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当你占据我的心 1、吴雪遥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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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占据我的心,我该如何面对你
当你占据我的心,我该拿什么来爱你
当你占据我的心,就像一只毛虫钻进我的身体里
一步步蚕食,留下你的痕迹
然后抽丝剥茧,变成蝴蝶
翅膀轻扇,触角抚弄
你的身体温存着我,取悦着我
这是一个小秘密
除我之外,任何人都不知道
包括你自己
你不知道每一次的震颤,都是我心灵的防不胜防
蝴蝶的一次煽动翅膀,将会带来一场热带的激烈风暴
我独自偷欢,无比贪心
想要将你永远围困在这里
可还没来得及筑好豢养你的城墙
你就已经飞去了别人的心里
……
2014年7月26日这天我永远也忘不了。
那是个大学三年级的暑假,我因家里的关系一直在市建筑设计院勤工俭学,如果不出意外,大四的实习也是这里,等到毕业之后的工作,毋庸置疑肯定亦是这所有着与共和国一样年龄的建筑设计院。就像我的父母一样,在这所设计院里工作、生活、娱乐,周边朋友是院里的同事,结婚对象是院里的姑娘,或者是临院兄弟单位的年轻女孩儿们,我的一生都将在这里度过,一直到死亡。
周末的中午十一点半,父母都在家里,看电视、听广播、摆弄花花草草,我无所事事。自从上高中起就开始住校,想着大学毕业以后将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要和他们住在一起,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受。
前一天晚上和实习单位的同事们出去喝酒唱歌,清晨才回到家里,补了一会儿回笼觉,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不清晰。昨晚人多嘈杂,庆祝某个大项目被拿下,认识的不认识的人一大堆,在麦乐迪找了个大包间庆祝。后来似乎我和一个帅哥很聊得来,长什么样子不记得,说了什么也不记得,只记得一转眼我和他搅合在一起翻滚上下无限春光……
真是吓我一大跳,想我黄云飞活了二十一年以来还是第一次出现这么大的纰漏,发生这么强烈的人生震撼,我居然和一个记不清长相不知道是谁的男人开房间滚床单,太恐怖了,反复琢磨那个人到底是谁呢?同事小张,隔壁老王,办公室主任……
要说为什么我对滚传单的对象是男人这件事并不感到意外,那是因为我很清楚自己的性取向,我,一个男人,喜欢的不是女人,而是和我同种属性同种性别的男性。早在两年以前,当我发现自己喜欢上同宿舍的一名男同学的时候也曾困惑过、迷茫过,好在很快就走出了泥沼,直面自己的选择其实是件挺畅快的事,那种从内而外的豁达让人生更加有意义。
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细节虽然记不太清楚,不过还好,不是熟人作案,应该是也来麦乐迪唱歌的陌生人。
这么尴尬的事情如果发生在熟人之间可真太要命,但如果是陌生的家伙就要好的多,至少以后见不到,也就避免了各种别扭各种麻烦,难道这就是俗话说的不幸中的万幸?
家里来了个电话,找我,艺术学院的齐圆圆是我的好朋友,超越男女性别的那种好,我们俩人的父母是同事,我俩从小学开始就在同一所学校,中学的时候分开,到大学又考取了同一所。或许这就叫缘分吧,我们同级却并不是一个班也不是一个系的。
圆圆姑娘的嗓音沙哑得好听,经常给某知名或不知名的摇滚乐团唱上那么一段,号称有一副分不清男女的嗓音,所以我一听就知道是她。
“啥事?”
“你知道吗,小雪死了!”
“谁?”我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小雪呀,就是李威的女朋友吴雪遥!她死了,就在她们教室里,刚发现的,好多人还不知道呢,我正好在学校。来了好多人,整个教学楼都给封了,警察到处都是,不知道怎么死的,怀疑是他杀,整个学校都开了锅……”
突然间,泪水涌上了我的双眼,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开始不停地往下流。
“喂,你在没在听啊?”
难过么?这个问题真难回答,在心里,我或许已经将她杀过上百遍,可现实中完全没料到她竟然就那么死了,不顾及我的感受,不顾我在这边大喊大叫,完全无视我的存在,就那么轻描淡写地走了。
我曾多次幻想杀死她,或者当众羞辱她,可是这一切还都没有开始,她居然就先走了,我就像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嫉妒、恼怒、疯狂地在原地发威,可她只是向我这边轻轻一笑,根本连看都没看见我,就转身走了,人们只看得到我的愚蠢和她的清高,这场还没有开始的战争直接宣布了我的失败,我不可能为了一个根本不可能实现的目标而放弃自己的生命,而她却只是向我微笑,就将我抛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不知道如何挂上的电话,正在看电视的父母发现了我泪流满面,为了不显得太过突兀,只能简单重复了一下电话的内容,其实太多的我也不知道,父母并不知道我和吴雪遥之间的纠葛,就像其他所有人一样,看到的听到的只是同学关系而已。
吴雪遥,和我一届,好多朋友都叫她小雪,女,22岁,电子工程专业系,身高172厘米,相貌一般,身材还可以,学习好不好不知道,性格开朗,活泼热心,是个积极向上、一般、平凡而又典型的北京女孩。因为身高问题,男朋友一直不太好找,但就在半年以前,丘比特的金箭终于射中了她,小雪恋爱了。
对方是个建筑学院高高大大的男孩子,皮肤棕黑,喜欢打篮球,英文不错,不是在篮球场上看到他,就是在图书馆里出没,不打球的时候还戴着眼镜,给人一副相貌堂堂、阳光少年的感觉。
于是吴雪遥拉了双眼皮,垫高了鼻梁,专心在自己的脸上做起了文章,经过一番精心的打扮,再加上爱情的滋润,竟也成了一朵出水芙蓉。两人身高合适,女的高挑男的健壮,又青春又漂亮,手挽手地从校园里穿过,就会吸引很多追随的眼光,真是令人羡慕的一对璧人!
我开始并没有嫉妒她,因为她太平凡了,长得很一般,个子太高了,所以显得略有些蠢,但人还算是个好人,比较容易与人接触,我的眼里根本就没有她的地方,周围的人不经意地流露出的她的优点我也没有放在心上,我自命不凡,认为自己是个才华横溢的人。
直到她和李威恋爱开始,我也开始了我的疯狂嫉妒之心,原因无他,我们两个喜欢上了同一个男生而已。
说真的,我和吴雪遥并不是十分熟悉,她虽然和我一届,并且和齐圆圆宿舍住对门,所以也算是和我有了一点点交集,又因为她性格开朗,很容易博得众人的喜爱,于是从一年以前开始,逐渐浸入了我的朋友圈。周围人动不动就会提起她来,言语中无不透着欣赏和偏爱,这可能和她浑身上下透着的阳光味道有关。
吴雪总喜欢夸奖别人,夸人有才华、夸人专业好,夸人是科学家、艺术家,这对于一帮自命不凡、长得又不太优良的女生或男生来说非常有用,但对我来说无效。
她获得了所有人的心,只除是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