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回 过命三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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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过命三兄弟
何慰龙双手插在口袋里,默然站在湖边,很多往事涌上心头。
现在他在南京的一家足疗店做收银员,每个月有三千块钱的收入,说实话,这点钱在南京这个地方真的不算什么,但他是一个比较容易满足的人,现在还没有结婚,父母也还有工作的能力,二十岁挣的钱够自己花也就很不错了。
收银这份工作比较闲散,每天负责收钱,别的事也不用他伸手。虽然很轻松,但他总觉得少了什么。这种感觉很真实,今天请了一天假来到长江大桥下散散心。他家除了他还有一个六七岁的小弟弟,刚上小学,他还是比较喜欢这个小弟弟的。望着渺无边际的长江,他想起了自己上学时候的两个好兄弟。阿伟和老儿。阿伟真名是什么无从考究,基本上都是唤他阿伟,老儿名叫康玉裄,这两个是他从小到大最好的两个兄弟。说句不过分的话,完全是以命相交的兄弟,其中一个有了麻烦,另外两个可以不顾一切为其两肋插刀。
其他的同学早已断了联系,唯有这两个,一直在联系。何慰龙遇到不顺心的事首先想到的不是别人,而是这两个。
在学校他们最擅长的不是学习,而是互相切磋身手。同学们一直当他们三个是神经病,这三人倒也不觉得什么。那一段时间他们迷恋上了穿越火线。穿越火线是一款大型游戏,其中有很多近身兵器,他们也通过淘宝网购买了他们认为称手的兵器。阿伟用的是军用指虎,戴在手上不显累赘,上面四根尖刺,也比较轻松。老儿买了一把尼泊尔军刀,未开刃,六十公分,拿在手里也不觉得什么,何慰龙自己用的是军用T字型拐棍,在三个人中最重,怕是有三四斤,用的时候轻轻一甩,蜷缩在里面的半截立刻飚射出来,虽然橡胶所制,刀砍在上面也不会有太大的损伤。当时老儿用他的银行卡买了这三样,说:“很快我们就要分道扬镳,这是我送给你们的纪念品,希望以后不要忘了,你们还有两个最好的兄弟。”学校里当然不会有过于血腥的斗殴,他们也一直没有用过这三样兵器,只是闲暇时候拿出来观赏观赏。
阿伟这军用指虎基本上没见他玩过,老儿的尼泊尔军刀也没有经常拿出来,只有何慰龙没事就拿着军用T字型拐棍表现身手。很快他们就毕了业,何慰龙在家呆了几个月就告别了父母,来到了南京。阿伟在南通上大学,说是大学,实际上是稍微有一点名气的大专。老儿去了泰州,一年三人也见不上几次。足疗店是何慰龙姨舅舅开的,姨舅舅名叫郎人品,在南京摸爬滚打了十一年,他的事业很成功。
何慰龙家里打来电话,让他回去准备相亲。二十岁结婚在他们家乡不算早,反而有些迟了。在南京人生地不熟的,郎人品亲自开着车送他去车站。在车上郎人品教育他:“孩子将来一定要自己学会挣大钱,学着像我一样。我当年身上带着二十块钱来南京,十一年过去了,买了车买了房,虽然车子不是最贵的,但好歹凭着自己本事娶妻生子,财产少说也有几百万。”何慰龙点头答应一声。
郎人品又说:“你自己历练历练,你是我外甥,将来我的足疗店还是要交给你的,学会做人,也要学会巴结人。”
这句话还是不错的,现在在社会上如果不学会这一点,恐怕是寸步难行。郎人品刚来南京的时候做过很多工作,也做过超市员工,酒店厨师也做过,最后能够发家致富,完全是靠着自己的努力。他还说:“每到过年我就会打几只天鹅送给市里的几个领导,在南京开点,首先就要打通关系,不然是不会长久的,我在很多地方都有很多的关系,首先就要关系网发展大一点,对自己也有好处的。”
何慰龙坐在回家的大巴上,心思早已飘到了窗外。他现在有很多的事情要考虑,能不能够赚大钱他从来没想过,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比较了解的,那些不可能的事根本就不去想。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三个小时,也可能是四个小时,终于是到家了。
刚下车就看到了自己的老同学。老同学跟他不是太熟,在学校里也只是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但现在老同学有难,自然要帮一帮的。
