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酒吧老板在我号称喝多了撒酒疯的无赖攻势下，不情不愿地过来说了几句话，大致上就是吴雪遥确实接了樱桃季节订购的一批画作，后来因为她出现意外就没有全部画完，已经交付酒吧的所有作品都在二层上面展出。之所以今天撤展，是因为周末有个摄影图片的展览要占用场地，吴雪遥的作品存暂时放到老板家的地库里去，下周要给一个画商看看，兴许能卖出个好价钱。
    “照你这么说，她的画还挺值钱啊？”没想到雪姑娘人都没了，居然还能继续赚钱。
    “这可说不好，不过画商挺厉害，炒作一下不是没有可能卖出高价。”老板被我缠得快没有耐心，还要抵挡一旁孙耀山的眼神压力。
    “这要是赚了大钱是不是应该归吴雪遥的父母啊？”我突然想到这一点，画作不能只让黑心商人赚钱，还要考虑一下作者的家庭，白发人送黑发人，最难过的肯定是她的父母亲。
    “这画是我买下来的，和他父母有什么关系！再说运作推广都要钱，最后还不一定能成功，这些我还没地方要钱去呢，我……”老板有点着急，辩驳了几句有些语无伦次。
    “行了云飞，喝了不少该走了。”孙耀山打断老板的辩解，招呼我走人。
    总觉得不大对劲，但对于画商之类的实在没有太多的了解，只好摇摇脑袋耸肩膀，临出门拍着老板说，“我只是随便问问，别激动哈。”
    原本我真是想拍在老板的肩膀上，结果喝多了一不留神就摸到了他的脸，手感还挺滑嫩，于是拍了两下之后就又捏了一把，这算调戏么？不算调戏吧。
    留下身后由吃惊发愣到满面红云，经悲愤不已最后风中凌乱的酒吧老板；眼角飘过明明什么都看在眼里，却偏要装作没看见的调酒师；以及一脸蠢呆萌相的小服务生，我一摇三晃好似当街调戏妇女的恶少一般走出了樱桃季节。
    出了酒吧的门好远，孙耀山看着我忍俊不禁，忍笑忍得快憋出内伤，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谁规定只许你们大叔级的人物调戏弱小，凭什么就不能有屌丝逆袭的时候，我喝酒了，喝得不高不低正合适耍无赖的程度，你能耐我何。
    今儿这一晚上爽，要问的事情问到了，胸中的恶气也撒了，酒还喝了不少，最关键的一点是没花钱，别管是我的银子还是孙叔的，只要是银子就放我荷包里。
    “多少年也没见他受这么大委屈，还以为会欺负你呢，结果是你欺负他。”孙耀山笑得看不见眼睛，“早知道你这么厉害，我就再晚点过来。”
    “别以为我年轻就好欺负，哼，”嘴上说着心中得意着呢，“我是不太懂画商运作的事情，只是觉得吴雪遥虽然死了，但如果她的画能卖钱，是不是也应该给他父母一些，老人家还能好过一些……”
    “嗯，这是我可以问问陈朝铁，我那个朋友，上次你也见过的。”
    “记得，一见面上来就问你借我玩的那个，”我不满地瞟了他一眼，“我说孙先生，为什么你的朋友都是这种，这么喜欢调戏，调侃的家伙，没有正经人么？”
    孙叔认真思考了一下，“也不是他们喜欢调侃，只是和我熟了，彼此都没有防备吧。”
    也对啊，正是因为大家的关系好，彼此信任没有顾虑，所以才会这样互相调侃互相黑。这么一想，看来我身边确实没有太多可以交心的好友，除了齐圆圆之外，能说几句真心话的大概也就是吴雪遥了。
    心里莫名其妙地由骂人的痛快感转变成淡淡的忧伤，看来我还是不适合太过激烈的现实生活，心中吐吐槽、骂骂街就好，一股脑都端出来菜就容易凉。
    孙耀山微笑着胡撸我的头发，他越来越喜欢把我一头秀发弄乱再弄乱，这也算是一种个人怪癖吧，为了配合他，我居然将近三个月没去过理发馆，鬓角的碎发盖住了耳朵，这在以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保持形象我总是放在个人操守的前几位。
    “别瞎想了，脸皱得跟桔子似的，”孙叔难得露出暖男般温柔的深情（除了我在病中），“明天我就帮你问问作品版权的事情去，不过你今天还是先歇歇吧，喝太多了。”
    “嗯……”顺从地点点头，我表示赞同，心里不可遏制地往上涌出名为感动的泡泡，唉，小爷我真的陷进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