兀自走到横竿底下,仰头看着四具尸体。
    这几人应是凛如的手下,除夕那晚派去驿站查看,结果几人一去不复返。天气极度寒冷,人已经遇害五日,但尸体都还没腐烂。
    老管家带来狮队的几位班主,当中红狮班主恭敬递来彩球,赏钱和花红还没讨到,狮队伙计们都三三两两蹲在廊下。
    “郁伯,带他们去账房……”彩球递到跟前,香逸雪随意接过,跟着指尖微微一痛,被藏在绸缎内的毒针刺中,惊诧道:“你们……”
    幸好,这毒,是雪莲汁能够化解!
    红狮班主眼见奸计得逞,连滚带爬地跑到一边,半是惊恐半是急切道:“成了,你们快上……”
    不待废话,狮班里掠出几人,眨眼就将香逸雪围在阵中,几人挑起散落地上的竹竿,几个步伐腾挪后,竟合成天下至刚的九阳棍阵。
    这厢里,香逸雪亦是腰剑出鞘,在棍影中跌宕挪腾,用华山派扎实的功底,硬撼对方的罡阳之阵。
    那厢里,老管家扶着惊吓过度的蝶夫人,冲着其余三位面带羞愧的班主喊道:“这咋回事呢?找我家庄主索命的?”
    青狮班主苦脸道:“我们也是没办法,他们抓走我儿子,许班主的弟弟和荣班主的婆姨也都在他们手上……”
    四具尸体就藏在四头狮子里面,从大门口堂而皇之舞弄进来,再利用抢彩球的机会藏在悬桥的帘幕后,等悬桥垮塌帘幕掉下,尸体就悬挂在众人眼前造成恐慌。
    如无意外的话,明日消息就会传遍全城,引发挤兑香家钱庄之事!
    “青天白日掳人家眷,这帮土匪太猖狂了!”老管家叹气摇头,望着躲在一旁的红狮班主道:“张班主家呢,失了什么人?”
    三位班主对视一眼,摇了摇头都没说话,就听到躲在廊下的红狮班主尖嗓叫道:“香庄主,您也别怪我,有人开出五百金花红,比您这彩球可沉掂多了……”
    香逸雪能在天地楼开出五百金花红杀血教主,血教主自然也能在黑市开出五百金花红,悬赏那些江湖败类来取香逸雪的人头。
    老管家闻言,摇头叹道:“有些人就是不老实,整天想那些捞不着的……”
    “我是捞不着,可有人能帮我……”红狮班主尖溜溜的嗓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惊恐之极道:“你,你们……”
    雁肉好吃却非蛤蟆能够垂涎,就好似九阳棍阵至罡至烈,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成阵,这几人的根基功力,组成的九阳阵威力有限。
    一盏茶的功夫,九阳阵被香逸雪扎实的华山根基所破,那几个组阵者非死即伤。
    在此期间,风虎和江观正一旁闲看,没丝毫出手帮忙的意思,甚至江观正别有用心的眼神,死死盯着香逸雪方才所施展的招式。
    红狮班主吓得坐到地上,五百金是够压瘫他的分量,香逸雪已经走到他的面前,面无表情道:“谁给你的毒针?”
    红狮班主立马很没骨气地招供道:“一个背着琵琶的男人,我们是在茶楼结识,他为了招揽生意,常装成女子唱评弹……”
    背着琵琶唱评弹的男人?难道评弹娘子就是血教主假扮?!那晚袭击秦玉珏时理应被银兰刺伤,但为何评此人身上没有留下伤痕呢?!
    席间还有人看到评弹娘子,但这会子人已不见踪影,连同与她一道来的修脚匠,俩人就似从山庄蒸发。
    如果评弹娘子是血教主,那秦玉珏和宝叔,恐已落进血教主手中。
    香逸雪沉思片刻,对三位狮楼老板道:“诸位既是受到胁迫,我便不予追究了,这几个凶徒已经废武,你们还有家眷在他们手上,我便把他们交给你们审问了!”
    说罢,目光扫到红狮班主,香逸雪冷冷道:“至于这位,绑了,送去衙门!”
    送‘受惊吓’的蝶夫人回馨雅阁,香逸雪再次折回宴厅之时,就听到久未开口的风虎冷飕飕撂下一句:“看来今天的晚宴,也就是这几人了!”
    江观正闻言一愣,继而望向香逸雪,意有所指道:“酉时还未到,四周如此安静,香庄主封闭了山庄?”
    “哪里算得上封闭,不过是怕流言四起,讨债的蜂拥上门,坏了今夜的宴会!”香逸雪亲自拿起酒壶,走到江观正的面前,边替他斟酒边说道:“前晚招呼不周,我那时便说过,改日要亲自补上,只是宾客尚未到齐,还请诸位暂待一会……”
    “香庄主客套了!”江观正淡淡哦了一声,面不改色端起酒杯,夹了一口又放下道:“却不知庄主还宴请了何人?”
    香逸雪悠然一笑道:“说曹操曹操到,人不就来了嘛!”
    届时,老管家领了一位容貌标致的年轻妇人和一个五岁孩童进来,香逸雪亲自出门相迎,将妇孺俩人引到桌边道:“傅夫人,这边请!”
    俩人皆是风尘仆仆饥肠辘辘,孩童目光盯着桌上的菜肴,但年轻妇人眼神却是凄苦仇恨,冲着香逸雪躬身一拜道:“外子不幸遇难,多谢庄主收敛,大恩不言谢……”
    香逸雪将其扶起,神情肃穆道:“总镖头的事还请节哀,其余后事也勿需担心,敝庄会尽心协助夫人!”
    五岁孩童抓着鸡腿啃,其余的人都沉默着,就听到年轻妇人恳求道:“外子素来注重江湖名声,这几年都不肯接我们娘俩回家,生怕有人笑他背弃当年在亡妻坟头发下的不再续弦的毒誓。现在他人已经故去了,除了他最亲信的徒儿岳秋,无人知晓我们娘俩存在,还求庄主能顾念亡者声明,就以岳秋的名义将棺木运回老家埋葬,我们孤儿寡母永远铭记庄主大恩!”
    妇人说完拉起孩童,不顾香逸雪的阻拦,再次大礼一拜。
    江观正忍不住问道:“这位娘子是……”
    香逸雪轻声道:“傅总镖头的夫人!”
    且不谈老夫少妻相差约莫四旬的年纪,单就傅镖头违背在亡妻坟前许的毒誓,就够让人感慨岁月蹉跎,铁骨铮铮的傅总镖头最终还是晚节不保!
    江观正嘴角微微抽搐,就见香逸雪递那年轻妇人一根红布条,正色道:“傅夫人,可认得此物?”
    “认得!”傅妇人接过布条,双手捧着眼圈红了,颤声道:“每次他看过我们娘俩回镖局,我便亲手将这红布条系在他的包袱上。我们老家有个说法,男人们出远门干活,带上女人亲手系的红布条,就能够平平安安回来!”
    香逸雪转首望向风虎,严肃认真道:“傅夫人若能肯定此乃总镖头的私物,那我便想请问阁下又是如何得到此物?”
    这枚红布条乃是眼前这位自称是江湖猎人风虎进门时候作为信物呈上,这事要是解释不清楚,此人就算不是血教主,也是杀害傅总镖头的凶手。
    风虎原本坐在旮旯里饮酒,猝不及防长身而起,吓得原本盯他看的傅夫人后退一步,本能拽过儿子护在身后,颤声追问道:“外子的物件怎会落到你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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