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前尘顾朝 第七十章 笑看河山归去来 红颜玉殒葬初爱(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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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今天,庄孟氏都记得初见庄赫时的情景。
那时她不过是个少不更事的少女,因为家族与皇室千丝万缕的关系做了皇后,不仅成为一国之母,更成为庄赫和庄储名义上的母后。而实际上,她的年龄比庄储还要小上几岁。
天性烂漫活泼跳脱的女孩被禁锢在这深宫之中,恪守森严的规矩,谨遵嬷嬷们的教诲,还要侍奉与自己父亲同龄的皇帝。这一切都让她灰心丧气,只觉得此生再无光明可言。
直到那一晚,夜里的皇宫静悄悄的,皇上在她身旁睡下了。长期夜不能寐的庄孟氏在恍惚中听到寝殿外的书房内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心中疑惑:这是哪个不要命的宫女太监在偷窃不成?
虽是不解,但庄孟氏却丝毫没有胆怯,反倒有隐隐地兴高采烈。她轻轻下床随便披了件衣裳,走到书房里去。只见身量高大的男子背影在原本属于皇上的位置上坐着,身上披着龙袍,脑袋靠在椅背上,那样子似乎是要沉沉睡去。
饶是庄孟氏身为深闺女子,也懂得这样的行为乃是杀头的大罪,况且那人把龙袍都穿在了身上,野心勃勃可见一斑。想到这,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便悄悄地挪动脚步退回去。
可没想到那人更是个机敏之人,庄孟氏刚迈出两步,便被一冷峻低沉的声音叫住:
“站住。”
庄孟氏硬着头皮转过身,却没想看到庄赫的脸。更没想到,那个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三皇子在丝毫不掩饰自己时,竟是如此的令人挪不开眼睛。恍然间,她有些神游,道:
“你……你为何在此?”
庄赫站起来,抬起胳膊甩甩袖子,对庄孟氏笑道:
“你说呢?母后?”
庄赫的笑容看在庄孟氏眼里,竟激起千层浪,她说:
“我……我什么也没看见,我要去睡了……”
庄赫却一步挡在她的面前,拦住她的去路,低头,贴近她的耳朵,用温热的气音说:
“你分明什么都看见了。”
庄孟氏吓得声音都在发抖:
“那你……要怎么样?”
庄赫继续笑道:
“这种足以杀头的大罪,当然要把你的口封住了……”
庄孟氏马上要哭出来,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你……你……要杀我?”
庄赫吃吃笑着,然后低下头,封住了庄孟氏的嘴唇。片刻后,他抬头,说:
“如果成为我的人,我便杀你,这样好的女孩子,我更喜欢用这样的方式封口。”
她以胆战心惊的心情陪伴了庄赫二十年,每天都在庄赫给予她的痛苦和快乐之间游回,每一天都在担心这个喜怒无常的男子会一怒之下便杀掉她。
可是,二十年过去了,没想到竟是自己送他上了黄泉路。
庄孟氏一步步走近庄赫,双手颤抖着抚摸上庄赫的肩膀。
庄赫目光呆滞地转过头,在看到庄孟氏的脸后,霎时间红了眼睛: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西异国吗?”
庄孟氏的眼泪流下来,她摩挲着庄赫伤痕累累的脸,哽咽道:
“傻瓜,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不管你是做了皇帝还是一朝落魄,我都和你在一起。从二十年前的那个晚上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庄赫的眼泪终于落下来。这是二十年间,庄孟氏第一次看到这跟男人流泪。
庄孟氏却笑了,她抹抹自己的眼泪,笑着问庄赫:
“庄赫,你要不要娶我?”
庄赫愣住了,问:
“娶你?”
庄孟氏点点头,说:
“是,娶我,就在这儿。我等了你二十年,这辈子我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嫁给你。”
庄赫笑道:
“好啊,我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