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美一兮 六十六、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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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几日,有了安宁等人的悉心照顾,安瀛的身体已经有了明显的起色,勉强能撑着拐杖下地走动了。
像往常一样辅佐小皇帝上早朝,完全不顾理下面大臣的窃窃私语,但还是狼狈了几分。
刘德喜忙迎过去搀扶着安瀛,同以前一样,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鎏金官服修正的一点褶皱都没有,只是穿在此时这个人身上显得有些宽大的不合身。
安瀛看了看殿中大臣,没说话,兀自地走向为他准备好的位置。
行过礼道过安后,小皇帝像模像样地清清嗓子,将近一年的功夫,他倒是长得快,比上次见他的时候高了半个头。
“对于余爱卿自缢一事,朕深表惋惜,余将军乃一代忠臣,一直来为了国家兢兢业业舍身现已,其女余婵,即是余王妃娘娘一直辅佐摄政王左右无所怨言,却不幸被妖人所害,朕对此更是愤懑难平。”
小皇帝胆怯地看了一眼安瀛,然后正了正身子继续道:“朕已召集全国有名的除妖师,立誓降妖除魔,为民除害。”
听到这儿,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朝安瀛看去。
安瀛闭着眼睛,仿佛置身事外。
“安瀛王。”小皇帝思忖了半天才敢开口道。
安瀛缓缓睁开眼,看了一眼小皇帝,没说话。
小皇帝哪见过这架势,赶紧求助似的望向刘德喜,刘德喜却假装无意地避开小皇帝的视线看向别处。
“王爷,皇上唤您呢。”沈云飞提醒了一句。
安瀛摸向腹部的伤口,那些鲜血中的尖叫嘶吼仿佛还历历在目,而后,他就那样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地站着,也不说话,更不理人。
安煜在旁边看着,忍不住嗤笑一声:
“安瀛王爷这是怎么了,平时不是口若悬河、辩口利辞的么,怎么现在,却没了声。“
安瀛看他一眼,依然不说话。
“也难怪,被自己心爱之人穿腹锥心,任谁,都说不出话来了吧。”安煜冷笑一声:“三月前,王爷就带着那妖人闹失踪,搞的满城风雨;现如今,又来一出妖变屠府,传出去,还真是叫人觉得好生可笑。”
“哪里哪里,比起安煜王爷窝藏重刑逃犯来说,论起来,你我可是不相上下?”安瀛终于冷冷地开口道。
如果不是安煜说了侮辱玉骨的话,他本打算就这样一直沉默下去的。
“哦?安瀛王爷说本王窝藏逃犯,可有证据?还是上次您带人把煜王府翻了个底朝天,查出了点什么?”
“咳!”小皇帝在上面咳嗽一声,两人这才停止争辩。
“安瀛王,朕准你将功赎罪,此次捉妖行动,朕任命你为总督察。”
安瀛眯了眯眼:“请容臣拒绝。”
大殿里一下炸开了锅,大臣们议论纷纷,都在指责安瀛的违抗圣旨,不识好歹。
小皇帝撇撇嘴,有些底气不足,他伸手拉住刘德喜的袖子,小声道:“皇叔不肯,怎么办。”
刘德喜俯身到小皇帝耳边:“问问王爷为何不肯,若是不肯就只能定他的罪。”
小皇帝摇摇头:“刘公公,朕不敢说。”
刘德喜气的差点吐血,要不是台下众多大臣看着,他早就给这个不成器的小皇帝一脑瓜蹦
“你是皇帝,有什么不敢说的!”刘德喜无奈地低声道。
事实上,就连刘德喜,也已经做好了投靠安瀛的准备。他不肯,他就是不肯,说真的,又能拿他怎么样呢,现在他手握兵权,还有沈丞相给他撑腰,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挡得住他的?
