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八十四、父亲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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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暮晓沉默许久,才侧着脸开了口:“回不去了。十几年前,也许只是身子回不去,但现在,连心也回不去了。我……”他想说他很下`贱,这许多年被这样对待,最后居然真的动了心,不是下`贱是什么?可是挡着儿子的面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这两个字。能在儿子心中留下哪怕一点点的好印象,他也会拼命去努力。也许夏十九永远不会明白,刚才在楼下他及时制止宋暮晓的举动,至少在宋雨面前给了宋暮晓面子,这对如今的他们来说有着怎样重要的意义。宋暮晓太清楚,刚才那样的举手之劳,对于他和夏十九而言有多么的不可思议。看着自己出丑不是夏十九的目的,却已经成了他的习惯。所以夏十九刚才的举动才是难能可贵的,而正因为这样,才使得他们那张扯淡的婚书变得真实起来,让他相信自己期盼已久的东西正在变得真实。只是现实从来不曾忘记嘲笑宋暮晓,他和夏十九纠缠了一辈子,现在他的孩子也被下家人缠上,是福是祸?谁知道呢。
“小雨,你和夏家的那个孩子,嗯,那个夏晴天……”
“你放心,他真的喜欢我。”
“我看出来了。我想知道你怎么想的。”
“他很好,他说会和我结婚,会和我分享他的家人。”
宋暮晓又沉默了,他觉得自己看到一只小虫子即将在水里被溺死,结果被一根蜘蛛丝从天而降,小虫子抓住了蜘蛛丝,明明知道等待着自己的是另一场死亡,却还是庆幸着自己没有被溺死,抓着蛛丝不松手。宋暮晓的心一抽一抽的,他犯下的错,却由他的儿子全部承受了,孤单地长大,没有父爱母爱,然后沉溺到一场不怎么正确的爱情中。
宋雨看出父亲的担忧,“夏爷爷问过我为什么和夏晴天在一起,当时我回答因为夏晴天收留了我。可现在我觉得并不仅仅因为这个,夏晴天让我觉得可以依靠。作为一个男人这样说有些丢人,但是独自一人故作坚强地一路走来,能遇到夏晴天,这个能让我放松,能让我对他发号施令,能让我不用瞻前顾后、左思右想的人,我觉得自己太过幸运。我今天会来这里,并不仅仅因为他说想和我结婚,我也想尝试回应他给予我的一切。虽然我还是害怕失去的那一天到来时,我又会变得一无所有,甚至比现在更可怜,但他让我有了希望尝试一次的勇气。至少在失去到来的那一天前的每一天,我要努力让自己不后悔。”
说出这一大段话,宋雨自己都有些吃惊,这些话从嘴里蹦出来,就像没有经过大脑思考一样,可是宋雨知道这些都是他的真心话。这些话对着夏晴天他说不出口,但是在刚才他看到面前的男人,他的父亲对于他和夏晴天之间的感情有所疑虑的时候,他有种要把自己和夏晴天之间的事情说明白的冲动,不管父亲是不是能理解,至少要让父亲知道自己的心意,他能走出这一步,是他被夏晴天感化的结果。宋雨有点想笑,其实自己是害怕这个突然蹦出来的父亲会阻止他和夏晴天,才会急于解释的吧。这样也好,至少让宋雨知道自己对这段感情的真实想法,让他坚定了即使没有父母的祝福,他也会和夏晴天在一起。不过,照目前这个样子看,至少父亲的祝福应该是能够得到的。
“我知道了。我想我并没有阻止你和夏晴天在一起的权利。你长大了,自己的事情应该能够自己做主了。”宋雨的回答让宋暮晓松了口气,孩子在他没有看见的时候飞快的成长,宋雨对于夏晴天的感情一点也不迷茫,这个样子的宋雨和宋暮晓脑袋里那个总是牵着他的手的小孩完全不一样了。宋暮晓觉得这次的谈话已经可以结束了,他不多话,默默向门口走去。
“爸爸。”宋雨这声呼唤让宋暮晓停住了脚步,回身看着宋雨。“没什么,我只是想叫叫你。”
宋暮晓勉强牵扯出一个笑容,算是给宋雨的答复。
“爸爸,……希望你也能幸福,真正的笑出来。”
宋暮晓没有回答。宋雨又笑起来,遇到不想说的事情,就保持沉默的习惯,原来是遗传自父亲的。
书房门被打开的一瞬间,夏晴天就挤了进来,看到宋雨没有什么不妥,才松了口气。然后他觉得自己的手被抓住,他对上宋雨眼,看见一双坚定的眸子。夏晴天温柔的亲吻宋雨的双眼,“你休息一会儿,还是现在就下去?”
“我没事,下去好了。大过年的,不要扫了大家的兴。”
“扫兴的事情你是做不到的,不过我家有这样的天才。”夏晴天朝门口看了看,夏十九和宋暮晓已经朝楼下走去,夏十九走在前面,宋暮晓跟在他身后三步远的地方,自然地走在夏十九的身影里。
“一会儿我们去谢谢三叔。”
夏晴天脚步一顿,“雨,你刚才叫三叔?”
“有什么不对?”
“嘿嘿。一会儿,你把人都重新叫一遍。”夏晴天笑得傻乎乎的。
一场闹剧因为夏奶奶和宋雨终于以温馨的结局收了尾。谁也没有想到宋雨没有一口气跑出家门,从此不理夏晴天,反而突然改口跟着夏晴天称呼所有人,大有要亲上加亲的势头。既然当事人都不计前嫌,别人自然乐见其乐融融的景象。其实除了家里最小的那一辈,对于夏十九和宋暮晓终于能够修成正果,家里人还是非常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