老同学在车站被几个流里流气的小痞子围在中间,旁边还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那女孩梨花带雨,好不可怜,老同学满脸正气,大声斥责几个小痞子:“你们几个当这里是你们家啊?欺负女孩也不看看地方。”其中一个小痞子呵呵笑道:“小子,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我们在这里欺负的女孩也不是一个两个了,还没有碰见过像你这样不上道的,现在你躲开一边我们可以不追究。”
老同学吃软不吃硬,冷笑道:“小子,老子在这里还没人敢说什么,虽然老子也做一些坏事,但还从没有欺负过女孩,你们几个还真不放在我眼里。”老同学名叫阿良,平日里注重仪表,是难得一见的帅哥,为人也还不错,所以何慰龙只有慢慢靠近这边。
几个小痞子以前经常在这里欺负人,这是第一次碰到不上道的,显得很生气,说话那个痞子抬起拳头来迎面就是一拳。
阿良双手一扭,夹住拳头,抬起一脚踹在他小腹上,痞子弯着腰蹲了下去,其他几个一拥而上,把阿良围在中间。那女孩看见形势不妙,竟然转过身来拔腿就跑。跑着跑着撞在一个人身上,抬起头来就看见了一个浑身邋遢的少年笑嘻嘻看着她,浑身颤抖问道:“你是谁?快让开。”何慰龙说:“那个少年为了你和他们打架,你好意思跑么?”女孩恶狠狠道:“谁叫他多管闲事的?死了活该。”何慰龙让开一条路,道:“你可以走了,对你这种女孩,我也说不得什么,你既然有脸走,那就走吧。”慢慢贴近了那几个痞子身后。
阿良并没有练过,一张帅气的脸很快就浮肿起来,忽然一个痞子惨叫一声趴在地上。其他几个转过头来,看见何慰龙笑嘻嘻的面容,骂道:“你他妈的谁啊?是这小子的帮手吗?”阿良擅长偷袭,一拳就让这小子倒在地上动也不动了。
何慰龙双手一分,拍在其中一个两边太阳穴上,两人片刻间就让这些痞子倒地,再也爬不起来了。
阿良左右瞧了瞧,疑惑道:“咦?小咪呢?”何慰龙双手插在口袋里:“小咪就是刚才那个女孩吧?”阿良笑了:“是啊?你看见了?”何慰龙还是半死不活的样子:“你认识她?”阿良说:“当然认识了,追了她快一年了,都没有搭理我,今天看见她被人欺负了,正好大展身手,唉,要是阿伟或者老儿,几秒钟就解决了。算了,不说了,走,请你吃饭。”
沙县小吃很地道,就是饭有点少,菜比饭还少。几瓶啤酒下肚,两人的关系渐渐熟了起来。阿良搂着他的肩膀,醉眼朦胧:“你小子最近在哪发财呢?是不是已经把我忘了?”何慰龙道:“说实话,还真有点记不起来了,你小子没出去啊?”
阿良笑得很苦涩:“我能去哪?只要是看见我的外貌,就没有厂敢要我了。”阿良染着一头黄头发,一眼就知道是不良少年,顿了顿,又说:“对了,阿伟老儿他们呢?”何慰龙笑了笑:“他们快放假了,过年应该会回来的。”饭也吃过了,酒也喝过了,双方留下了电话号码,各自告辞。
回家几天,相亲的对象真不怎么样,一张脸已经看不清本来的样子,粉底抠下来只怕有三四斤。何慰龙不喜欢这样的女孩,这样的女孩也不喜欢他这样邋遢的人。来之前家人再三嘱托,一定要收拾好再去,可他不听,他也不习惯收拾自己,就这样,谁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算了,他一直觉得保持自己原来的本质很好,何必要花费那么多的力气去伪装自己?不值得也没那个必要。
坐上了回南京的车,何慰龙昏昏欲睡。从小就有这个习惯,一坐在车上就忍不住要睡觉。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争吵,睁开眼来就发现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妇女叉着腰在骂一个女孩:“你个贱人,偷我的东西,被我抓到还敢不承认?”
女孩眼泪流了下来,一直在说:“不是我,真不是我。”妇女火气很大:“不是你我的钱包怎么到你包里了?”女孩哭道:“我也不知道,我正在睡觉,从小我坐车就喜欢睡觉。”老妇女冷笑道:“睡觉也能把我的钱包睡到你的包里,你以为你是鸡啊?”这妇女说话越来越难听,什么脏话也说出来了,车里其他人装作没看到,望着窗外假装欣赏一路的风景。
到了六合,老妇女还在骂着,女孩已经哭得不成样子了,这时候终于有人说话了:“嘿,老婆婆,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何慰龙笑了,真是到哪里都能看到老同学啊。说话这人二十岁上下,是他学校里的同学。这同学名叫启春,平日里沉迷电子书,其他的事情在他眼里根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为人也很淡然,好像还没什么事能惹他生气。老妇女被人叫做“老婆婆”显得很生气:“你跟她是一起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坐在一起,肯定是她的男朋友,我说你还能憋多久呢,现在忍不住了吧?”
