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前尘顾朝 第三十八章 一心扎营复国愿 一心遁世入刀剑(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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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是天下将士中最顶尖的人物,但是边疆天高皇帝远,你们当中大部分人最缺乏的就是服从。你们是驰骋在沙智大漠的野马,说是优秀的士兵,还远远算不上。”
秃鹫赶着气温回还的时候外出捕食,悠然的嘶鸣盘旋在天际。时而突破云层,时而直冲凌霄。
天边黑压压的巨云沉重地漂浮而至,铅块一般遮蔽了硕大的太阳,将这片土地幻化成令人压抑的黑色。边疆的大部分土地已经露出了湿润的土黄色,少部分积雪也正在渐渐消融。
春天来了,又是万物复苏即将战马嘶鸣的鲜活季节。
庄储指挥着沙智军队,神色凝重地看着一排排队伍扛着巨大而粗壮的木桩在场地内有节奏地跑步。这是每天早晨的必修课,而这及其耗费体力的活动,不过是一天里无数使人筋疲力尽的练兵的开始。每个士兵都在咬着牙坚持,没有半点的泄气和不耐。
你以为他们刚开始就是这样听话的吗?
笑话,当然不是。
为了训练这些野惯了的士兵,庄储连今年的春节都没有好好过,每天都在软硬兼施地调教着这帮令人头疼的野小子们。开始的时候简直是举步维艰,只要沙朽山不放话,所有人都不肯听他一句话。逼不得已加上骨子里的傲气让庄储忍受不了他人的无视,他心一横,拔出了剑抵上了沙朽山的脖子,脸色狠戾得犹如阎王:
“我把命堵在你们身上,不代表可以任由你们为所欲为。更可况你们不要忘了,你们每个人,身上肩负的都是沙智族的未来和安危,还有煞提的生命!我不管你们如何看待我,但是现在我是你们的老大,你们的性命由我负责而不是我剑下的小子。要么识相的给我乖乖听话,要么看着他死在我的剑下。庄赫不知何时就会发难于这里,我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们耗下去。就凭你们现在的三脚猫本事,根本连他的脚趾都扳不动!别忘了,当年沙智族是如何成为我的手下败将的!”
这一番话出口,才算是彻底燃起了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们的斗志,一个个看向庄储的眼神又怕又恨,活生生地像是要喷出火来。而庄储毫不在乎,扔了剑用更加强烈的眼神回过去,拂袖转身说道:
“训练!”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知道即将开春的现在,无论风雪严寒,沙智族的士兵都毫无怨言地跟在庄储的手下日复一日地练兵。期间过程十分艰苦,士兵们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极大的不满。可是转观庄储,这个泰京城来的四皇子虽是皇族,可不管他们练兵到何时气候多么恶劣,他都会陪着他们到最后,从来不会因为自己的特殊身份而偷一丁点的懒。
也正因为如此,这群天王老子都没服过的兵,开始慢慢被庄储所收服。沙智族的男人,从不屈服权势,只佩服真正顶天立地的英雄。
有传言他这样拼命只是为了救大王子。还有传言说四皇子是被皇位蒙了心,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只一心向上爬。
不管是什么原因,庄储都从未理会。身患腿疾的十六年间,他已被天下百姓嗤笑够了,如今这点流言又算的了什么?他确实一心为了煞提,这又有何错?只要一想到那小家伙每日被困在那天寒地冻的狗屁飒雪宫,他就吃不好睡不好,唯有靠练兵才能使自己安心。
再过几日,就是煞提的生辰。
歇息的间隙,庄储独自一人坐在一块石头上,从怀里掏出个木头块,拿着把小刀仔细地雕着。虽然平日里也心细,但这种见手艺的活儿还是让庄储变得无比笨拙,偶尔还会蹦出木渣进到眼睛里。
“四皇子怎么还玩起小姑娘家家的玩艺儿了?”
苏克词贱兮兮的声音在头顶登时响起,庄储直呼大意,这龟孙子指不定站在自己身后偷看多久了。自从煞提被困在飒雪宫后,庄储和苏克词之间像是没有了一剂重要的调和剂,本就心心念念于苏克词十六年前见死不救的庄储更是郁结。他自幼受孔孟之道影响和皇家礼仪教诲,一直谨遵宽宏大量的规矩。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庄储就真的是个宰相肚子里能撑船的人。
恰恰相反,对于有些事情,他小气极了,甚至已经到了眦睚必报的程度。拿煞提的事情来说,他现在虽迫于走投无路只能按照飒雪宫主的话去掀了庄赫的皇位,可是并不代表他对那个卑鄙的宫主没有怨念。他早已在心里盘算好,等到一切大功告成和煞提团聚,他便带领千军万马踏平了那飒雪宫,取了飒雪宫主的脑袋在泰京城城楼上示众。
对于苏克词,也是因为煞提的话才勉强留下。而今煞提不在,他们两个人的不和之气才渐渐显露出来。庄储是个内敛之人,许是生于深宫又成长与军营,处处都是攻心的龙潭虎穴,所以喜怒不爱显露出来。被人触碰了原则也会暗暗记在心中,面上不作反应,而是在时过境迁后再做报复。苏克词虽生的机敏又善于审时度势,不过骨子里缺了庄储最为看重的雄气与忠诚,导致苏克词只要眼珠一转,庄储就会以为他在盘算着什么坏事。
这样一正一邪的两个人,生来就不可能对盘。
若是放在以往,苏克词胆敢这样调笑,早被庄储一拳打飞了。可今天大概是由于想起煞提生辰却不能团聚的伤感,庄储竟没有恼怒,只淡淡回了句:
“滚。”
苏克词笑笑,从怀里掏出一把银色的东西递到庄储面前。庄储看了一眼,是把制成了管状的刀具,虽然不清楚名字,但是能够看得出是专门用来雕刻的。
“要做生日礼物也要像模像样的,就算样子难看,工具至少不寒碜。”
庄储愣了愣,接过来放在手里摩挲着。苏克词笑了笑,拍拍庄储的肩膀,说:
“小小主子马上十七岁了,正是需要历练成男子汉的时候。等到最重要的成人到来之时,再相见也不迟,到时候定会比以往还要无比的惊艳。”
庄储看着手中半成的木头雕像,心中的惦念更加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