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美一兮  五、误解(修)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9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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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进入了一年当中最冷的时候,苍灡住进这个侯爷府也有一段时间了,原来家里所有的丫鬟都被遣散了,现在这一个个训练有素的仆人全部是从瀛王府上调过来的。
    苍灡自己也明白,安瀛对自己始终心存戒心。
    每天这样坐在桌前写写画画,逗逗笼子里的鸟打发时间,看似快活,实则也是无聊至极。
    玉骨,玉骨,你在哪里,现在我有一肚子的烦心事想同你讲。
    自从听清宁说王爷在皇宫里逼迫一个大臣吞下毒针的事后,玉骨便一直有意无意地躲着安瀛。
    而三个月未曾见过玉骨一面的王妃,也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王爷心狠手辣,什么做不出来,怕是别再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没把这小倌赶走自己先被整死,反正他也没碍着自己的事,就先让他在快活着罢。想到这儿,站在玉骨房间门口的王妃转身要走。
    却猛地撞上了一个人。
    “你这……”王妃刚要骂人,见到眼前的人却猛地顿住了。
    面如搽粉,肤如凝脂,身子骨纤细,一身白衫飘袂。
    玉骨手持啃了一半的胡萝卜,见这陌生女人鬼鬼祟祟甚是诧异。
    王妃也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美人,这么漂亮真的是男人么?若不是神仙下凡?
    看了半响,玉骨才依依不舍地把剩下的一半胡萝卜递了上去:
    “给,虽然我真的不太想把这么美味的东西分给你。”
    王妃瞪大了眼,看着玉骨手里握着的看了一半还沾着口水的胡萝卜,愣怔了半晌,终于小手绢一捂嘴,小脸通红,一副风雨欲来的表情。
    沈佩佩自小便高高在上锦衣玉食,再加上性子有那么三分急,连个知心朋友也没有,所有人都惧了她,处处让着她,饭菜茶水要先让下人试过毒方才放心食用,对于沈佩佩来讲,玉骨算是第一个,愿意与她一同分食心爱之物的人。
    玉骨看着面前突然间像个小孩子一样哭泣的女人,一头雾水,虽不清楚她的身份,但是看着衣着,明白她也定是府中尊贵之人,便以为她是嫌脏,惹了她不高兴。
    “在下失礼了。”玉骨把胡萝卜往身上擦了擦,又递了过去。
    王妃抽泣着接过胡萝卜,咬了一口,囫囵地嚼着:“你,你叫什么名字。”
    “玉骨。”
    嚼东西的声音戛然而止。
    “你就是……王爷带回来的,那个小倌?”
    玉骨点点头,眼睛一直盯着王妃手里的胡萝卜心道在厨房找了半天才找了这么一根最大的,自然是万分不舍。
    用晚膳的时候,沈王妃甚是夸张地挽着玉骨的胳膊出现在饭桌上。
    安瀛王抬起头看了一眼,然后缓缓低下头,疑惑却又不好开口问。
    这女人真的是那个刁蛮又有点坏心眼的沈佩佩?她亲昵地挽着的真的是玉骨?他俩怎么认识的,突然好成这样。
    “王爷,臣妾有一事相求,恳请王爷务必答应了臣妾才是。”
    “你说罢。”
    “从今日起,让玉骨搬到臣妾隔壁吧,王爷平日里日理万机,玉骨搬到臣妾隔壁,臣妾也好有个说话的不是?”沈佩佩兴奋的像小女孩一样。
    “不可。”安瀛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王……”
    “玉骨身体不好,你那里进出的人多杂。”安瀛夹了一筷子菜放到玉骨碗里。
    “臣妾知道了……”沈王妃立马黑下一张脸,忿忿夹了一筷子胡萝卜放到玉骨碗里。
    见沈佩佩又闹起了小性子,安瀛也不准备哄劝她什么,把脸转向玉骨。
    “我不在这两天,府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好玩的事情。”安瀛看着玉骨,感觉好像是比刚来的时候胖了一点。
    玉骨低着头,用筷子拨了拨碗里安瀛夹给他的油菜:“没有。”
    感觉到了玉骨明显的对他的敌意。
