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鸢之战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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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鬼母红颜在来万剑之城的路上险些遭人灭口,但令唐幕想不到凶手竟是血教派去之人,如此一来血教诬陷香逸雪便是显而易见。
鬼母红颜来到万剑之城,看过那几幅画像和香逸雪,只是对端木睿摇了摇头,竟未吐一字。
私底下,唐幕问香逸雪是不是料到有这一出,香逸雪只说自己留下赌了一把运气。
在血教他曾以‘天下美人五官都差不多之谬论’试探过左护法,左护法虽然生气却只字不提鬼母,试想天下除了鬼母还能有谁能将东方姐弟改头换面?!而左护法绝口不提鬼母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知道鬼母无法出面作证。
当年鬼母受皇甫玉之请托,帮东方姐弟改头换面躲避仇家,就连香逸雪都不能肯定鬼母是否能帮皇甫玉守住这个秘密。
鬼母若是道破他的母亲就是东方晴芷,那香逸雪与紫鸢剑就脱不了干系了!
但若要为此就动杀机,杀掉昔日救命恩人,香逸雪做不出这样的事,是以在听闻端木睿请来鬼母之时,也是赌命一搏手心捏汗。
至此,泪十三勾结贼寇的罪名洗清,而血教主和稀暗生却陷入麻烦,对香逸雪举其名册之事百口莫辩。
端木睿当即命令风月凝将拒不受召的血教主擒回,而稀暗生则暂免首辅之职,仅以执事之名住持仁义堂的事务。
五月,任督之伤已愈的香逸雪陪泪冬儿护送棺木返乡,随后就听闻风月凝率众踏平血教,左护法和血教主双双死于风月刀下,而稀暗生为求自保也同血教撇清关系,并主动请缨固守罗血山后的葬马谷,以防血教主等人从此逃走。
风月凝剿灭血教毫不费力,除了八分岭的黑袍人,尚无人能从风月刀下逃生。
按理这战无须稀暗生动手,此行只不过是为了表态,血教的恶行与他无关,他事先并不知情,更谈不上在背后指使。
但是,稀暗生怎么都没料到,那一晚葬马谷真来了十几人,但并非血教逃兵而是亡命杀手,当中一人紫色面具黑袍裹身,手中紫气氤氲的宝剑昭示身份!
泪冬儿说按照家乡的风俗,过了七七而没有下葬之人,必须进天山寻得黄泉鸟的雉羽,将其插在死者的新坟之上,方得鬼差为泪十三黄泉引路,否则就会成为孤魂野鬼,游荡人间没法转世。
香逸雪以找黄泉鸟为借口离开,与叶影花杀等人在罗血河汇合,绕过风月凝率众经过的艾镇,从后方进入葬马谷诛杀稀暗生。
适时,日暮西山阴谷长风,罗血山同燃两处战场。
稀暗生没料到紫鸢趁势伏击,而他刚刚卸掉首辅之职,这次只以执事身份带了仁义堂的战力,这便给了紫鸢绝佳的刺杀机会!
当花杀等人缠住稀暗生的手下,香逸雪便和叶影双剑合一,力搏号称新盟第二大高手的稀暗生。
这一战惊天动地飞沙走石,铁剑和紫鸢、龙吟剑殊死搏斗,在葬马谷缠斗了上千回合。
早在数年前的龙城武林大会上,稀暗生就凭一把不起眼的铁剑赢得武魁称号,其人自创的旷世剑招‘神魔一道’,在幽州打败任沧浪和五岳合招,武林曾传唯有风月凝的风月刀才能与其抗衡。
万剑之城的旗帜插上山巅,表示风月凝已经攻下血教,随时都会派人前来传信,香逸雪也在稀暗生的面前摘下面具,那一刻葬马谷风静云止万物无声……
另一端传来哒哒马蹄,三条人影瞬间而动,香逸雪、叶影和稀暗生各自祭出最厉害的杀招!
第二发派遣的侍者回来了,带来葬马谷全军覆灭的噩耗,连同风月凝第一发派遣的侍者,一同被人杀死在葬马谷。
稀暗生身上有两种不同的剑伤,但最致命的还是紫鸢杀手的一剑封喉,地上仍然留着紫鸢拜侯这几个大字。
风月凝闻讯赶往葬马谷,跨过稀暗生等人的尸体,站在那四字前久久凝视,最终一言不发掉头离去。
至始至终风月凝不置一词,但风月凝的心腹弟子却知道,师尊已经接下紫鸢的挑衅,下一步将全力针对这股旧盟余孽!