启春慢吞吞把手机装在身上,慢慢站了起来,忽然一拳撞在老婆婆的脸上。老婆婆跌跌爬爬坐在椅子上,呆了一呆,扯开嗓子嚎叫起来。她旁边那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阴沉着脸,道:“打人算什么?说不过就打人了么?”老婆婆哭着说:“小刚给我打死他。”
小刚仍是阴沉着脸:“老板只是让我保护你,并没有说让我替你胡作非为。”启春淡淡笑了笑:“小伙子,你今天不打我,只怕你的饭碗就保不住了。”他比小刚小八九岁,还叫他小子,显然是知道他肯定不会动手,到时候丢了饭碗可就不好了。在南京这个地方找到一份工作很不容易,丢了饭碗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小刚阴沉的脸上有了几分笑容:“谢谢你。”启春笑笑,没说什么。
到了南京火车站,旅途劳顿的乘客们一个个都下来了。女孩害羞地看着启春,说话的声音很轻:“谢谢。”
启春笑道:“没什么。”身后一个声音笑道:“老同学,来南京干什么呢?”启春看见何慰龙,平淡的脸上也有了一丝感情,过去拥抱了一下,道:“我来这边工作的,你怎么也来了?我不找你你是不是永远也不知道有我这个人啊?”女孩又开始说话了,说话还是很轻:“你们在哪里工作?我可以跟着你们吗?”何慰龙道:“对了,你在哪里工作?”启春舒展一下胳膊,懒洋洋道:“我跟着亲戚在这边工地上做木工的,你呢?”何慰龙道:“我在足疗店,鼓楼区那边。”启春回过头来,望着女孩:“你呢?”女孩一片伤心:“我跟爸爸妈妈吵架了,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还不知道去哪里呢。”启春为人随和,笑道:“那就跟我去吧,什么时候想家了就回去,鼓楼区离我那边不远,可以经常走动的嘛,哈哈。”留下了电话号码,何慰龙回到了足疗店,启春带着女孩也去了工地。
足疗店的生意有旺季也有淡季,星期六星期天就没有多少客人,何慰龙坐在前台无所事事,跟彝族的几个女孩聊天。彝族的女孩普遍比较黑,可能是地域的关系。这几个女孩很健谈,左一声龙哥哥右一声龙哥哥叫得很亲切,等到来了客人,女孩们也就各自去上钟了。
一个人很寂寞。何慰龙想起了阿伟和老儿,也不知道这两个小子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女朋友了?
一天的工作烦躁又枯味,每天都是夜里一点半才下班,如果一点二十来的客人有可能更迟。下班了他也睡不着,附近有一家网吧,他别的爱好没有,就喜欢去上网。网管是一个胖乎乎的女孩,态度恶劣,得罪了不少的客人。何慰龙上网也不干别的,就喜欢玩玩穿越火线,他自己创了一个战队,收了十几个成员,副队长就是以前的同学荣哥。荣哥和他在一个房间里玩挑战,无所事事也就开始了聊天。荣哥说:“最近找不到对手了,每次都是水晶箱子,没有意思。”他的技术确实很好,何慰龙嘴角一撇,打字道:“那我们练练?”
荣哥连忙认输:“算了,跟你打没意思,怕你自信心受到打击,呵呵。”然后又发过来信息:“你在哪?”何慰龙晃了晃脖子:“南京,鼓楼区知不知道?”荣哥:“没听说过,我过几天过去找你玩玩,反正也没什么事。”
何慰龙下了火线,发现网吧喧哗声很大,转脸望去,吧台那里围了一大群人,正在那里喋喋不休。胖乎乎的网管伸着粗粗的脖子,满脸通红:“没有机子了,你们给多少钱也没有了。”吧台前面的一个汉子晃着肌肉纠结的手臂骂道:“你个肥猪,老子好几天来你都说没有,是不是不想做生意啊?”网管也不是省油的灯,大声呵斥:“是的,怎么样?没有教养的东西。”
何慰龙笑了,他发现了一个熟人,可不就是阿良?只要有这种事,阿良是不会袖手旁观的,这一点他很清楚。果然,阿良走了过去,拍拍说话那汉子肩膀:“兄弟,算了,火气大对身体可不好,我那台机子让给你怎么样?”
汉子脸上一道刀疤被电棒印得闪闪发光,冷笑道:“老子带了好几个兄弟过来,一台机子够个屁用啊?”
其实阿良本来就没打算心平气和解决这件事,汉子这样的反应正好合了他的心意,摊了摊肩膀:“那就没办法了,你们是打算打架的吧?这里太拥挤了,出去练练?”汉子哼了一声,留下两个,其他几个跟着他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