    “最近字练的怎么样了。”
    “没练。”
    “那你都做了点什么。”安瀛王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若是以前,玉骨肯定会笑容满面地搂着安瀛的胳膊,或者是帮他梳头发,讲着今天哪个仆人又给他做了一只风筝之类的无聊却让他开心十足的小事。
    “什么都没做。”
    安瀛猛地把筷子一摔,吓得众人都愣了愣。
    他拿起一旁的茶杯漱了漱口,站起来转身走了出去。
    王妃拿筷子的手停在半空中,呆呆地望着安瀛王离去的背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甚烦。”玉骨把筷子一放,也起身走了出去。
    虽然安瀛不知道玉骨这股对他莫名的敌意到底是来自哪里,自己哪个地方做的不好惹他生气了,可是玉骨心里,和明镜似的。
    玉骨的头发越来越长了,都快要及脚踝了,这么长的头发虽然心疼,但是闹得食行都麻烦,心疼归心疼,也得剪了它。。
    “清宁姐姐,能不能给我找把剪刀过来,锋利一点的。”玉骨坐在床沿,摸着他的一头青丝。
    “……玉,玉公子……你可不要想不开,王爷脾气就那样,他也就这几天,气消了就好了。”清宁胆战心惊地可被玉骨的一句话吓得不轻,如果玉骨真发生了什么意外,王爷怪罪下来可就不是她一人的问题了,弄不好得血洗王府。
    她从十几岁进王府一直伺候着安瀛以来,从来没见过哪个人敢对王爷用那种大不敬的态度讲话,就连王妃都不敢,王爷十几岁的时候就为了朝政什么事做不出来。
    所有人都怕他,他像是阎罗王,所到之处都是来自地狱的煞气。
    “你在说什么,快给我找把剪刀来,你看我的头发都这么长了,再不剪你是要我天天踩在脚底不成。”
    清宁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头发?”
    “是啊。”
    “这么说,您不是要自刎……?”
    “我为什么要自刎……”
    清宁在在心里大松一口气,努力安抚了一下还在狂跳不止的心,展颜道:“您等一下,我马上就来。”
    清宁拿着一把剪刀回玉骨房间的时候在拐角处碰到了一个人。
    “清宁,你跑这急作甚。”沈王妃看着她手中的剪刀,一脸不解。
    “回王妃,是玉骨公子要剪头发,奴婢帮他找剪刀。”
    “剪头发?
    “是,公子嫌头发太长不方便行动。”
    沈王妃一听马上来了兴致,一把夺过剪刀:“你去忙你的活罢,本王妃去给他剪。”
    “可是……”清宁不放心地说:“这种粗活怎么能让您费心呢,还是交给清宁吧。”
    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沈王妃怎么会做这种事呢,万一王妃一个拿捏不好伤着自己,纵使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死丫头,你什么时候学会的顶嘴,你这些毛病,看来本王妃得亲自帮你改改。”柳叶眉一挑,差点让清宁吓破了胆子。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没你的事儿了,下去罢。”王妃拿着剪刀端详了一阵,轻轻走到玉骨房间门口。
    “玉公子,您睡下了么。”沈佩佩轻轻敲了敲门。
    没有人回应。
    沈王妃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一股奇香扑鼻而来,屋子里一片阒寂,蜡烛的明火随着开门带进的凉风摇摆不定。
    沈王妃吸了吸鼻子,在猜测着这是哪个调香师调出来香,借着幽暗的灯火向床上望去,发现玉骨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倚在床柩上睡着了。
    白的近乎透明的人就这样毫无防备的睡着,没有一点声音,让人实在不忍心叨扰;见他长长的黑发散开来在床上肆意地延伸张扬着,脸上奇怪的图腾在油灯的灯光下若隐若现。
    沈王妃定了定神,轻轻走到玉骨面前,颤抖着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他柔软的秀发。
    要是你只是我一个人的该多好。
    沈王妃看着玉骨只有手掌般大小的脸颊,精致的像是雕刻出来的五官,忍不住用嘴唇轻轻印上了玉骨的唇。
    这时,房间的门猛地被人推开了。
    巨大的开门声使得本来熟睡的玉骨一下子从美梦中惊醒。
