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狐十岚 第三章:幻十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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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有黑狐,生来带煞]
“我成不了仙……景栩生,我不能予你想要的荣华富贵。”
那是能把一切都碾碎成灰的真相。那人闻十岚所言,满面的笑容凝在了脸上。那一刻,所有的私心、利欲,猛地都在那一瞬涌上心头。
“为什么?你的修为不是已到半仙年境了吗?待天雷劫过,那时不就……”
十岚见他利欲熏心,只是摇头不答。
[成妖成魔,不可成仙]
黑白交杂,木棺花堂。一人一身素黑抱棺痛苦不止,一人一身素白心亦绝望。
“你不是该报答我吗!我难道不是你的救命恩人吗!”那人扭头冷意怒视十岚的眼,狠狠道:“你为什么要害死我妹妹?为什么?你说话啊,说啊!”
说?
还能说什么。
[狐煞侵同身边之人,噬其骨,吞其肉]
后是蜻少笑忆与十岚相遇之时,原是那黑狐十岚意偷返魂香,却被蜻少闻到其身煞气,被迫现形。
“哦?想要返魂香作甚?那香用一次可是要遭天谴的啊……”
[返魂金香,使死复生,使生出壳]
“那用你身上的煞气换我半柱香,如何?”
后待狐十岚衔着半柱金香,疾风似影地奔回景家。却见那景栩生已请来好几位道士做法,硬生力封了十岚那仅剩的半身法力。
待蜻少几日后再见到狐十岚,后者已是身心疲惫、面如死灰。返魂香被夺,法力和好容易修来的半仙身皆散,模样甚是狼狈失色。
见狐十岚这般,他多少心生起了些愧疚。倘若他当时未拿他煞气修为,以他半仙之身,又何尝会被几个臭道士摆到这般田地?
想罢,那看似文弱的书生便弯腰抱起一只病秧秧的黑狐,修长苍白的手揉抚着黑狐背上的皮毛。像是对狐说,也像是在喃喃自语,
“我请你驻在我的心脏,做我的灵魂。就算是我对你的一点补偿罢了。”
烟雨中,有一位穿着大红嫁衣浓妆艳抹的少女,她像是燃起这灰白纸城的一团烈火,眼神热切带怒。她撑着一把艳红到极致,且带着许些暗香的油纸伞,就这么踱步走在湿路上。
她虽只是抚唇稍稍一笑,但说是配得上绝世二字也不为过。
这,便是十岚化成骆南的模样,前来找景栩生了。
摸到那被藏在红袖里,涂上了毒汁的刀的鞘,十岚扬起唇露出冷意自嘲。
此程,应说是为了雪耻当年被害的狼狈才是,但他那紧握伞柄的右手,此刻却在不住地颤抖,这又是为何?
定了定心神,他拂了红袖止步在景家前伫着。望着刻有景府二字的牌匾,十岚便让苦楚在心中翻滚,沾上了了恨意。
由十岚化成的少女骤地放下了伞。雨淋在红嫁裙上,嫁裙红更深,似是近能嗅到许些腥气。
十岚在雨中深深吐纳,九条黑狐尾御在他的身前身后,形成一道道护身屏障。
之后,他缓缓抬起双手……先只见那双纤手中白光大作,后则纸伞浮璃嵇中也飘来寥寥艳红妖气,二者融洽相融成幻。很快,十岚便被吞噬在一片白芒之中。
而他刚伫立过的那景府前的一片空地,雨依旧是下得淅淅沥沥,却已似是从未有人来过。
若有法器能造幻圆梦,必属妖树浮璃嵇。
[若有来世,我只愿我不是生来带煞的黑狐]
镜子前亦然是骆南凤冠霞披画着浓妆的俏媚模样。同原来不一样的,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再泣。
外面的鞭炮连着不止,嘈杂声声不断。骆府的下人前后虽忙得不可开交,但每个人的灰脸上却都挂着喜气。
他们把明艳的红条、喜布挂满府中,都是为了让骆南风风光光地嫁入景家。
据说,就在灯节时。那景家的长子景栩生与骆南就只在东桥上相视一见,那长子景栩生便对骆南心生好感,疑是一见钟情。从此,便都传那风流倜傥的景栩生是为了骆家的小姐,从未再进出过任一条花街。
但谁会料到年后?
而此骆家快倒,景家却大旺不衰。
便由不得骆南再怎么不情不愿,也得嫁!
大好青妙年华便毁在了这第一次的新婚之中……十岚终是体会不到当时骆南近乎发疯的滋味。
浮璃嵇最多只能再撑半日,想必今夜就需动手。
不闻骆南如前几日的泣声,外面那丫鬟便以为是自家小姐已经想开了,温声说道,
“小姐,再准备准备,要上轿了。”
话落,那丫鬟开门进来。十岚见她,便点了一回头,手翻盖上那镶着金丝边的大喜红盖头。
抬轿的夫似是走得很快,雨中带急。
待花轿摇晃送至,十岚掀开盖头从窗外望,只见景府前伫着一人。
那人用红绳束发,七尺的身材穿着大红喜袍,面前亦然挂一朵大红喜花。再细看来,他面如精玉,白皙无瑕,五官英秀,眼神清澈期许。同当初的那个利欲熏心的景栩生相比,疑是二人。景栩生见花轿已到,面露喜色,忙走近迎接。
后,他握上了俏娘子冰冷的手。
二人双双似蝶踏入景府门槛。只见着下人喜吹喇叭,欢响唢呐,府内外皆是一片猩红景象。
按结发婚嫁的礼程,最后送至洞房花烛时,景栩生应是要掀了十岚的红盖头。
屋内却只剩一人。
十岚端坐在新房的床头,景栩生方才出了房却迟迟不见回来。盖头还未掀,交酒还未饮。以平日里景栩生的那股风流劲,这时他应是早就……
难道已有人在梦外干涉浮璃嵇,而此时梦外的景栩生已经醒来了?
骤地,十岚只觉头狠狠向下深深一沉。
不妙!
“上一次见到蜻少已是秋分时节,而今又是一年春……”
“咳,李知县有何事便请开门见山,蜻某定当尽力而为。”
“呵,又是这般,你总是警离得我远……也罢……我要那贩粮为生的景家衰落家亡,做得最好像是天责报应。”
景家的报应,怎能是天责那样简单?半仙殒落他手,夺他半柱返魂金香,实是应把那景栩生剥皮楦草!
想到这,蜻少忽觉得心脏位置猛得一阵抽痛,连同着其他五脏六腑在身体里翻滚、搅动。痛苦使他无力从椅上滑落,手中已无力一握的瓷杯摔在地上,亦然成了几片破白。
那是种久违的警告。他在赌一搏,赌上他的心脏。只因他已是无力再承受那种失去的痛楚。
论人一共有三,他属最后者。不老不死,却心似枯井,他世犹这灰布,没有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