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美一兮 二十八、,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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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秀转身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娘娘的意思,鄙人明白。”
“那还请韩先生……”余婵期盼地看他一眼。
韩秀点点头,从布包里拿出一只瓷杯,向里面倒了几滴葫芦里的酒,然后从背后抽出剑,点燃一支蜡烛放于瓷杯旁边。
绛龄在门外看着韩秀的举动,心道不好,赶紧冲破人群来到玉骨面前。
“月儿!先跟我走!”绛龄焦急地一把拉住玉骨就把他往门口拽。
玉骨抬起头擦了下眼睛,迷惘地看着绛龄。
只见韩秀拿起剑用锋利的剑刃在左手食指指尖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立马淌出殷红的血液,血液滴在酒杯里散开的那一刻旁边蜡烛的火焰猛地蹿高了一寸多。
“快点跟我走!”绛龄用力拉着玉骨。
“可是,王爷在里面。”玉骨红肿着双眼,哀求似地看了一眼绛龄。
绛龄紧紧地皱着眉头。
韩秀右手把剑,闭上眼默念着什么,剑身开始微微颤抖。
余婵在一旁看着,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接着,她柳眉一拧,然后做眩晕状,一只手痛苦地扶在额角,旁边的几个丫鬟赶紧上去扶住她“娘娘、娘娘”的叫着。
蜡烛燃烧的火焰越来越旺,几乎要冲天,韩秀手中的剑也抖的越来越厉害。
玉骨突然感觉一阵心悸,诧异地望向屋子里面。
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这个叫花子是在做什么。”
“好像是余王妃说最近府里有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害得她身体一直很虚弱。所以便找这韩先生来探探究竟。”清妍故意大声地说道,并且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玉骨。
人群中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很多人开始不约而同地向玉骨看去,仿佛中了什么蛊一般。
玉骨惊恐地倒退一步,细密的汗珠缓缓流下,面如土色,全身都在颤抖。
那种说不清道不明地恐惧感,正在全身蔓延着。
这时,韩秀一撩衣角,从裤腰上解下一个香囊,打开,里面是绿色的粉末。
“现虽无害,若留必有后患。下弦之夜,妖瞳异变,嗜杀成性,血流成河,泯灭良知,艳红彼岸,自成地狱!”说着,韩秀把绿色粉末洒在剑身上,然后剑身一转,剑就笔直地向着门外飞去,速度之快肉眼难以辨识。
玉骨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那把剑正向自己这边飞来。
“韩秀!你!”沈佩佩尖叫一声。
玉骨愣在原地没了动作。
绛龄冲到玉骨前面飞起一脚,可就在这时,他抬起的腿就被一只手抓住,绛龄心里一惊。
等落了地,绛龄第一件事就是看向玉骨,就见玉骨毫发无损地站在原地,脸色煞白。
回头一看,只见李展正半跪在后面,手里牢牢地抓住了那把剑的利刃。
屋里蜡烛的火焰几乎要烧到屋顶,沈佩佩惊叫着跑出来检查玉骨的情况。
鲜红的血液顺着李展结实的小臂慢慢流下,李展倒吸一口凉气,把刀重重的扔在地上。
“李护卫!”清妍尖叫一声,迅速地朝李展跑过去。
余婵看着门外的情况,一时没反应过来,表情突兀地有些呆愣。
怎么也没想到会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
“你!”绛龄惊讶地看着李展,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这样乱踢会伤到人的。”李展站起来,轻轻捏住右手腕,手心几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韩秀看着玉骨,眯了眯眼,然后吹灭蜡烛,把酒往地上一倒,收拾了包袱便要离开。
“韩先生!”余婵紧紧抓住韩秀的手,满脸的不可置信。
韩秀笑笑,卷了卷袖子的边缘对着余婵拱拱手:“既然有人不许鄙人杀这妖,那鄙人只好作罢。”
余婵脸色一凛:“你这叫什么话,本王妃花了银两请你来,你就应该把事情做好。”
韩秀挠了挠头,突然从包裹里拿出一锭官银,然后放到余婵手中:“鄙人向来不受金钱指使,但凡做事都是天注定,天若我杀妖我绝不留活口,天若要我放生我便让他毫发无损。”
余婵定定地看着手中的银两,然后看了一眼玉骨,突然沉默了。
什么天注定,我若是想杀你,你一定活不成。
沈佩佩连忙向玉骨跑去:“玉骨,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玉骨看着李展还在不停流血的手臂,咬住下唇,摇摇头,然后径直向李展走去。