小皇帝自知无路可退,只好尽量把语气放的谦恭一点:“那王爷倒是同朕讲讲,为何不肯。”
安瀛愣了愣,望着自己的手,突然摇摇头。
“臣,难以为行。”
“王爷若是做不到,留此妖孽只会祸害苍生造成天下大乱!”几个大臣愤懑地说道。
安瀛孤身站在吵嚷的人群中,恍惚中,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才呢喃着开口:
“皇上,您有喜欢过一个人么?”
小皇帝被这么一问,突然红了脸,小声答到:“有……朕最喜欢朕的贴身丫鬟岚凝姐姐了。”
“如果您的岚凝姐姐,犯下了十恶不赦的大罪,就法论法,理应将她处死……皇上。”安瀛缓缓抬起头:“您做得到么?”
小皇帝一下子愣住,接着,他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不会的,朕绝不会杀她的!”
“皇上!您千万不要被王爷偷换概念之言论蒙蔽了双眼!”大臣们在下面怒吼道。
小皇帝依然愤怒地摇着头,指着说话的那几个大臣:“朕说不许就是不许,你们谁敢动岚凝姐姐一根毫毛,朕诛你们全家!”
殿中场面一度失控,刘德喜见着嗓子大声安抚着众人的情绪,却没有任何作用。
在这嘈杂的争吵声中,安瀛突然惨然地笑了,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轻轻道: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呢……我喜欢他,这种感情,已经在心里生根发芽,当我失去他的时候我才明白,就算我还有整个天下,但对我来说,没有了他,就已经一无所有了……”
我说,你听见了么?
回到了瀛王府,府中虽然已经派人收拾干净了,但却更显荒凉之色。
一排训练有素的下人早早地就整齐地站在门口等着这宅子的主人回来。
安宁扶着安瀛下了马车,抬头看了看牌匾上那烫金的“瀛王府”三个大字,不觉长长叹了一口气。
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这宅内就经历了多少次事变,而这次,更是悲伤之情难以言喻。
安瀛倒像没事儿人一样走了进去,清薇慢慢地跟在后面,手中还紧紧攥着那支玉簪。
一切都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只是换上了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也罢,人总要经历一个从陌生到熟悉的过程。
长大了,也自然就变得溃烂了。
“皇兄府上,安宁倒没来过几次呢。”安宁忍不住咂嘴道:“真是好生奢华。”
安瀛笑笑:“一堆毫无生气的家具而已。”
路过书房,看到门口那堆茂盛的竹子,上面的刀痕还清晰可见。
就想到,李展从前最爱在这里练剑,自己就常常坐在书房里看书,看累了就停下来观赏一会儿李展的舞剑。
余婵也经常会陪着自己在这里看书,尝尝到半夜,她就算困得要命也要等自己一起走。
还有玉骨……
一只棕黄色的小猫从竹林里跑出来,看见安瀛“喵喵”地直叫唤。
安宁兴奋地跑过去,抱起那只猫放在怀里甚是喜爱。
安瀛看着猫咪金色的的瞳仁,就想到,从前玉骨最爱抱着它玩了,刚见它的时候它才手掌大小,现在已经长这么大了。
安瀛抬手搔了搔猫咪的下巴,那只猫瞪大双眼冲着安瀛柔柔地叫了一声。
“你在这儿的这段时间,就抱着它解闷吧。”安瀛宠溺地看着安宁,安宁高兴的直蹦。
小时候,皇宫里不允许养这些动物,父皇说会“玩物丧志”,就将皇兄从边疆带回来的那只兔子“三月”扔了出去,自己为此伤心了很长时间。
不要对动物付出真感情,因为它们会早你一步离开。
这是母后告诉自己的。
自己的全心全意,终究只会换来支离破碎。
我确定,我再也不会去喜欢谁了,因为这种离别的痛楚简直是撕心裂肺,疼痛到连眼泪都流不出来;我甚至不敢去寻找你,我怕到最后的期冀落空,还不如开始就不要抱有幻想。
这是你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