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重开日啊，人无再少年。”太白不知从哪儿听来了这句诗，放着正经的丹也不炼了，逮到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一看就要去争那三百年一开的琼霄花的仙女，就要念上一回，一日倒要把这十来个字念上百遍。
    上仙日及也没有躲开太白上仙的无差别攻击。
    “花无重开日啊。”太白一手扯住了日及的衣袖，在他翻脸拔剑之前挤出一个笑脸，又匆匆念完了下半句诗，“人无再少年。”
    日及瞥他一眼，顶着万年没有表情的脸，继续往天宫走去。
    “唉，你怎么没有半点反应？”太白不甘心地跟上，一手又不安分地搭上了上仙的肩膀。与人称兄道弟是太白的强项，虽说这个技能在日及上仙面前形同虚设。
    日及侧身避开他的爪子，皱眉，冷冷道：“琼霄花三百年一开。”
    太白撇嘴道：“就算花能重开，人却不能再少年了啊。”见日及分明就要反驳，机智如太白忙补上一句：“知道你日及上仙本事大，道法高，变个少年再容易不过。可是你的心，还能像少年的时候一般嘛？别的不说，就说你这个生人勿近的气势，哪个少年不是满脑子怀春心思，只盼着个天仙般的小姐看上了自己？”
    除了炼丹，太白说起其他事情的时候就像个话痨。
    “这句话呐，就是人间至理啊。每每想起成仙前邻家那个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的小妹……唉，一言难尽呐……不说我，哪怕是你日及上仙，总有些少年情怀已经回不来了吧？”
    少年？日及从厚厚的记忆中翻索着可以称得上是少年时期的事，能找到的不过是日复一日的经书、孤灯、道法，是天宫的飞檐、碧瓦、朱墙。好像，真的和现在也没有什么差别。
    想到眼前这个神仙并不是飞升上来，而是自小就生长在天宫的，太白不禁红了脸，犟嘴道：“别不服气，你自己可以试试，没有什么抵得过时间。”
    好像千年之前，那个不知活了多久的老天师也这么对自己说。
    “日及啊，往后再多活些日子，你就会知道，没有什么抵得过时间。”永恒在时间面前只是个笑话，就像琼霄花在日及眼中只是空有艳丽的颜色。那个他以为会永生不死，直到……直到天宫也塌了，仙界也不复存在了，宇宙都回到洪荒了也不会死的老天师，在说完这句话后闭上了眼，化为青烟。
    见到日及难得怔怔出神，太白忽的起了玩意，挑眉笑道：“怎么，日及，有没有胆子陪哥哥玩一把？”
    近日妖界动荡，天帝派天兵下界镇压，领头的便是太白。趁着天门打开，出入无禁，这几日不知多少在天宫中玩得无趣的仙人悄悄下了凡，去看看那光怪陆离的花花世界。
    守着天门的神将靠在门柱上，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对那些隐了气息，收了法术，悄悄飞出天门的仙人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到前方缓缓走来的黑衣仙人时，神将的第一反应是扇了自己一巴掌。这是……日及上仙？那个几万年没有走出过仙界的日及上仙？
    “咳咳。”神将的脸色有些尴尬。虽说这几日进进出出的仙人不在少数，但都纷纷隐了身形，他也装作没有看见，不作阻拦。但是眼前这位，似乎没有半点偷偷摸摸的意思……好像他是被天帝钦点下界除妖的将士，而不是浑水摸鱼的寻欢客。
    “不能走？”日及盯着伸手阻拦的神将，握剑的右手收紧了三分。
    哪能呢？神将苦了张脸，结巴道：“没……哈……您真是稀客。”说完他真想再扇自己一巴掌。
    日及却看也没有看他一眼，敛了敛黑衣的摆子，召了朵白云，径自出了天门。