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韩馥果然帮着安韶华一起又堆了个雪人，安韶华看着两个雪人肩并肩的立在一起，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偷偷的看了一眼韩馥，脸红了一下。
    韩馥堆雪人的目的就是为了哄他，见他高兴，便趁机说，“等天气暖和了我一定带你去看庙会，去苏州好不好，现在别生气了哈。”
    安韶华被两个雪人哄得挺高兴，于是点点头，想了想又补充，“那你不许再骗人了。”
    韩馥摸了摸他的脸，“好。”感叹终于把这别扭的孩子哄好了。
    落雪后天气冷，韩馥便在屋里弄了一个小火炉，弄得屋里暖烘烘的。他每天在火炉下面的灰烬里不是弄点花生就是埋几块红薯，时不时的还弄几个土豆烧着吃，变着花样的给安韶华弄各种小零食，安韶华从小哪吃过这样的东西，虽然被花生和红薯糊了一脸的灰，还是笑的见牙不见眼的，晚上睡觉更是可劲的往韩馥怀里钻，大冬天的把韩馥热醒好几回。
    这天安韶华主动要求要吃烤红薯，韩馥便烤了几个，弄得整个屋里都香喷喷的，正和安韶华一人一个吃的欢唱，吴明就来窜门了。
    吴明住的地方比韩馥原先的破窝还不如，他从不收拾，就弄了两套被褥凑合着过，窗户就是个摆设，完全没有挡风的效果，有钱出去吃，没钱来蹭韩馥的，他那个窝就跟荒废的破庙似得，时不时的还有几个无家可归的叫花子去住上两晚。
    也不知道是肉厚抗冻还是没衣服，吴明穿的不多，就在惯常穿的衣服里面加了一件破棉袄，脚上穿的鞋还是单的。
    吴明被韩馥屋里的热气差点熏了一个跟头，把他那双露出半截脚趾头的单鞋往炉子边一搁，也不要人招呼，自己动手从灰烬里扒拉出一个烤红薯，掰开咬了一大口，被烫的哈了好几口气才含糊的对韩馥说，“冻死个人了，馥儿你可真不够义气，家里弄这么暖和也不叫我，我冻得牙都打架了。。。。。。”这冻得牙都打架了的人边说边利落的啃了一整个红薯，又弯腰拿了一个。
    韩馥把他的脚丫子踢到一边，“牙都打架了您还这么生猛啊，也不怕把牙烫掉了。”
    吴明不理他，埋头吃完了才说，“不就吃你两块红薯吗，至于这么挤兑人么，这些天我一个人踩点。。。。。。”
    话没说完被韩馥打断了，他对正吃红薯的安韶华说，“昨个安博说今天会送来一些被褥，你去看看他来了没。”
    安韶华这几天被韩馥顺毛摸的很听话，放下手里的红薯就出去了。
    吴明看了他一眼，把话补充完了，“这些天我一个人踩点我可没抱怨半句，”说着又巴拉出来一个红薯，边吃边问他，“干嘛要他出去，在屋里等不是一样，外面能冻死个人。”
    韩馥瞪了他一眼，“要你管呢，有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
    要说韩馥也没什么好瞒的，上次他被赵扒皮抓去还是安韶华救得他，估计那时吴明就把他被抓的原因告诉他了，也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了，原本他也不在意，但相处了这么久，他突然不愿意当着安韶华的面谈论这件事，就算是偷来的钱都是分给乞丐和穷人的，他也不愿意。
    大约，只是想在安韶华面前树立一个好的形象吧。
    吴明趁热又吃了两个烤红薯，身上才算是缓了过来，把手伸到火炉上，边烤火边说，“你还记得前些日采花贼的事情不？”
    韩馥点点头，“那人抓住了？专挑八、九岁的小姑娘下手，口味挺独特。”
    “是挺独特，不过没抓住，后来又犯了几起案子，还是挑的八、九岁的小姑娘。”吴明脸上没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看起来挺严肃。
    “怎么？你打探到什么？”吴明这个人平日子看着挺不要脸的，不过骨子里还残留着一点的正义，时不时的冒个头。
    “用得着打探么，那些小姑娘都被卖到青楼了。”吴明叹了口气，脸上带了些沉痛，看起来都不像他了，“本来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现在被毁了清白，哪还嫁的出去，爹娘一合计，还不如趁现在年纪小卖到青楼呢，起码能捞点银子。”
    韩馥皱了皱眉，心里无端升起一些烦躁，“再怎么着也不能卖了啊，况且她们年纪那么小，青楼也要？”
    “要按平常肯定没人买，不过长乐街新开了一家雅苑，就要这些八九岁的小姑娘，寻常清白的女儿家谁舍得，也就那些原本就穷的，女儿被毁了清白，家里养不起吃白饭的，原本指着长大了能赚些嫁妆，结果一夜成了空，一个个失心疯似得都上赶着去卖。也是，一个二十两呢。”吴明语带嘲讽，随手用木棍拨了一下火炉里的炭。
    韩馥没出声，他一方面觉得这些人卖女儿很没良心，不顾血缘，可另一方面他又清楚的知道，这些人是没有办法，因为他们穷，穷的都不饱饭，哪还顾得上血缘。
    良久，韩馥才悠悠的叹了口气，“你跟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我不是老天爷，救不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