“都围着这里做什么,忙你们的事情去!”沈佩佩赶紧轰走人群。
“李护卫。”玉骨轻声叫了一句。
李展抬头看了一眼玉骨,又马上低下头,低声道:“你不呆在屋子里看着王爷,出来做什么。”
玉骨轻轻抬起李展的伤手,皱眉凝视了一会儿突然道:“李护卫,您因为玉骨受过很多伤吧。”
李展抽回手,从袖子上撕下一块布条扎到手上,摇摇头:“跟你无关。”
这时候,一直站在一旁受尽惊吓的清薇突然开了口,声音颤抖:“李护卫,您一会儿上我房间来吧,我帮您上药。”
李展看着清薇秀气的小脸有些微红,笑了笑:“不麻烦你了,一点小伤,我自己处理便可。”
清妍站起身瞪了一眼清薇,没好气地说:“有你什么事,李护卫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清薇倒退一步,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李展,接着又低下头。
“你们都去忙吧,一会儿要是王爷醒了看到你们这副懒洋洋的样子又该生气了。”沈佩佩话说着,看着清妍。
清妍只好低了声欠了下身道:“奴婢知道了。”
沈佩佩接着转头看着清薇:“你也别闲着,看看你家主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没有。”
清薇抬起头,眼睛清亮,喜滋滋地应了一声就绕过李展走到了玉骨旁边。
绛龄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走到了余婵身边,对她拱了拱手,轻声道:“舍弟这些日子承蒙娘娘照顾,绛龄感激不尽,只是在下恳请娘娘,对舍弟不要有什么偏见才好。”
余婵看着绛龄,理了理头发,微笑道:“绛龄先生说笑了,余婵对玉公子怎会有偏见,玉公子素来乖巧懂事,这整个府上的人都很喜欢公子,何来偏见之谈,只是绛龄公子您也看到了。”余婵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现在王爷突发高烧昏迷不醒,余婵心里奇怪,昨儿还好好一人,今天怎么说病就病了,余婵愚钝,对医术无一知半解,恰巧今日皇帝受风寒,御医赶不过来,便只好找了韩先生来帮着瞧瞧。”
韩秀微微一笑,看着绛龄,没说话。
“这乍暖还寒的,王爷难免会因此受点风寒,本就是你大惊小怪罢了。”听到他们的谈话,沈佩佩站在门外冲里面喊了一声。
余婵尴尬地笑了笑,对着门外的沈佩佩欠了下身:“姐姐教训的是,是余婵大惊小怪了。”
韩秀点点头:“王爷最近操劳过度又受了风寒,不过鄙人已经给王爷吃了药,想必明天便可醒来。”
余婵对着韩秀温柔一笑:“劳烦韩先生了。”
韩秀对着余婵拱拱手:“鄙人今日便先行告辞。”说着便背上他的剑,转身走了出去,路过绛龄身旁的时候,微微一扬嘴角。
绛龄也点头示意了一下。
当夜,所有人都没了心情,丰盛的饭菜摆在桌上却无人动筷。
玉骨看着桌子上的菜,摇摇头,放下筷子:“玉骨没胃口,先回房间休息了。”
去到绛龄的房间,看见他还在收拾东西,叹口气,走了进去:“大哥明日再走么?”
绛龄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我说过要你和我一起走,你不听,真不知道那个余婵以后还会想出什么法子对付你,还好我与韩先生在龙陵的时候有过交际,要不你这会儿早就去喝孟婆汤了。”
“大哥认识韩先生?”
绛龄轻轻敲了玉骨的脑袋一下:“你看不出,韩先生的剑是射偏的么?”
玉骨惊讶得张大了嘴:“大哥的意思是……”
“原先我刚去到龙陵的时候无依无靠,差点被人卖去……”绛龄脸一红,咬了咬牙:“卖去春楼。幸好韩先生路过救了我,要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了。”
“韩先生救过大哥?”
绛龄点点头:“韩先生是当时龙陵有名的除妖师,不知道这会儿怎么来了帝都了。”
“韩先生为什么要这样做。”玉骨有些不解,既然是除妖师,那么不就应该杀了自己以儆效尤么。
“我哪会知道,你这次幸亏是落了韩先生手中,若是日后韩先生需要帮助了,你可别忘了他的救命之恩。”
玉骨点点头:“玉骨明白。”
“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我明天一早便离开,你凡事多长个心眼,明白么?”
人间险恶,我怎舍得你受伤。
这一别,又不知何时再见,我费尽心思找到你,本来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带你走让你不再离开我的,但看到有人肯为你降身屈膝,如果他是真在乎你,我又怎能忍心拆散呢。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玉骨漫无目的地在院子里溜达,不小心就来到了安瀛的书房门口。
玉骨轻轻打开一点门缝向里面望去,看见余婵正在安瀛身边用心的帮他擦拭着身体,玉骨突然有些动容,关好了门后便回了房间。
送绛龄走的时候玉骨突然拉住了绛龄的手,绛龄一愣,回头看着玉骨,莞尔一笑:“怎么,你想通了,要跟着我回去?”