此刻,紫鸢部署已经退至百里之外,除了叶影受重伤,其他人都无大碍!
“叶影?叶影?”
叶影是在少主焦急的呼唤声中醒来,发现自己正在摇晃的马车里,在他不省人事前最后一个印象就是稀暗生那张惊愕的脸、喉咙口那一道浅浅的红线和插进自己胸膛的那把铁剑。
香逸雪见叶影睁开眼睛,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暖笑道:“蝶姐还在等我们回去!”
泪十三的棺木终于下葬,黄泉鸟的雉羽插在坟头,香逸雪祭拜时默默念叨,这根雉羽并非他去天山取得,而是花银子跟西域商人买来,但终究杀了稀暗生这魔头,希望泪大哥九泉下能安息。
泪冬儿提来一壶酒,香逸雪斟了三杯,浇在泪十三的坟前。万剑之城的两大魔头,现今只剩下风月凝,待他杀了风月凝,再提三坛酒赔罪!
六月诸事了结,香逸雪回到山庄已是酷热难当的季夏,正值朝廷给廉州城内几位寡妇颁下贞洁牌坊,几位德高望重的乡绅提议要在牌坊落成那日大摆乡宴,请来狮子龙灯、唱戏杂耍、高跷花鼓好生热闹一番。
廉州百姓自是高兴得很,热热闹闹好似过节,但身为商贾大户的香逸雪,自然少不得出银子出力,应酬往来也是必不可少。这些都是廉州望族元老,香世山庄想要经商买卖,少不了与他们一气连枝。
从上午牌坊落成庆典开始,香逸雪换杯推盏应酬不歇,一直喝到晚上堂会开场,才被下人扶至一处刘姓宅院暂憩。
“这屋里闷热,还不若这凉快……”走到紫藤花架下,香逸雪瞅见那躺椅,便挣脱下人的搀扶,径自走过去躺下,醉意阑珊道:“我的扇子呢?”
下人笑着回道:“在您腰间呢!”
说着,下人帮他取出扇子,哪知他歪头瞅了一眼,便将那扇子推了开来,喃喃道:“不是这把……”
那把有莫秀子画的扇子,已在万剑之城付之一炬,现下这把虽也是珍品,但总不如惯用那把有感情,但这话却是无人说得,也只是低低一笑罢了。
下人见他傻不拉几发笑,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不放心道:“庄主,您且歇着,我去讨些醒酒汤!”
那月儿挂在树梢,白中带着炎红,想来是这天上太烫,将月都烤红了几分。香逸雪仰头看着,喃喃道:“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念着念着,合上眼睛,靠着躺椅迷糊睡去。
下人端来醒酒汤,却见他已经睡着,墙外锣鼓正热闹,下人熬不住心痒,将汤搁石桌上,又跑去看堂会。
合眼不过一刻钟,便被那噩梦惊醒,香逸雪睁眼就见紫藤花架和那石桌上的一盏汤茶,再听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转头见银兰一身素袍走至跟前,明暗错落的月色投照脸上,看不清他此刻含悲的表情。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午睡才醒?”香逸雪哎呀一声,想起来头却昏重,便又躺了回去,只冲银兰伸出手,似要他坐过来,笑道:“累我饿至现在,方才又做噩梦,你要怎得赔我?”
银兰走到跟前,便似木桩一截,只是站着瞪眼,眼神含悲带恨。
“怎么,我又哪里惹你不快?”见银兰站着没动,香逸雪欠起身子,将人捞怀里笑道:“天天鱼肉荤腥,怎不见得你胖,骨头都搁疼我了……”
一记沉重的耳光,打得香逸雪懵了,直愣愣看着银兰。
此刻,就听门外有人高唱,爆竹声声福禄寿全,跟着响起震耳的爆竹声,伴着满鼻子的硝石味。
这堂会也快耍完了,戏台子又要开锣了,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真真是好不热闹!
香逸雪看看眼前的银兰,再看眼前酷似兰谷的花架和石桌,忽然咯咯咯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庄生梦蝶、蝶梦庄生,究竟是庄生梦蝴蝶,还是蝴蝶梦庄生?以为那一刻是从噩梦中醒来,但其实,也只是做了一个兰谷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