    沈王妃如一只受惊的小鹿般慌张地看着门口。
    那个面若冰霜,气如罗刹的人就站在门口,华美服饰上的刺绣凤凰也显得格外狰狞。
    “王、王爷!”沈王妃大惊失色,手中的剪刀也顺势掉在地上。
    “王爷?”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玉骨睡眼惺忪地看着门外这个脸色苍白的男人。
    “好一对奸夫淫妇。”安瀛冷笑一声,一直跟在安瀛身后瑟瑟发抖的李展一脸悔不当初的表情。
    玉骨不明白他口中的奸夫淫妇是指什么,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王爷的脸色很难看,好像生气了。
    “王爷,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我只是帮玉骨剪头发来着。”
    “剪头发?”安瀛王看了一眼玉骨的长发:“下人这么多,还用得着王妃您亲自动手么?说出去,这不是让外人都说本王没能力,连堂堂将军之女都养活不了。”
    “王爷恕罪,臣妾不是那个意思……”
    看了一眼一脸迷茫的玉骨,安瀛的火气更加猛烈地涌了上来。
    “你很厉害嘛,连本王的妃子也敢碰。”
    “不是的王爷,刚刚玉公子睡着了,是臣妾不好臣妾一时色迷心窍才……”
    “色迷心窍……哼,那些大臣说的还真没错,真是个祸国殃民的妖精。”
    沈王妃一颗心瞬时坠入谷底,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护卫,你带王妃下去休息,别让王妃受惊。”安瀛王冷笑着对着李展一招手。
    “王爷……”李展犹豫着上前一步,却迟迟不敢做下面的动作。
    “带下去,本王讲话你还听不得了?犹豫什么。”
    “是……”
    在被带下去的那一瞬间,王妃终于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哭声,眼泪如同决了堤,不知道是因为悔恨还是不甘。
    或许两者都有吧。
    玉骨呆坐在床上,看着地上的剪刀,心忖着不是让清宁去拿剪刀么,为什么后来变成了沈王妃。
    再有,为什么王爷突然进来发那么大的火。
    也是,想想如此心狠手辣的人,要是气性大,还谈什么缘由。想到这,玉骨把头固执地扭向一边。
    不想看到他,哪怕是用余光都不想。
    安瀛王在桌子前坐下,看着桌子上整齐摆放的宣纸真的干干净净一个字都没有。
    “还在生本王的气么?”安瀛的声音轻轻的。
    玉骨感觉自己有点小心眼了,半响,终于回过了头,看着坐在桌前面无表情的安瀛。
    “我哪敢生王爷的气啊,王爷一生气,也让我吞针,玉骨可没那么大能耐吞针还能活。”明明是想为自己的小心眼道歉,说出来的却是这样一番话。
    安瀛惊讶地看着玉骨,原来这些日子一直躲着自己的原因就是这个?
    其实,世界上所有的动物都不爱亲近身上沾有血腥气的人。
    玉骨站起来,小步走到安瀛王面前,一脸懊悔的表情:
    “不是的王爷……我不是这个意思,您别生我气,我这人嘴笨不会说话,我……”
    安瀛王伸出两只手,轻轻地搂住玉骨纤细的腰身,那种好闻的难以言喻的香气霎时萦绕在身边。
    散在紧抱住玉骨身子的胳臂外的发丝轻轻搔过安瀛的手,这种美好的感情就这样在心中慢慢滋生着。
    如果能像这样一辈子拥你入怀中,那么这金钱权位,这天下,我不要也罢。
    这种可怕的想法在心中一闪而过。
    “王爷?”玉骨诧异地看着安瀛。
    不,不可能,怎么能为了区区一个小倌而放弃整座河山,放弃这么多年付出的心血,
    安瀛伸手用力推开玉骨,玉骨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早点休息。”安瀛站起来快步走了出去。
    翌日清晨,清宁进来伺候玉骨洗漱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玉骨正跪在地上,双眼无神,旁边是一滩殷红的已经干涸的血迹。
    “玉公子!”清宁手中的脸盆一下子掉在地上。
    清宁焦急地扶住眼看快要倒下的玉骨。
    “公子,发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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