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阳起来的时候露水未干，院子了传来一阵清悦的笑声，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穿好衣服看见盆里放了一块脸巾，没多想拿着盆出门洗漱。
    安景看着凌阳出来，放下手里的菜：“大哥——厨房里有热水。”
    “不碍事，冷水正好清醒清醒。”说着吊上来一桶水，倒在盆里开始洗漱。
    用泡好的杨柳枝蘸着茯苓膏漱口，井水本就凉脸巾接触脸的同时整个人都清醒了。
    嗅着泥土的芬芳，踩着厚实的土地，一股鲜活的劲儿充满全身。
    凌夜收拾了一下菜梗，爽朗的笑道：“哥，马上吃早饭了。快把水倒了准备开饭。”
    安景把菜拿进厨房放着，端出腌好切断的小黄瓜和一盘凉拌萝卜丝。
    凌夜看见他又回来端茬子粥也帮着端窝窝头，看见他哥和安景说了两句话朝他走来以为有事，便问道：“哥，怎么了？”
    “拿碗筷——”
    凌阳拿好碗筷，安景给他先盛了一碗浓稠的茬子粥。又给凌夜盛了差不多的，自己则顺着上面舀了一碗水多粥少的。
    凌夜在一盆个头大小差不多的窝头里拿了个稍大的给他：“快吃——”
    凌阳也是给他夹了一筷子腌黄瓜放粥里：“别太管我们，你也吃——”
    “嗯。”安景习惯了照顾别人，只有凌夜会想着他，现在……他又多了一个家人，真好。
    一家人吃着早饭，温馨从容的气氛让人动容。
    凌夜想着前两天借了秀婶的银子要去集市上添置些东西，私塾要用的笔墨纸砚，还要给买铺盖……不然今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哥，吃完饭我和小景去集市，你刚回家好好休息需要什么我们帮你带吧！”
    凌阳点点头，对着凌夜说道：“你们去吧，我没什么要买的。”
    说完凌阳扒光最后一口粥，又拿了一个窝窝头吃着。腌黄瓜咸香爽脆，回味带着一丝甘甜，他很喜欢，就着腌黄瓜他喝了两碗粥吃了六个窝窝头。
    看见安景喝了一碗粥只吃了一个窝窝头，不禁感叹他的胃口太小。难怪那么瘦小……
    “我那里还有些银子，你们拿上，添置些鸡崽，这个时节喂猪也晚了，年底咱再添置些牲口……”夜里没发现家里的情况，今早在厨房里看见油已经见底了，记忆里的家具也没剩几件。
    再看看只到自己胸口高的安景瘦瘦小小的身体，联想到昨天听到的那些，不难想到自己的弟弟和弟媳过得必定辛苦。
    他不怕苦不怕累，只怕家人过得太累。
    还好他在离开时带了他在打仗期间领的军饷还要在土匪窝里留下的百两现银。
    “大哥——我们不能要你的钱。你这么多年在外，过得不容易，我们怎么拿……”安景急忙摆手拒绝道，昨夜凌夜给他说了他小时候的事。说了他的父母哥哥，说了凌阳从军的缘由，说了他音讯全无时一家人的哀愁……
    所以他不敢拿，那是凌阳疆场厮杀浴血杀敌多年积攒的银子，他怎么花得出去。
    虽说安景需要钱，但那基于自己的努力获得，亦或是接受秀婶的帮助都是在他知道自己可以偿还的情况下……
    尽管目前他们还处于负债赤贫的状态，但他们可以温饱身体健康——这一切早已足够。
    凌阳看着安景分外清秀的小脸上严肃万分，自己的弟弟凌夜也赞同的点点头。安景的衣服都是粗布，凌夜一点秀才的清闲闲适也没有，手上尽是茧子。
    凌阳三两口吃完下了桌一言不发的走到院子里，安景很敏感，示意凌夜过去看看。他有些担心凌阳生气，也害怕凌阳想多了以为他和凌夜没有把他达成一家人。
    凌夜出去后安景收拾桌子，整个人心不在焉。
    凌阳站在墙边的桃树下，听见背后的脚步转过身看着凌夜。
    凌夜颀长的身影立在凌阳两步远的位置。凌夜站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哥——你别想多了，我和小景只是心疼你……”
    凌阳和凌夜差不多高却显壮实的身躯仿佛有些无精打采：“我心疼你和小景不行吗？爹娘走了，我关心你无可厚非。小景是你媳妇，你不疼他谁疼他？给他买些东西好好补补——”
    凌阳看着凌夜眉头皱起，有些动容的样子复又说道：“我是你哥，计较太多让爹娘怎么看我，我是你大哥啊！”
    “大哥，我……”凌夜半掩双眸，满是无力的神情。安景操持家务，他除了一些小事能照顾他物质上确实亏待了安景——
    凌阳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五两一个十两的银子，又掏出三两碎银塞到凌夜手里：“拿着吧，哥也不多给。你不是还要开私塾吗？该买的就买，借的银子晚上咱哥俩去还了吧！”
    凌阳知道全给凌夜肯定不要，所以给了这些。
    凌夜点点头：“哥，我知道了。咱回去吧，要不小景该多想了。”他哥都这么说了，他也心疼安景。何况他们是要一起生活的人。
    凌夜想到他哥还是和以前一样舍不得他受任何委屈，可惜爹娘看不到了。现在，他只能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安景，让他哥放心，让他知道他也成为了一个有担当的男人。
    安景看着两个人都释然的回来，长舒了一口气。眉眼弯弯长捷微翘，明媚灿烂如同四月的繁花。
    凌夜和凌阳都会心一笑，满是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