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前尘顾朝 第二十三章 左为歧途行路难 右乃霾愁离恨天(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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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代里,无人不知大庄朝的幅员辽阔。
天下有句广为流传的俗语:庄朝后土,盘古累步;并渺之都,如来沉浮。
这句话的意思是,大庄朝幅员之辽阔,就连盘古也要奔跑到筋疲力竭也够不到头。并渺都的神秘无源,会让如来这样的神明也沉溺在里面。这句俗语听来荒诞,但是不无道理。
并渺都之所以如此命名,正是因为此地的神秘莫测,烟波浩渺。而边疆居民所到过的地方,恐怕还不到整个并渺都大地的百分之十。
层峦叠嶂的雪白山峰和徐徐叠近的烟沙雾霭笼罩着并渺都这座人迹罕至的地方,灭千寒在雪山之巅负手而立。山巅狂风呼号,吹乱了他本就披散着的浓墨长发,积雪在他的脚边狂舞,而他只是淡淡地站在那里,屹然不动地默默望着远处。
“宫主”一身黑衣,面色苍白,且瞳孔暗红妖媚的男子凭空出现在灭千寒身后,单膝跪着“你叫我?”
灭千寒微微侧过身子,银白色的眸子瞥过男子,眼角优美的弧度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扶凌,飒雪寒掌你已练到第几层了?”
扶凌微微一怔,本是邪魅万分的眼睛霎时间露出略微呆愣的神情。
“禀宫主,已练到第九层了。”
灭千寒点点头,从一身白衣的内衬中掏出一个鎏金的盒子,递到扶凌的眼前:
“你今晚带着这枚凝雪寒丹去并渺都城内的庄王府,以你飒雪寒掌的功力加上凝雪寒丹的药力,去治好四皇子的腿。”
扶凌忽地抬起头,暗红色的瞳孔忽地闪过一瞬火红,妖冶的桃花眼一时间睁得圆圆的,薄而性感的唇严肃地抿起。
“属下不懂,宫主这样做是为何。”
灭千寒终于把身子转了过来,面对着扶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眉间的雪莲寒意更加幽深。
“我已收了煞提为我座下唯一的弟子。飒雪宫的规矩,宫内弟子不得产生私情,违者受九天鎏火之刑。至于我为何这么做,你应当比我更清楚。”
夜色将至,火烧的夕阳自凌霜一般的地平线落下。空旷的雪原之上,扶凌黑色的身影如一盏御风而行的孤舟般腾起在半空中,用常人难以匹敌的速度飞快的前进着。他素日里狂妄不羁的气势在夜色中变得落寞无比,邪与热交织的眸子此时也毫无光彩,空洞地虚睁着。
旷野之中,他的身影是那么的突兀而渺小。与这纯白巨大的雪之国相比,是如此的鲜活灵动,却又不足挂齿。
庄王府内静悄悄的,雪落的声音划过树梢,听上去鲜明短促。
煞提换了一身素袍,挽起头发,点亮了屋内的烛光。床上,庄储合着眼睛安详地睡着,看上去没有丝毫的痛苦。煞提轻轻坐到他旁边,纤细小巧的手指点上庄储的眉间,顺着庄储面部棱角分明的弧线一点一点划过他的眉眼、鼻梁、鼻尖、人中,最后落到嘴唇上。
庄储的嘴唇苍白而干涩,有裂出血水的口子在他的唇纹上。煞提握住庄储的。手,轻轻吻上庄储的嘴唇,那感觉坚硬嶙峋,却让煞提舍不得起身。
“你已经睡了三天了,你什么时候才会醒来呢?”
煞提的脸贴上庄储的胸膛,他听着庄储的心跳,似乎唯有这样,他才能够确定庄储是没有离他而去的。
“你可不可以快点醒过来?现在我所走的每一步,似乎都是万劫不复的路。可是,我别无选择。”
“谁说你别无选择的?”
低沉又带着危险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煞提猛地回过头去,只见扶凌好以整暇地站在他的身后,同前两次一样眯着那双性感邪魅的桃花眼,似乎是要看穿他一般。
煞提心乱如麻,嘴上也一时间无话。扶凌看着煞提的样子,忽然间变了脸色。他上前一步,神情变得严肃。
“为什么要答应灭千寒?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煞提神情一滞,水光潋滟的眼中有令人怜惜的无措和脆弱。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治好庄储的腿。”
“入了飒雪宫,拜了灭千寒为师,就意味着你这辈子都逃不出灭千寒的手掌心,你一辈子都要戴着飒雪宫这顶帽子活着。自由,爱情,未来,全部由灭千寒来安排,万事都由不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