玉骨摇摇头,松开了手。
“保重。”
“嗯,你也是。”
没有回头,玉骨一直看着绛龄的仙气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感觉好像不管做什么都是徒劳的。
其实在你问我要不要跟你一起走的时候,我竟然很想点点头。
可是一想到他的脸,想到以后可能会再也见不到他。
知道么,我无法承受这种相思之苦。
所以我选择留下来,留在他身边。
我可以一直存于这个世界,绵绵无期;他却不能,如若让他和我承受同样的痛苦,我也会舍不得。
天空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看着躺在床上的安瀛却没有丝毫要醒过来的意思,玉骨不觉有些烦躁,他摸了下安瀛的额头,发现烧热已经退了下去,安瀛的身体经有些冰凉。
玉骨轻轻推了推安瀛:“王爷。”
没有任何反应。
玉骨心里一惊,赶紧凑到安瀛面前,摸着他胸前平稳的心跳玉骨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你要是一直这样睡着,我该如何是好。”玉骨握着安瀛冰凉的手,轻叹道。
玉骨又摸向安瀛额被窝里,发觉被窝里竟然也没有丝毫热度,玉骨踌躇了一阵儿后毅然脱掉了身上所有的衣服。
他轻手轻脚地爬进安瀛的被窝,侧过他的身体将他用力拥入怀中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的身体。
有些沉闷的空气,玉骨闻着安瀛发丝间淡淡的清香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玉骨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的少年穿着一袭青衣,手中拿一长弓,高高束起发丝在风中缠绕,他牵着一匹马,身子骨纤细,脸上是洋洋得意的笑容。
“皇兄说的,若是皇兄输了就要带皇弟出宫瞧瞧的。”
旁边一个看起来稍微年长一点的男子剑眉星目,俊朗温和。他无奈地笑笑:“我答应你就是,不过出了宫后你可要乖乖听话,千万别给我惹出什么乱子才好。”
牵马的少年欢快的应了一声,然后摸摸身边的马:“睦禾,你可真是我的宝马。”
就在少年整装待发去别院寻找兄长的时候,刘德喜却突然跑了过来:“我说六皇子,您怎么还这儿!皇上宣五皇子和您晋见来着!”
“我皇兄呢。”
刘德喜拉着少年的手:“六皇子这会儿正在凌扬殿呢,您也赶紧过去吧!”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少年只好跟着刘德喜一同跑去凌扬殿。
边疆夺过联合叛乱,企图夺取皇帝政权,少年与兄长一起被派遣到边疆平定战乱。
皇旨一发,秀贵妃失声痛哭,文武百官都劝皇帝三思,六皇子年纪尚小,又没有带兵打仗的经验,此事万万不可。
太子站出来道皇弟尚无经验,恳请皇上重新择人。
漂亮的小女孩突然挣脱秀贵妃的怀抱冲向殿中一把抱住跪在地上的少年:
“不许你把六哥也派去打仗,父皇偏心,把五哥派去打仗不说,这次又要让六哥去,父皇你偏心!”
皇上龙颜大怒,怒斥秀贵妃教子无方。
少年只是跪在殿中一句话不说,任凭殿中一片混乱。
边境黄沙飞扬,百物无一生,偶尔有几只飞鸟从上空一闪而过不多停留。
少年一身戎装,手握长枪,骑在马上,脸色苍白,后面跟着长长的军队,行驶的极慢。
“瀛儿,你还好吧?”年长一点的男子关切地问道。
少年摇摇头,突然看到旁边一个士兵因为水土不服开始上吐下泻。
少年皱眉下马,把士兵扶到马边,给他喂了点水,吩咐他骑上马。
年长的男子看着摇摇头,叹了口气。
如果你能一直这样单纯善良就好了,只怕这次一战,生还几率寥寥,这种磨难,若是经历过,怕是也会看明白一些事情。
军队失守,粮仓被烧,五皇子被掳,伤亡惨重,胜负已定,已经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
军队中有不少人念着家中人,当起了逃兵,军中人数急剧下降。
少年神色黯然,坐在帐中,胸中的一团小小的火焰慢慢熄灭。
得到探子的密令,敌方主将在掳走五皇子的时候,五皇子顽强抵抗,从背后捅了主将一刀,虽避开要害,但也得躺上几天。
少年当即做下决定,写了一封密文让探子交予皇帝手中,两日后趁着月黑风高只身一人直抵敌方军营。
一招挟天子以令诸侯,逼迫敌方交出自己的兄长。
当自己的兄长被带上来的一刻,少年几乎窒息,只见自己兄长身上尽是被严刑拷打后留下的伤痕,十根指头全被连根切掉,手筋脚筋也已经被挑断,奄奄一息。
就在少年震惊之际,敌方主将从腰间匕首翻身向少年划去,之后因为伤口破裂倒。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我军的呐喊声,知道是援军已到少年挟持着地方主将走出军帐,眼看我军占了上风,少年将主将踹倒在地,手持长枪从口中直捅而下,用旁边的长刀剥了人皮扔与乱军之中,任乱军踩踏。
敌方战败,少年找出那几个对自己兄长严刑拷打的将领,将他们一一放入焚烧炉中,炉内地哀嚎不断,片刻后停火命人带出几人扔入饿狗群中,每个人都能看到对方的头被咬掉的情形。
兄长被救出不久后便死了,全国哀悼,皇帝赐予咏乐王的封号,接着册封少年为安瀛王。
少年仍是表情冰冷。
此后,少年用尽手段夺取军权,投毒害死皇帝,废了太子,自己任摄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